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璧点点头,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他问:“我们住的地方在哪里?”
“特意准备了个安静的院子,我这便带着您去。”
马车进不了山庄里面,陆沉璧只能坐着轮椅进去。见着他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秦霜又俯下`身跟他说了几句,这样他面上才好了点。
陶飞光一边注意着他的表情,一边在心里暗道这陆沉璧许久不见,还是这样的性子。
那个院子有点远,加上陆沉璧带的人又多,这样大的架势,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跟着几个来打招呼的掌门点了个头之后,陆沉璧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等着还要过一个石头路的时候,陶飞光心下道了句不好,还未他说绕路也可以到的时候,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刀疤脸低头说话了。
看他长得这样凶,但是声音却温温和和。
“我带庄主过去可好?”
陆沉璧看了谢松一眼,鼻腔里似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这才说:“准了。”
谢松松开推着轮椅的手,走到陆沉璧身前弯腰拖着他的膝弯还有后背,将人抱了起来。
陶飞光松了口气,领着人继续走。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便听见后面陆沉璧说:“听说你爹最近娶了个新老婆?”
“二娘进门已经三年了。”陶飞光顿了一下,回头笑说。
陆沉璧嗯了一声,继续道:“你弟弟满月酒的时候还送了帖子到我这里来,只是那时候事情多,没时间过来。”
“陆庄主客气了。”陶飞光道。
陆沉璧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谢松盯着陶飞光的背影看了一会,但马上感觉到头发扯得一痛。低头一看,便见是陆沉璧冷着脸,做了个口型叫他注意着点。
他这才敛了神色,又做出那副沉默不言的凶样来。
等领到了地方,又介绍了一番,陶飞光就准备告辞了。
而陆沉璧却叫住他说:“我的腿不方便,也没心情在路上浪费时间。金秀山庄是你们逍遥门的地方,去跟你父亲说,我要让我的马车进来。”
陶飞光应了一声,说自当传达,这便告辞离开了。
秦霜推着轮椅过来,陆沉璧看了一眼,又扯了扯谢松的头发说:“你送我进房去。”
房间里已经被先到的人收拾布置了一番,炭已经烧上了,炉子里也燃着陆沉璧常用的熏香。
谢松将陆沉璧放在了一边靠窗的榻上。陆沉璧在枕头上先靠了一会,然后突然睁眼将桌上的茶杯一下扔到了地上砸得粉碎。
谢松被吓了一下,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了。倒是秦霜从外面进来,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便唤了小丫头过来打扫。
“不准扫!”陆沉璧吼了一声,抬手又摔了一个。
刚刚进门的两个小丫头被他这样一吼,吓得身上一抖,面色发白,一下跪在了地上。
秦霜见状皱着眉说:“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您同他们置什么气。”
“我哪里置气了?”陆沉璧冷笑一声,怒道:“我要是置气,刚刚那个陶飞光还能好端端走出去?我看陶庭是在女人床上昏了头了,车轮印都弄不干净,出这样的下点子来羞辱我。故意选着安静的院子让我住,让人领着绕走一圈,让整个金秀山庄的人都出来看看我这个瘫子的样子是不是!”
秦霜让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先出去,自己走到前面伸手将碎掉的瓷片捡了起来。
“少庄主要如何呢?”
陆沉璧看着她,冷声说:“方才过来打过招呼的,在路边出现过的眼睛都给我挖出来。”
秦霜没有答话,只是叹了口气。
谢松见陆沉璧脸都气红了,心中想了一想,还是动手给他倒了杯茶,道:“喝口茶吧。”陆沉璧抓过他手上的茶杯又要甩,但手腕马上就被抓住。
“莫要气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谢松将茶杯从他手上拿下,正欲还说什么,便听见窗外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叫声。
陆沉璧将自己手抽了出来,又靠回了枕头上面。方才面上的怒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端着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又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一群心思多的老东西,还要我演上这一出。”
秦霜将手上的瓷片包进帕子里,笑说:“只是真可怜陶家的大公子,被亲爹推出来干得罪人的事。”
“有了后娘就又有后爹,这话倒是有点道理。”陆沉璧说完,看着谢松还傻站在一边,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便笑了一声道:“木言,还不过来帮我捶腿。”
第5章 灯烛高燃赴佳宴
木言是陆沉璧给谢松取的名字,说在外就这样叫他。
谢松走了过去看着陆沉璧,他脑子里想了一阵,分不清方才那些话是陆沉璧真的生气,还是为了演戏随口一说。他问道:“你刚刚在演戏?方才是有谁在外面?”
