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宗接代 (爆炒小黄瓜)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爆炒小黄瓜
- 入库:04.09
“去、你、妈、的!”
“给脸不要脸。”
“姓秦的,”赵青山忽然笑了起来,他一笑,唇峰就紧挨了鼻尖,鼻梁如一把利剑插在了他的笑容上,“我劝你最好亲手结果了我,不然,哪怕我只有一线生机,我都会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
秦嘉礼也浅浅一笑:“想什么呢,你逃不了的。”
“最好如此。”
秦嘉礼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立刻有士兵小跑上来,递上已经点燃的火把。火焰在他的手上跳跃,也在他潋滟的桃花眼中燃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青山目光雪亮——生与死,仇与恨,希望与绝望,都充斥在这两道目光里了,他不得不雪亮着眼睛:“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秦嘉礼微挑眉毛:“拭目以待。”
话音落下,他丢垃圾似的丢出了火把。火舌舔到汽油,如虎添翼一般迅速扩大势头,转眼间便吞噬了整间茅屋。
秦嘉礼踮脚看了一下,确认这火烧得天衣无缝后,领兵返回了自己的辖区。
随后,他听闻前脚一走,后脚就有日本军队经过那块地皮,也不大在意,因为火势那样迅猛,除非赵青山懂得土遁,否则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
到此,秦嘉礼的三桩心病了结了一桩——剩下两桩,分别是赵雪林与“传宗接代”。对赵雪林,他只有怨气而没有杀气,所以捏着鼻子,凑合着过活;至于“传宗接代”,强求不来。秦嘉礼略一沉吟,决定退居重庆,表面上入川抗战,实则繁衍生息去。
不谈旧事,且说秦嘉礼回到秦公馆,看见公馆修葺一新、模样大变,不由有些不开心。
“我种的槐花树呢?”
赵雪林慢条斯理地指向旁边的铁栅栏:“你种在那里,是想给贼搭个滑梯?”
秦嘉礼哼了一声,说道:“你说说看,什么贼敢来偷我们?”
“我们”两个字,显然取悦了赵雪林。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他轻声答道:“我不是怕外贼……”
秦嘉礼感到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赵雪林垂下脑袋,快速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是怕家贼。”
秦嘉礼:“……”
秦嘉礼面无表情地捂着那个吻,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此人杀又不能杀,骂又骂不醒,打——打到失忆,倒有可能摆脱他,可是从何打起、打哪个部位,他依旧一筹莫展。
沉默无语地吐出一口气,他感觉自己被一条巨蟒盯上了,随着蛇尾不慌不忙地绞紧,气息一点一滴地脱离肺部。他要憋死了。
秦嘉礼憋死又憋不死地度过了一个月。这一月里,赵雪林滴水不漏地照料着他,是个恨不能以口哺食的阵仗。
例如,秦嘉礼傍晚遛弯儿的时候,仰头望天,冷不丁灵感一闪,赞美道:“月亮真像个梨。”
赵雪林替他披上大氅:“想吃梨了?”
秦嘉礼道:“战时冬天哪来的梨?”
赵雪林淡淡地说道:“你想吃便有。”
翌日,他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碗削成小块的梨。
再如,秦嘉礼嫌弃公馆花园空荡荡的,缺少花朵妆点。
当天半夜,他睡眼朦胧地起床撒尿,忽听花园里传来刨土的声音,吓得尿意一下子缩回去了。气急败坏地向窗外一望,竟是赵雪林在连夜植树。
“……”啪地打开电灯,秦嘉礼审视着镜中人的面庞,怀疑自己不知不觉间长出了一张褒姒脸。
再再如,一天早上,秦嘉礼准时准点地硬了,性致勃勃地想要纾解出来,然而纾解到一半,赵雪林的微笑突然从眼前一闪而过。
秦嘉礼立刻一泄不振,郁郁寡欢了一整天。
赵雪林见微知著,当晚给他送来了一摞封面香艳的小说,温和地鼓励道:“遇之,不要气馁。”
秦嘉礼:“……”
秦嘉礼久久不能回神。
震惊地摸着那一摞小说,他心情复杂极了:“即便我传宗接代了,恐怕我孙子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随即得意又愧疚又垂涎地翻开了小说,发现全是字,看不懂;故愤而摔之,恨恨心想:“我就知道姓赵的不会那么好心!”
*
养老文哈,赵青山也是养老大军之一嘿嘿嘿~
第八章
如此又过了小半月,赵雪林终于在秦嘉礼饱含幽怨的目光之下,记起自己抗日将领的身份,准备返回前线了。
临走那天,两人相对而坐,满腹心事地嗑瓜子。
秦嘉礼为了掩饰狂喜,垂着眼皮一阵猛嗑,微微上翘的唇珠被瓜子壳磨蹭得艳丽发红。
赵雪林没有嗑瓜子的瘾,秦嘉礼喜欢吃,他才嗑。嗑出一小碗个头饱满、酥脆干松的瓜子仁山峰,他伸出两根手指推向秦嘉礼:“遇之。”
秦嘉礼也不客气,抓起一把撒在嘴里:“嗯?”
