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人于是也笑起来,“女孩子心思总归细腻些。”
林南葵被逗笑了,“她若是听见,少不了要给你几下。”
黎越人笑而不语。两人又相谈几句,林南葵便离开了。
黎越人送到他门口,目送他走远,嘴角牵起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他面无表情地回房间,发现又坐了一个人,他关上门,“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人回身,眯着眼睛,语气有些坏,“看完戏之后打算找你叙旧,嗯……就听到句‘祝你心愿已了’。”
这是从头听到尾了,黎越人新沏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喝吧。”
那人瞅着他脸色,嘴里嘟囔着,“你这人太坏了,打蛇打的这样熟练。”还是吹凉茶喝了一口,五官都皱在一起,“好苦!”
黎越人气定神闲地坐在他对面,“记得喝完。”
他又问,“感想如何?”
那人看着他,直直望进他眼底,黎越人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变得深邃异常,像是通灵的巫师轻声说:“你完了。”
黎越人面色平静,“我完了,我知道。”
那人站起身把茶一饮而尽,苦的泪眼汪汪,“出去逛逛吧。”
说着他提脚要走,黎越人叫住他,“去哪?”
那个人笑了,“去喝花酒。”
作者有话要说:
云吸猫
第3章 第 3 章
他已经微醺了,意识还清醒,他看着琉璃杯中澄澈芳香的液体,“这是什么酒?”
那人撑着下巴垂涎欲滴,眼巴巴地说:“花酒啊,埋了五年的好货,我现在不能喝,可不得便宜便宜你。”
黎越人低低地笑了。那人揶揄道,“怎么?还以为我真带你去喝花酒啊,兄弟,你有点坏啊。”
黎越人哼笑着趴在桌子上。他转着琉璃的杯,烛光下酒在杯中流淌,像是另一个世界,他长出了一口气,“我自诩闲云野鹤,坦坦荡荡,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人不出声,黎越人追问,“怀瑾,你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黎越人望着他,那人垂着眼,“因为你太痴情。”
黎越人苦笑一声,叹道:“哪是什么痴情?分明是痴心妄想……”
“本是志同道合互相欣赏的友人,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黎越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你看他说话,看他笑,看他开玩笑,看他生气,看他出糗,这个人啊,你就忘不掉了!忘不掉了。我该如何呢?我与他称兄道弟一年了,我多少次地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我喜欢他我想要他!”
“……可是不行啊,他喜欢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女孩,他说起她的样子就是我想你说起他的样子啊。我居然嫉妒那个女孩了,我卑劣地想着她的种种,希望这个女孩不要喜欢他,希望她也心有所属。”
“但是他们在一起了,我等不到这个人了我知道,于是我想着这个女孩有什么过人之处,想着她若是有一些讨厌的地方,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但是没有,婉仪她很好,她喜欢穿红色的衣服,风风火火,泼泼辣辣的。可她又是温柔的,她知道我喜欢林南葵。但她没有避我厌我洪水猛兽,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和这样好的一个男孩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
“可我放不下,我就是放不下啊!”他紧紧皱着眉头,眼里有了些水光,“我怎么放的下?偶尔我提及往事,有些他都忘记了,可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同我说了什么话,我们一起做了什么事我都记得,但他忘了。”
“你看多残忍,他忘记的事我都记得,他满脸笑意地提及她,嬉笑怒骂都是她,可我的喜怒哀乐是他啊。”
“我不能和他说,朋友夫不可欺,不可欺……”
他已然醉了,脑子里一片混沌,他怔神良久,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最好看的一次,就是他红着脸指着婉仪对我说,‘越人,这是我喜欢的女孩,我想娶她。’的时候。”
他闭上眼,哼着几句不知名的曲,渐渐睡着了。
模模糊糊感觉到身上为重,接着暖了,有人轻声说:“都会过去的。”
……
他又在喝酒,喻怀瑾已经去岭南了,他举着杯望着秦淮河。
十里秦淮十里灯,乌篷船上丝竹声阵阵,吴侬软语,恋人的眼底交换着情愫。他微微地笑了,想起今日他们也是这样,他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走在一起,手没有牵着,可谁都知道他们是恋人。
他这又算什么呢守着无望的人,始终不肯抽身,像只见不得光虫子,暗中窥伺着,满心肮脏地幻想着。
鼻尖有一股清香飘过,,一阵恍惚后,丝竹声已经远了,有人轻声说:“你真可怜。”
黎越人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他不慌不忙地问,“你是何人?”
