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脱离入定了,阎不枉便急吼吼地说道:“刚刚听到舒玲那小丫头和别人谈论说的,九渊现世了。魏若无出关了!”
魏明流一惊,随即冷静下来:“恐怕……是一个陷阱。阎前辈,白韶华绝对有阴谋!魏若无处境不妙。”
“谁说不是呢!但不论是与不是,魏若无身为首席弟子都必须去。”阎不枉舒了一口气,“算了,你现在也出不去。别想了,好生修炼,如若那九渊剑灵未死,我势必要他血债血偿!”
“等等……前辈,魏若无现在有危险。”魏明流十分焦虑,甚至不自知地喊了出来:“不行,我得出去!”
“小兔崽子,你作死吧!你这点修为,在魔修眼中就是一丁点蚊子肉而已!”
舒玲不知何时大步走向前来,一把戒尺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檀木桌子上,目光凌厉地盯着魏明流:“你若是被魔修获取了先天道体,平白送人几百年的修为,还不如直接被我打死!告诉你臭小子,除非你突破金丹,否则别想活着走出书海无涯!”
魏明流咬牙:“好,这可是您说的!”
“什……?”舒玲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要突破金丹 ,你就放我走。”魏明流目光坚毅。他无法得知魏若无深陷险境而毫无作为。
“你疯了吗?你想强行突破?”舒玲瞪大了眼,随后冷笑:“随便你好了,但我可警告你,强行突破失败轻则重伤残废,重则经脉逆行爆体而亡。只要你没有金丹期,我的大门一辈子也不会打开。”
魏明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舒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戒尺嘭地摔在了木桌之上,气冲冲地走了。
阎不枉也在识海内阴恻恻地道:“小子 ,我可事先提醒过你了 ,你若是想参考魏若无进阶的经验,他能成功,但那并不一定就适用于你了——九转玄阴确实可以无条件祝你晋级成功,但收益越大、风险也是越大的。没准你小命就会交代进去,你当真要试?”
“必须要试。”魏明流盘腿而坐,没有再多余的言语。他双眼缓缓地闭上,将体内的九转玄阴决缓慢而坚决地运转起来。
“臭小子!”阎不枉气得跳脚,一方面担心魏明流出事,一方面又非常希望他出去追击九渊剑,心情分外复杂。然不待阎不枉纠结完毕,萦绕在魏明流身上的真气陡然变得晦暗,阎不枉眼皮一跳,暗道不好,他大喊魏明流气沉丹田稳住真气絮乱,却只见得魏明流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身上原本的素色衣衫竟然缓慢地渗出了些血色。
“糟了!”阎不枉心下一沉,魏明流明明是天生道体,这怎的看上去确是被心魔萦绕之象?!但此时他也无法真正帮助到魏明流,是生是死,端看他自己了。
魏明流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眉宇间环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九转玄阴慢慢运转至膻中穴,豆大的汗珠自魏明流的额头大颗大颗的落下。直到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冲天而起,阎不枉呼吸一紧,明白这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然而半个时辰之后 ,眼看着魏明流并无好转起色,反而是一口鲜血猛地自他的嘴里吐出!
此时此刻的魏明流浑身皆是血污,他气息微弱,口吐鲜血,恍若突破失败之兆。
就在阎不枉以为魏明流已是必死无疑之际,自魏明流额心之上突然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个泛着银色光华、浩瀚磅薄的道之印结!那道印结一明一灭,缓缓流转着隐隐清心无上的光辉,不断地修复着魏明流的躯体与受创不轻的内腑。
阎不枉屏息凝气,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气冲青天的剑气自魏明流丹田内迸发而出!直冲九霄!其剑意或柔或刚、应变自如行云流水,赫然便是参商与九转玄阴决融合之象。
参商,剑成。
而后听到他听到那死不听话的臭小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之中毫无痛苦与退怯之意,唯有执着二字:“舒玲大人,请您信守诺言。再帮小子一次。”
随即那臭小子在识海内带着九分得意一分笑意地和自己说道:“前辈,成了。”
多年之后,阎不枉再一次的看到参商剑意。不知怎的,他突然微微红了眼眶。
第18章 穿云而来
毒宗位于中原蜀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一路沿着踪迹追赶到毒宗地界边境,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魏若无一袭黑衣,有黑夜的掩护侵入毒宗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多年之前魏若无曾经受邀来过毒宗做客,那时的毒宗四季漫山遍野都是绿叶红花山秀水美,仿佛根本不像江湖斗争之地,而是纯粹的仙人隐居之所。然而诡异的是,此刻的毒宗确是一片死寂不说,周遭的房屋纷纷布满了白幔,似是刚刚有高位者去世一般。
魏若无皱了皱眉,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靠近位于毒宗最为中心的大殿房檐之上,那大殿似乎布置成了一座灵堂,他轻轻挪开房梁砖瓦,微微有人声传了出来。
而正待他往里一探究竟之时,却突然发觉房梁之上还有两道诡异的阴影,正无声地窥伺着他!
