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天真记 (明练)

　　走在李府的花亭里，韩夜站在青石下，靠着一棵枫树准备歇息歇息。“小姐，别哭了，不然大人要生气了。”是月欣的丫鬟，小河的声音。
　　韩夜连忙躲好，在石缝里看见月欣穿着大红嫁衣坐在椅子上低低啜泣。她本来就很瘦，现在又穿着成亲之时女人都喜欢的红衣，更加的箫美了。
　　哈，拜完堂不是送入洞房么，新娘子怎么躲在这儿哭呢？
　　“小河，怎么办，我突然后悔了。”月欣一脸的茫然无措，“表哥好久没来找我了。”小河劝道，“小姐，你不是很讨厌韩公子吗？”
　　“可是他对我很好啊！”月欣继续说道：“李公子对我也很好，但是我总觉得不真实。他一旦靠近我，我会变得小心翼翼。我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大步走路，甚至不能向他索要礼物。他是俊秀才子，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在他面前我总是很累很累。”
　　“可是小姐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后悔吗？”
　　“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他那时看我很柔情，而我也很紧张，以为那就是喜欢。结果到了成亲的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只知道他是才子别的什么都不了解。我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不明白他为何总对别人彬彬有礼。世间色彩五颜六色，可是你看他，除了今天穿了一身红衣，平常非白色不可。娘亲说过，偏爱某种东西的人，定下的主意很难更改。小河，我很矛盾，怎么办？”
　　呼，韩夜轻轻的嘘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如果‘他’就在身边，听了这话，一定很开心吧。”
　　“那我岂不是就看不到你了。”杜颖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拉着韩夜的胳膊，将他带到石桌上。在韩夜推手反抗时，他举起食指，轻搭在韩夜的唇上，道：“小声点，被别人听见就不好了。”
　　说罢，以唇代指，毫不犹豫的撞上韩夜的牙关。
　　咦，他方才的表情不是挺伤感的么？
　　韩夜稍一愣神，就被杜颖那铺天盖地的掠夺亲吻，弄得动作迟缓了许多，半天没有喘过气来。唇齿相连间，俩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杜颖一手搂住韩夜的腰，一手摸上他的心脏，感觉得到那里的鲜红，在突突的跳动。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看，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你还没有察觉。
　　看着杜颖染上情欲的脸，韩夜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使劲的踢了踢杜颖的小腿，示意他放开。
　　杜颖抬头，大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第14章 相个亲
　　醒来后，发带脱开，头发如丛丛长茅草蔓延，遮掩了整个脸面、脖颈。韩夜愈发心烦，张开眼睛四下寻找剪刀。
　　寻了半天没找到。不由得感叹，还是女孩子的闺房好啊，要手帕有手帕，脚扭伤了方便固位；要纫针有纫针，衣服撕了自己补；要匕首有匕首，夜间贼人进来朝小腹一扎……
　　反观他的的屋子，青花剑是为了配少年的大侠梦，只在没人的时候随意挥舞几下，都没带在大街上遛过；百鸟扇子虽是韩老爷的朋友送的，可现在这天气，只能瞻仰；玉箫他吹的不好啊，上次吹了一下，府里人看他的眼神好怪……
　　想到这里，韩夜的头痛稍微缓解了一下，但他依然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小玟。”他的声音并不大，就像和平常说话一样，可小玟立马推开门，着急的问公子怎么了。
　　看来她一直在门外，韩夜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没什么，去拿把剪刀。”小玟以极其快的速度奔去，没多会儿就来到床前，“公子，剪刀。”
　　韩夜用指尖试了试刀锋，那雪青的光在他的食指留下了一道浅浅印痕。握住柄身，很顺手。
　　它在他的肩膀和腰之间，剪掉真的很可惜。可是，整天甩着这些累赘，脖子不灵活，洗一下又费时又麻烦，还得每天梳。
　　韩夜拉住一股，正要手起刀落头发掉地。
　　“公子公子，你要做什么？”小玟惊叫了一下，她想夺去剪刀又担心公子会受伤，手来来回回在四边乱舞，不知道怎么办。
　　她的惊叫没影响到他，韩夜继续手中的动作，“剪啊！”
　　应景的，一大绺黑发掉落床沿。
　　他满不在乎的看了看，又要一剪子过去……小玟惊诧的拾起，她睁大双眼，下巴一下子变得很尖很尖。韩夜刚想说她很可爱，结果这姑娘刷的握住剪柄，满脸慌张。幸好剪刀已经合拢，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公子，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可月欣小姐已嫁了人，您不是说要祝福她吗？公子你不要为了减轻痛苦出家当和尚啊，那样不值，真的不值。公子要是走了，老爷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可怎么办哪？公子公子，夫人还在二小姐面前说你孝顺呢，你这样做置夫人的颜面于何地啊！”小玟说完，死命力夺剪刀。
