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也想得开,女儿怎么了,就像戏文里说的,身体里也留着一半他老周的家的血,他已经跟两个亲家公商量好了,日后谁家重孙子里有超过两个的,便过继一个来。
他也不需要孩子来陪,只要等他们去了,冠上他们周家的姓,给他们老两口摔个盆,记得给石头烧纸祭拜就好。
可惜如今重孙统共也就两个,一家一个,不可能过继给他,但想想自家那两个小重孙,再看看小四儿,他开始寻摸着到底该不该让日后要过继的孩子还待在村里了,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老汉,听听报看看剧便开了不少眼界懂了不少从前不懂的道理,若从小就开始进学,那长大了得多有出息,也算帮石头圆了他出人头地的念想。
小四儿爹听他问起,立刻笑道:“您别说,这幼学着实不错,您别看小四儿现在这么听话,没进学前可气人了,我和他娘恨不能整日给他身上栓个绳子绑着,这才念了不到一年,就变化这么大,您说值不值?您说咱在这从早到晚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孩子将来过得好。”
他说的是实话,他不是吉祥商场开业的时候就进来小吃城的,而是三年前扩建的时候才托了人进来的,当时为了这一个铺面,几乎用光了所有积蓄,能托的人都托到了,幸好没辜负他的期望,一年后就连本带利赚了回来。
有了钱日子好起来有了盼头,他自然是想着将孩子送去进学的,可是族学府学小四儿都进不了,私塾倒是可以,但长安城的私塾太贵,他得再攒两年才能维持得起,长安学院只招八岁以上的学子,他家小四儿光年纪就过不了。
当时正巧看到时报宣传幼学,他便送小四儿去报名了,一个学期半年只一贯钱的束脩,他本也没想着会学到什么,只希望有人能帮忙管束,总比整日在市井里跟着其他孩童调皮捣蛋的好,这点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幼学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小四儿会读书识字了不说,还变得越发懂事。
“您家里若是有孩子想送去的直管去送,一学期也就一贯钱,而且学堂中午还包午膳,不过必须得是住在坊市里,早起去傍晚回来,上五天休两天。”
大约是因为进学的孩童年纪太小,幼学不像府学县学还有长安学堂可以住下来,傍晚下学必须离校回家,所以才只收家住坊内的孩童。
周老汉点点头:“这个我晓得。”
他整日出来溜达,在街上看见过穿着校服排着队去上学回家的幼学学生,只是当时并未想过让重外孙入城来进学,毕竟是外重孙,他不能插手太长,再者他想着村子里有乡学,要进学也是送到乡学去,烈士家属入长安学院的名额只限在直系子嗣,他几个外孙都够不上,何况重外孙,长安学院的名额他是打算留着给未来过继的嗣子的,但现在看小四儿和那些幼学学生的机灵模样,他却重新考虑了起来。
小四儿爹想起平日周老汉总是关照自家生意,又时不时给小四儿塞些好吃的,便道:“您若真有孩子要入学,我便去学堂找老师给您问问,正好马上要放暑假了,等假期结束新学期开始,正好能报名。”
周老汉忙道:“不麻烦不麻烦,我只先问问,待我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是该商量,是该商量。”小四儿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回头去学堂一趟,不说情分,单周老汉有个做医官的女儿,这关系就不能断了。
两人坐在这说着,却不知他们的谈话被路过的一大一小听了去。
大的是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子,小的也一样,但因着年纪的缘故,梳着麻花辫显得有几分可爱,看样子似是一对母女。
小的正啃着刚刚买来的玉米棒,经过周老汉和小四儿爹身边,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回头看了一眼,等转回来出了小吃城,目露得意,含混道:“哎呀,你听听你听听,我说开幼儿园没错吧,教育就得从娃娃抓起,还是得看我的!”
女子也拿着个玉米,却不像小的那样直接拿起来就啃,而是慢条斯理地用手指轻轻剥着,一粒一粒的吃。
那小的脸上就露出了个不忍直视的表情:“我说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入戏?”