那人没回他,声音沙哑地说,“爱而不得的人可怜,痴心的人可怜,死心塌地的人可怜,你三者都有,你最可怜。”
“阁下才可怜,心里什么都没有,只靠着这些唬人的把戏窥伺别人,不觉得空荡吗?”
那人笑了,冰冷的手按在他脖子上,“我真喜欢你,我想帮你。”
“阁下不招惹我便是帮我了。”
那人又按着他的额头,一阵生冷,但是头脑却更加恍惚。
那人轻声说;“你很讨厌向婉仪吧?恨不得她消失对不对。”
黎越人心头火起,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
那人接着说,“你看她,从小就被林南葵喜欢,被他放在心上宠着。她向林南葵发脾气林南葵也甘之如饴。她多讨厌啊,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你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你看到她捏他的脸,看到她把手塞进他的袖子里,看到他们互相拥抱,还有你看不到的,他们会亲吻彼此,会红着脸分开,会不知所措,但他们又会一起笑起来。”
“如果她不在了,这些会不会是你的?或者说,在她出现之前,你觉得这一些本该是你的。”
黎越人心里狠狠一跳。
那人轻笑一声,“我知道讨厌她,可是你找不到讨厌她的理由,于是你只能讨厌自己,压抑自己。甚至强迫自己去喜欢她。你真是傻瓜。”
“谁愿意看着自己身边有一个不速之客自在晃荡,你想想,你喜欢林南葵,她非但不说破,不嘲讽,还纵容你和他相处,纵容你越陷越深,她分明是想逼疯你。”
“难过吧?在他们周围却始终融不进去,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是想让你受尽折磨你还要心怀感激。感谢她没有说破你龌龊的欲望!但你有时候恨不得她能说出来!”
“恨不得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之后种种你受着,总比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你要好!是不是?可她呢?她装作好人,明着表示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我不会因此而使他远离你。”
“傻瓜,她摆明了是说无论你怎样使劲浑身解数,你都得不到林南葵。”
黎越人神色痛苦。他想起那个人,明明是该微笑的,但他痛得五脏六腑都打了结,这个人他爱不得怨不得,想不得忘不得。想着他在这里痛苦茫然之时,他们该是从街头逛到街尾,来往的商贩甜言地祝他们百年好合。
是向婉仪想让他看到这一切吗?让他想一个跳梁小丑一样供她取乐吗?她手里捏着这个,捏着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洞悉一切,冷漠地看着他挣扎。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让她消失好不好?她没有了,林南葵能看见的人只是你。”
黎越人神情脆弱,极力拒绝这个诱惑,他张开口,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阁下与她有何冤仇?”
那人笑了,笑声像吐信的蛇:“我只是为你不平,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那个女人,是真的想护着她吗?若是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死了,你会开心吗?”
黎越人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那人诱哄着他:“那我不让她消失,我毁掉她吧。她毁掉你,我毁掉她,这就扯平了,这是应该的。”
“你想干什么?”这不是充满警惕与担忧的发问,这其中隐秘地藏着颤栗的兴奋。黎越人意识到了,面白如纸。
那人摩挲着他的头发,“乖,我不想让你知道,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的事,回家睡一觉,或者赏赏夜景。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那股香气消失了,黎越人没有动,他直愣愣看着外面摇晃的乌篷船,丝竹声渐渐清晰起来,一切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他满身疲倦。
他一动不动,怔神了一刻钟,脑子里一片混沌,毫无防备地闯进一个人,那人一身红衣,笑得明艳。他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从窗边一跃而下。
两岸都是闹市,人潮穿梭,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模糊不清,黎越人如至冰窖,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他的整个世界都混乱了,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只知道这个女孩,不该因为他被毁掉。
他路过一个小巷,一阵风带来那股奇香。他凝神,直直冲进去。
他从未忘记过这噩梦般的一幕。红衣的女孩躺在地上,外衫被丢在一边,一群黑衣的人恍若无骨地围绕在她身边,动作妖异,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他们一起回过头。
黎越人几乎想呕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猩红的线条在惨白的面具上扭曲蜿蜒,每个面具都不一样,每个面具上的腥红线条都像蛇一样冰冷粘腻。黎越人走上前去,那些人却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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