“老宗主已经去世了,难道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吗?”说话的是一名年方二八的清秀女子,而她正对着现如今的毒宗之主白君玺说道:“师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白韶华了,死灵血咒大阵一旦被他开启,受难的远远不止毒宗,连蜀地百姓都会被那力量吞噬的!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白君玺闭着眼,眼睫微微颤抖着:“灵犀师妹,并非我不愿意传信于各大门派求救,而是……所有传信之物都被他所布下的结界阻挡——我们,没有办法与外借取得联系。唯有希望老宗主誓死一战那刻逼出的九渊剑芒让他们察觉有异主动前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白灵犀咬牙:“那我这就吩咐下去,先让歧路安排让蜀地的百姓离开,那些凡人没有修为是可以越过结界的,就算我们当了这冤大头,可冤有头债有主,白韶华应该会放过他们……”
然白灵犀话音刚落,只见屋内的烛火微微抖动,一股淡淡地血腥气自远而近飘荡了过来!白灵犀见状汗毛一立,径直拔剑出鞘,大喝道:“是谁!”
白君玺目光晦暗,他走到窗前将窗户用力推开,只见原本漫漫黑夜,不知怎的天空之中竟满布血色的红云,那红云越积越多,就像一张血盆大口,竟似将整个蜀地完全囊括其中一般!
“呵呵……白灵犀。你说除了我,还会有谁?”
一道阴鹜嘶哑地声音环绕于室,而后室内的烛火统统噗地灭了,一片黑暗之中,白灵犀只觉一只干瘦枯萎的手猛地扣住了自己的脖颈!
“赫赫——!”白灵犀瞳孔一缩,死命挣扎,然而身后之人却似一个鬼魅幽灵一般,她连对方的衣袖都无法触碰分毫,根本无从下手反击!
“白韶华!”白君玺抽出无锋剑,充斥了一室的剑芒驱散了魑魅魍魉,白灵犀顿时觉得脖颈处的压力一松,浑身一软,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
“兄长,是我。”白韶华嘻嘻笑着,坐在白君玺跟前的木椅上,如孩童一样晃荡着自己的双腿,状似天真的抬眼问道:“一别经年,你可安好?”
白君玺十指攥紧,脸色暗沉地看着对方:“白韶华,你想做什么。”
白韶华将神识一放,方圆十里一片死寂,他低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瘫软颤抖着的白灵犀,而后又转头对白君玺笑道:“我来,自然是为了寻仇,白宁宸那老不死的已经死了,接下来,便轮到白灵犀了,兄长放心,只要你配合将她交出来,我一定不会连累外面无辜的百姓。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吗?”
“白韶华!”白君玺额角的青筋暴起,一双眼眸赤红一片:“她是你的师姐!”
“可当年若不是她,我不会在蛇窟被万蛇吞噬、生不如死!”白韶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狰狞表情,然几息之后他又平复了心情,无忧无邪地看着白君玺,出口却是森然之语:“那么,白君玺,蜀地这三十万余百姓的性命,与白灵犀的性命孰轻孰重,你要怎么选?”
“你大可以用我的命来抵。”白君玺冷笑了一声:“白韶华,我真恨不得从未认识你。”
白韶华听闻微微一怔,他的眉头紧促,面部不受控制的露出几分痛楚,然白君玺抬眼看了过来,他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邪性,将目光缓缓对准他那弱不经风的师姐,“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白灵犀,你呢。我给你两个选择,若是想要痛快的死,便告诉我兄长你谋害我的经过,若是想要全城百姓给你陪葬,你可以选择什么也不说。”
白灵犀被白韶华的威压一逼,一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白君玺脸色一变,便要上前。却被白灵犀喝退了:“不要过来!”
“师妹!”
白灵犀看着白君玺焦急的眼眸,苦笑着摇了摇头:“师兄,其实白韶华有一事说得并不错,当年蛇谷一事,是我欺瞒了他,说那只是普通的历练之地。是我……当时嫉妒他与你关系亲近,因而……因而听了老宗主之言犯下大错。”
“可老宗主为何……”白君玺不解,他看了看白韶华,然白韶华只是死死地盯着白灵犀,咬牙切齿道:“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