连慕枫见老堡主多加了一枚玉璧,心里正高兴着,却陡然发现一滴泪落在那玉璧上,顿时慌了神,低头凑到他面前:“阿容你怎么了?你……”
墨远似乎在用劲憋眼泪,牙关紧咬着,可眼泪还是不停地从眼眶里落下来。
连慕枫彻底慌了,相识至今,墨远面对血海深仇都能云淡风轻,仅有的两次落泪竟然都与自己有关,他心里疼得厉害,手忙脚乱地给墨远擦泪:“怎么了这是?有事你就告诉我,快别哭了。”
墨远本要忍住,让他在脸上一抹,眼泪瞬间决堤。
这下不光连慕枫慌了,老堡主也慌了,想到邢六之前的话,老堡主瞬间想明白原委,忙宽慰道:“好孩子,别担心,我们连家绝对不会棒打鸳鸯,也不会做那种借腹生子的龌龊事,慕枫若是敢在外面胡来,我老头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墨远一听哭得更厉害,竟是止都止不住,沉重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压垮,前世今生在眼前交错,他一时有些恍惚,哽咽道:“爷爷,对不起……”
老堡主“哎哟”一声:“不用说对不起,这是慕枫的决定,我们又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墨远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一直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连慕枫手足无措,也不管老堡主就在身边,急得立刻抱住他轻拍安抚,不住地轻声细语。
这边正乱着,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怎么了这是?”
老堡主一抬头看见连堡主,惊讶道:“你怎么来了?”说着不等他回话就招手将他叫过来,压低声音道,“快快快,这孩子心病太重,赶紧过来宽慰他一下!”
连堡主一头雾水,看看被连慕枫紧紧抱住,连脸都看不见的男儿媳,愣愣道:“怎么宽慰?”
老堡主叹口气:“嗨!还能怎么宽慰?他的心病就是孩子,你是一家之主,你的话最有分量,赶紧告诉他,绝对不准慕枫为了要子嗣让他受委屈,纳妾养外室那些糟心事咱们连家不允许!”
连堡主瞄见墨远手里的玉璧,心知老爹对这个莫遥公子还是很满意的,也就不计较他是个哭包了,忙上前几步,打算将老堡主交代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刚张开嘴,耳中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邢六跑过来。
邢六见到里面的混乱愣了愣,道:“云大公子来了。”
连堡主有些意外,想想这一进的小院子仅有的待客之处正乱着,竟想不到在哪里招待人家较为合适,忙问:“可曾说有什么事?’’
邢六摇头。
老堡主道:“算算离流云公子给我复诊的日子也接近了,想必是为此事来的。”
这时鹊山听见动静已经疾步走进来,进门先笑眯眯地抱拳行礼,接着一惊一乍地看向墨远:“哎哟,怎么了二弟?”
老堡主与连堡主先是一头雾水,随即一脸惊讶。
墨远这会儿已经止了泪,一通失态似乎将身上沉重的背负减轻稍许,让他有了喘息之机,只是冷静过后,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满屋子的人。
鹊山冲过去将他扶住,痛心疾首道:“二弟啊,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啊!”
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宝:嘤~
狗子:媳妇儿你咋了!
连爹:儿媳是个哭包……
连爷:孙媳病入膏肓……
阿大:谁欺负你了!
连.俄罗斯套娃:……
本来想煽情的,没成功。【作者一脸冷漠地说道】
第67章 【子嗣】肚肚!你要当哥哥了!你要当哥哥了!哈哈哈!
一通诡异的寂静后, 老堡主率先回过神, 哈哈笑道:“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云大公子快请坐下来说话, 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谈。”
连堡主也赶紧开口:“云大公子快请坐!”说着摸摸桌上的茶壶, 发现茶水凉了,抬头看见杵在门口的邢六, 便吩咐道, “邢六,上茶!”
邢六正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呢, 闻言愣了一下, 忙转身跑开。
老堡主与连堡主热情相邀, 鹊山自然不好跟前辈拿架子,笑眯眯道了谢,拱手入座,又回头对墨远招手:“二弟你也坐啊!怀了身子的人怎么不爱惜自己呢, 快坐!”
老堡主、连堡主:“……”
墨远窘迫得头都抬不起来, 一声不吭地让连慕枫拉着坐下了。
鹊山本意是让他坐自己身边, 见他想都不想就跟着连慕枫坐到对面去,一脸无奈地“啧”了一声。
师兄上赶着过来给你撑腰挣面子,你倒是领情啊!