陆沉璧没有理他,只靠在枕头上扯自己的发冠,嘴里道:“霜姐来帮我拆头发,刚刚路上没睡好,现在又想躺会。”
“等下晚上还要去前厅一趟,少爷现在睡下了,怕是等下就起不来了。”秦霜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上前帮他松头发。
陆沉璧喉咙里哼了一声,闭着眼道:“不是还有木言在,叫他去。”
谢松眼皮一跳,立即道:“各位掌门领首都会去,庄主不去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陆沉璧反问了一句,又烦躁了起来道:“你们都觉得不妥,就没有问我觉得妥不妥?”
谢松觉得陆沉璧的脾气简直就是说来就来,不知道小时候是在怎样的蜜罐子里泡大的。幸亏是有秦霜这样的人在身边能忍着照顾。若是在天剑门有这样的后辈,早就被拎着衣服丢到后山去关禁闭打虫子了。
可剑霞山庄不是天剑门,陆沉璧也不是谢松的师弟妹。所以就算他再喜怒无常,也总有人哄着说话。
“还是要去的,只是我们早去了早点回来就是了。”秦霜给陆沉璧脱了外面的衫子,又看了眼外面天色,说晚上得要换件厚些的穿。
陆沉璧应了一声,道:“待会你将这院子里原来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只留自己人。方才那些听墙脚的,应该是姓封的吩咐的。陶庭没有这么蠢,他不会挑着祖母还在世的时候做这么些。”
秦霜应道:“我待会就去全打发了,只是这院子住的深,待会出去坐轮椅怕是风大。”
“弄顶软轿过来吧。”陆沉璧说着揉了揉眼睛:“这天倒是越来越冷。”
谢松一直垂头安静听着,挺陆沉璧说冷,便从一边柜子里拿了床厚毯子出来递给秦霜。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说:“天剑门有一套拳法,虽然算不得什么精深的武功,但也是一直传下来的。每天打上一套冬日里身上也暖和,若是庄主不嫌弃的话,谢某愿意……”
话还未说完,陆沉璧就睁开眼睛看着他。
被他这样一看,谢松倒是又止了话头。
剑霞山庄又哪里差炼体的功法,不过是这位少爷自己不想练而已。况且就算是他不练,冬天的热水炭火也是不会少的。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替他操心。
“怎么不说了?你愿意什么?”陆沉璧撑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
反正说出来不过是被他笑上两句,自己这段时间被他讥嘲也习惯了,便索性只说自己可以带着陆沉璧打拳。
原以为他会嘲笑自己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担心别人,又或是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陆沉璧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没了笑,也不接话。
“谢大侠说的是,少爷也应该平日里多动动。”秦霜笑着出声,又接着说了两句天冷加衣的话,将这一茬盖了过去。
等着陆沉璧歇下了,谢松便出去在门口守着。他现在是陆沉璧的贴身护卫,自然不能离得太远。
长啸被他用细绳缠着包了起来,上面又裹了一层布收在了房间的床褥下面。现在他随身带着的是陆沉璧给他从库里翻出的一把长剑。
按照陆沉璧的说法是放在库里的也沾灰,不如扔给他用,只是坏了也是要赔的。
谢松摸了摸剑身,这柄剑是好剑,但是却用不顺手。
他抱着剑坐在廊上,脑袋里想着刚刚见过的陶飞光。
逍遥门掌门陶庭的儿子,也是这一辈逍遥门弟子的大师兄,前几年自己还见过他。那时候陶飞光的娘还在,这位逍遥门大师兄的性子也不似现在沉稳,倒是跳脱得厉害,哪里好玩就往哪里去,连带着下面的师兄弟一起胡闹。
有一次稍稍闹过了头被他父亲斥责几句,恰好被谢松撞见了。虽然陶庭嘴里数落着他,但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显然是没有真的生气。
陶庭数落完儿子,便同旁边的人说犬子顽劣,让各位见笑。
谢松从小无父无母,虽然有师父照拂,但真正这样的父子亲情从未体会过。他看着陶飞光,心里是及其羡慕的。
但是没一年陶飞光的娘就去了,过了一阵子便听见陶庭娶了新夫人。
谢松摆了摆剑柄上挂着的穗子,心里可怜了陶飞光一阵。但又思及自己现在的情况,被人追杀,寄人篱下。陶飞光好歹亲爹还在,怎么都是比自己要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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