女子悠悠咽下嘴里的玉米,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能。”
小的听着这堪比志玲姐姐的温柔女声,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无语望天。
这一大一小,赫然是名义上的父子元佩和宋良。
作为一个拥有变装系统的女装大佬,出门逛街自然得乔装打扮一番,再加上他如今也算是名人,想安安稳稳走在街道上,就只能扮成这样平平无奇的样子,而作为名义上大明湖畔找上门的遗腹子,宋良自然得“子承父业”,也跟着扮丑而且扮成了女孩。
宋良很无奈,宋良很无语,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从了,好在他现在的身体年纪还小,勉勉强强能接受。
但转头一看到元佩,就有点说不出话来,倒不是歧视什么的,而是这厮扮的太像了,外表变化就算了,反正现代他在网上也见识过女装大佬,不是不能接受,但很多都是靠美颜靠P图,真人站出来其实还是看得出来的,元佩就不一样,外表像就算了,连神态动作都跟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他第一次看到他女装的时候差点以为元佩有个双胞胎妹妹也跟着穿过来了。
于是他从此不但多了一个爹,还多了一个娘。
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不管多少次看到元佩女装大佬时的样子,他还是不习惯。
“所以我说,建学院的事不急,先把幼学普及了再说,咱们要抓的是基层,得学大大,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等那些腐儒反应过来,小孩都已经被新学洗脑,额,不能用洗脑这个词,应该说是沐浴在新学的光辉下成长了,还怕什么腐儒?”
是的,幼学这件事是宋良搞出来的,作为一个幼师,而且还是一个没有金手指的幼师,在摸清了这些年所有穿越者的贡献后,他提出了幼学计划。
所谓幼学就是幼儿园,他仔细调查过,长安学院收的都是年纪超过八岁的,毕竟长安学院是寄宿制学校,年纪太小不好照顾自己,而且对老师来说容易哭闹不好管教,大一些的懂事。
于是八岁往下这段就有了空白,虽说有什么乡学府学,但那培养的依旧是儒生,不如设置个幼儿园出来,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从根本掐断儒学唯一的论调,何愁新学不能普及?
终于在他通过卖童话故事儿童玩具等赚到钱后,在陛下的支持下投资开设了幼学,先以长安为试点开设,往后可以逐步扩展到全国。
这才短短一年就有了极大的成效,但偏偏长安学院起来的早,陛下更看重长安学院些,叫他难免有些郁闷。
元佩闻言瞥了他一眼:“你是还嫌不够乱?”
长安学院正式建起来到现在整整六年了,儒学跟新学的矛盾终于浮出水面凸显了出来。
当初陛下组建起资善堂,虽说也教了新学,但教授的对象是那些在别人看来注定没前途的宗室子弟,更有大臣猜测陛下是要二度洗脑养废这些人,还引得宗室里有些人惶惶不安猜忌了好一阵。
所以一开始在资善堂推广新学的时候基本上没有遭到什么阻拦,再者教授资善堂学生的也有翰林院的儒生,明面上并没有将他们教的这些新学传扬出去,即便后来被学生们说出去,那也是打着说给宗室子弟一条新出路的说法,大魏百多年宗室子弟不入朝堂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甚至有些维护正统的官员们觉着这样更好,宗室子弟学了旁门,也不会威胁到上头陛下。
包括后来推广阿拉伯数字也好,通过时报告诉人们一些物理化小知识小技巧也罢,都是用潜移默化的手段,一点一点慢慢来渗透,并没有说立刻站出来驳斥儒学,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儒生误国之类的说法,基本能规避就规避。
哪怕是建立了长安学院,一开始也是打着抚恤牺牲士兵子嗣和管教孤儿的名头,学校里的学生又是资善堂毕业的宗室子弟,任谁听着都像是一群年轻人小打小闹,起初并没有当一回事。
虽说如今的大魏科举繁盛,早没了所谓的世家,但寒门学子依旧难出头,就算有出头的,当了个官赚了钱,三代过后那又是一个小世家,他们的孩子从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这种优越感叫他们不会在意什么寒门。
再者有陛下支持,而且这些宗室子弟再怎么瞧着没前途,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身份摆在这里,多少得掂量掂量。
长安学院就这么开了起来,然后在儒生们完全未预料中迅速壮大,堪与国子监齐平。
儒生们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小手段的背后潜藏着一只猛虎,正虎视眈眈等待着时机,一旦时机成熟,就会扑上来将他们撕扯干净。
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新学从去年开始真正露出了獠牙,拨云散雾般彻底展露在儒生面前。
这也是陛下会同意宋良办幼学的主要原因。
他看了眼南方:“还是你想去跟刘愿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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