　　韩夜被她这么长的一段话震住了，听得呆呆的。所以小玟很容易的拿到了剪刀，并后退了几步，将剪刀藏在怀里。
　　“公子，你怎么了。”小玟见自家公子神色不对，“奴婢去找夫人。”
　　“等一下。”韩夜无比疑惑无比纳闷无比痴懵，“谁说我要当和尚？”小玟小心翼翼的走近，“那公子你为什么要剪掉头发。”
　　经过这么一番动静，韩夜的伤口又疼了，他缓了缓气儿才说，“你不觉得那样的我很神采卓然、风流倜傥、俊秀刚毅吗？”
　　小玟摇头，“公子，和尚就是和尚……再怎么好看也是和尚。”
　　韩夜纠正，“小玟，只是剪短又不是剃光。”指着脑袋，“它们是有区别的。本公子的头发想怎么剪就怎么剪，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也要管？”他很郁闷。
　　“公子，韩家虽经商，但也是大户，你这样做，老爷夫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很不屑，“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就想将头发弄得少一点儿吗。”
　　小玟跺脚道：“很丢人的。”然后讷讷道：“夫人会生气的。”
　　“可是我不喜欢长发。走路不洒脱还坠脑袋……”正同小玟说长发对男人的坏处呢，韩夫人进来了。
　　“儿子，你最喜欢的银耳桂圆粥。”韩夫人偷偷摸摸道：“没人发现，快点吃。”
　　“娘，我饱着呢？暂时不想吃。”
　　韩夫人放下碗，“不吃也行，儿子你过来，娘给你看些好东西。”说罢迅速的打开丫鬟手中的东西。韩夜暗叫糟糕立马跳上床，“啊，孩儿头好疼。”
　　韩夫人掀开被子，也不管儿子穿没穿衣，一屁股坐在床头，说：“这次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得听娘的。”韩夜夺过被子，“娘，你不是不赞成孩儿早日成亲么？”
　　韩夫人不悦道：“那还不是因为万方寺的方丈说你命里犯九，须得遇二才可逢凶过吉。如今你刚好二十，正是娶亲的好日子。”说完，满脸的喜滋滋，好像比她抱了孙子还要欢乐。
　　接着又道：“你现在也不大和你爹亲热了。要不是你两个月前非要娶月欣，你爹也不用罚你跪三天三夜。现今没什么可忌讳的，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她见儿子还是不高兴，小心翼翼道：“你也看见了，月欣已经嫁人了。不过……”她又换了一种语气，斩钉截铁的说，“我儿子这么孝顺，要相貌有相貌，要银子有银子……”
　　韩夜不待她说完，就打断，“娘，我孝顺吗？”
　　“当然孝顺了。”她将儿子搂在怀里，“总之娘亲不管这两个月你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子，但你依旧是娘亲的宝贝儿子。外人都传你是因为昏倒，换了脑子才性情大变的，可不管他们怎么说，你能想明白，天天归家都是好的。”
　　想起杜颖那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韩夜神情一滞。而后下定了决心，“娘，您昨日不是说高小姐很不错吗？”
　　听到这句话，韩夫人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张大了嘴巴，道：“夜儿，你……你同意啦？”她连连搓手，就差拿个手绢挥舞了。
　　“我想先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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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晟楼，是很多人宴请宾客的场所。
　　此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女子。她容颜鲜明俏丽，像秋日盛开的菊花。修长的黑眉如柳叶轻盈，似乎风一吹就能翩翩起舞。橙色的溜丝无花边衣裙，左腰佩有鸢形碎玉，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装饰了。
　　“高小姐，你来了。”韩夜连忙起身，道：“请坐。”
　　“多谢公子。”高芷兰羞涩一笑，双手提着裙边小心入座。见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她问：“不知公子约小女子来，所为何事？”
　　“我想知道，这门亲事，你也同意？”韩夜来了个开门见山。
　　坏人，哪有这么急的嘛。高芷兰低头一笑，她喝了口茶以掩饰心中的羞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子当然不能不从。”
　　“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好坏，人家从半个月前就心悦你了，非得逼人家亲口说出来。高芷兰理了理耳边鬓发，羞羞答答的点头。
　　“那你，喜欢我吗？”
　　讨厌，这么羞耻的问题，干嘛问人家，人家当然喜欢你了。高芷兰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掉，呛得连连咳嗽。咳嗽完，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