正腹诽着,冷不丁一只大猫跳上来,差点没把他惊得从椅子上翻下去。
肚肚不满于众人的无视,见大家都坐下了, 自己也颠着肥肉跑过来,毫不犹豫就纵身跳到桌上,见桌边放着老堡主刚刚搁下的茶盏,眼珠子瞪圆,抬起爪子就将茶盏拨弄到地上,伴着“啪——”一声脆响,又连忙撅着屁股往下看,肥硕的屁股正对鹊山的脸,毛绒绒的尾巴在他脸上重重甩了一下。
鹊山:“……”
“肚肚别闹。”老堡主连忙将肚肚抱到腿上,笑呵呵道,“想不到孙媳竟是流云公子的高徒,咱们连家堡与流云医谷可是挚交了,如今这算是亲上加亲啊!哈哈哈哈哈!”
鹊山笑了笑,夹枪带棒地说道:“堂都没拜呢,肚里就先揣了个小崽子,这岂止是亲上加亲,这是亲上加亲又加亲嘛!”
老堡主、连堡主:“……”
还小崽子,这是假戏真做啊,还是假戏真做啊?
连慕枫面上有些尴尬:“咳……”
这时邢六提着一壶茶匆匆走进来,因未注意脚下,不慎踩到地上的碎瓷片,顿时“嗷呜”一嗓子单手抱脚跳起来,亏得有功夫在身,那壶热茶愣是稳稳地半滴都没洒出来。
老堡主未来得及出口的提醒卡在喉咙口,只能咽下去,关切问道:“要不要紧?”
连堡主也探身看。
连慕枫过来接住茶壶放在桌上,蹙眉看着邢六的脚:“要不要紧?”
“不要紧不要紧!”邢六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将鞋底的碎瓷片取出来,一抬头见鹊山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忙说了句“不疼了”,放下脚匆匆翻开茶盏给各位倒茶,倒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鹊山将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目光转向连慕枫,连慕枫头皮一麻,默默退回去坐下。
屋子里重新恢复安静,老堡主笑呵呵地抬手作请:“云大公子请喝茶。”
鹊山笑着道谢,端起茶盏吹了吹,小啜一口,差点被苦得吐出来,忙深吸口气咽下去,心想今日怕是和连家堡犯冲,忍了忍,笑道:“老堡主与堡主不认得我二弟也是情有可原,他长这么大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外面许多人都没见过他。说起来,我们师徒几个都是拿他当宝供着的,师父那么冷的性子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他在医谷过了那么多年半点委屈都不曾受过,想不到……唉……想不到今日他才初见老堡主与连堡主,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哎哟我这做师兄的,心里可太不好受了!”
连慕枫之前就让他说得愧疚不已,这会儿更是坐不住了:“是我没……”
老堡主一声叹息打断了连慕枫的话:“哎!我们也没料到这孩子会痴情至此,竟为了慕枫患上如此严重的心病,既然云大公子在此,我不妨将之前劝慰他的话再说一遍,连家家风正,我们尊重慕枫的意愿,也确实打心眼里喜欢云二公子,既然决定接受他,就绝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更不会为了子嗣纵容或逼迫慕枫纳妾或养外室。”
鹊山挑眉:“心病?”
连慕枫也诧异地转头看过来:“子嗣?”
老堡主说着也端起茶小啜一口,冷不丁被苦得胡子一抖,在心里将邢六骂了一通,艰难地咽下去。
鹊山恰好瞥见,眯着眼笑起来。
连慕枫之前被墨远哭得手忙脚乱,并未注意老堡主的话,此时一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疑惑道:“爷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阿容并没有什么心病,再说我们已经有孩子了,他正安心养胎呢,哪里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先前他只是见到您太过紧张了。”
鹊山立刻接话:“哎哟,我家二弟一向胆子大过天,今日怎么紧张成这样?怕不是被吓到了吧?”
墨远:“……”
连堡主一头雾水:“养胎?”
连慕枫皱眉:“怎么?你们没收到信么?我已经在信里告诉你们了。”
老堡主猛地醒过神,懊恼得一拍大腿,将趴在他腿上闭目养神得肚肚吓得炸毛跳起来,忙抱着肚肚顺毛安抚,肚肚不领情,甩着尾巴越过连堡主,走到连慕枫的腿上,蹲下没一会儿又挪到墨远的腿上,好奇地凑到他肚子上闻了闻,紧挨着他肚子趴下,绷紧的衣袍顿时将肚子绷得显了形。
老堡主看着墨远那肚子,顿觉心疼:这孩子也不知道在里面塞了什么,瞧着跟真的似的,这心病恐怕真是连流云公子都无能为力了!哎哟我也是老糊涂,慕枫千辛万苦地顺他的意替他圆个生孩子的梦,我怎么就三言两语将他美梦戳破了!真是……难怪这孩子哭得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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