赵雪林看着他:“我走之后,你不能去招惹女子。”
秦嘉礼暗想:“我听你的才有鬼。”嘴上喀嚓喀嚓地说道:“行,我听你的。”
赵雪林曲起指节轻轻叩了一会儿桌面:“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会发脾气。”他对着秦嘉礼微微一笑:“我的脾气,很可怕的。”
秦嘉礼这回没掩饰,抬眼嗤了一声:“这话说得,像我没脾气似的。老赵,我一直没翻脸,是因为人生不易,不愿意到最后众叛亲离。咱们各退一步,你把你的龌龊心思收一收,我把我的态度改一改,大家和气过日子不行么?”
赵雪林态度很平静,只要秦嘉礼不拈花惹草,他对待秦嘉礼可以永远平静:“我的心思很龌龊吗?”
“俩大老爷们儿,整天亲来亲去的,还不够龌龊?”
赵雪林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脸上随之覆盖上一层阴影:“是吗。”
秦嘉礼囫囵嚼完了一斤糖饯瓜子,又按铃让佣人送上一杯热牛奶。吸吸溜溜地秃噜着热牛奶,他是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一条长腿蹬在真皮沙发上抖个不停。
赵雪林双眼潜伏在阴影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秦嘉礼这个人,必须掰开揉碎地看,因为笼统地看,只能看到一箩筐的毛病。好比现在,赵雪林听着他惊天动地的喝奶动静,只想捏住他的嘴皮子,让他发不出声音来;然而盯着他被烫得红嘟嘟的嘴唇,赵雪林又改变了想法,觉得他可爱极了。
秦嘉礼喝完一杯牛奶,打了个奶味糖饯瓜子的混合饱嗝。大喇喇地一抹嘴,他抖如筛糠的那条腿往茶几上一架,同时嘟囔地道:“腿疼……”
赵雪林顿了片刻,说道:“过来。”
秦嘉礼没犹豫,腿和屁股一起挪:“你帮我捏捏。”
赵雪林脱掉他的皮鞋,握住了他的脚底板:“我是你的仆人,嗯?”
秦嘉礼哼哼唧唧的,没说话,也说不出来话。过去的三十二年是一条汹涌澎湃的血色激流,激流里有厮杀声,也有呼救声,还有熊熊蔓延的烈火声响;这些声音,几乎每晚都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也是那条激流中的一员,双脚没根地随波逐流。
赵雪林的喜欢,不是他想要的。他将此人看做兄弟,看做亲人,看做知己,唯独不想看做爱人。
然而赵雪林的喜欢,又似乎是他必须要的——他让他在激流之中,攀住一点险峭的救命礁石;他让他明白,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制造了杀孽,也是有人需要他、喜欢他,也是有人想要与他并肩同行的。
赵雪林的手掌,暖洋洋地揉捏着他的小腿。秦嘉礼脑袋枕在双臂上,舒服得尾巴骨发麻,感觉这样就很好,不要再进一步了。
赵雪林仿佛一只高大巍然的田螺姑娘,做完一套推拿按摩后,就披星戴月地离开重庆了。
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赵青山。
那辆林肯汽车,他没有开走,秘密基地似的驻扎在了小树林里,每天拿着望远镜,风雨无阻地蹲在里面眺望。
秦嘉礼和赵雪林每一次的饭后散步,都被他收入晦暗的眼底。
眺望了一个半月,赵青山的胸背望出了一大片湿疹——重庆湿气极重,山林尤甚。
这日,他正坐在车里,一脸阴沉地擦着药膏;驾驶座的汽车夫忽然说道:“报告大佐,那姓赵的带着行李走出公馆了,看着像要出远门。”
赵青山擦了前胸擦后背:“姓秦的有没有跟他一起出来。”
汽车夫手持望远镜,仔细观察片刻:“回禀大佐,没有。”
大佐大冬天光着膀子擦完药膏,打了个冷战。阴恻恻地扬唇一笑,他啪地一扔药膏,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秦嘉礼,你完了。”
月华薄纱似的笼在他的面庞之上,崎岖可怖的伤疤层层隆起,他的鼻尖直抵唇峰,是一个丑入膏肓的冷笑:“我从地狱里回来找你了。”
大佐宣誓结束,又重重打了五六个喷嚏,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他气沉丹田地擤了一长串的鼻涕,怀疑自己着凉了。
另一边,秦嘉礼是真的着凉了——病蔫蔫地抱着大靠枕,他身上紧巴巴地裹着两床厚绒被,唇上还冒着一颗红通通的大疖子——糖饯瓜子嚼多了,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