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可能是吃得开心了,便两手一起拍打着,不小心将碗碰掉,辰巳去捡却被划伤了手,等他收拾好了,就坐在小孩面前摆了摆受伤的手指,谁知那孩子一把扯过辰巳的手指,用力的摇晃,于是小手就沾上了辰巳的血。
这时候的辰巳还不知自己有多毒,等他将手指包扎好过来看小孩的时候,小孩的嘴已经紫了。辰巳吓坏了,隔着襁褓摸了摸小孩的胸口,心已经不跳了……
辰巳长到这么大,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从没可怜过谁。这不是辰巳第一次杀人,却是辰巳最不想杀的一个人,辰巳攥紧了拳头,久久不能平静。
也是从这一刻起,他才深刻的认清自己,若是不想杀人,便不能碰人,越是喜欢的人,越要离的远远的,这不是他自己选的路,却要他自己走下去,直到他遇到了西棠……
“西棠……”昏迷中他喊出了声,接着便慢慢转醒,入眼的是金碧辉煌的屋顶,耳边的声音既嘈杂又匆忙,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脑袋疼的要命,皱着眉头回忆着,似乎之前还与西棠在长乐殿大战,然后皇帝的侍卫到了,他与西棠都被带走了……
对了!西棠呢?
“西棠!”辰巳惊坐起,看见周围似乎都是走来走去的宫女,见他醒了都有些害怕的绕开老远,他并不在意,只是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没事了阿四,你再躺一会吧。”这是西棠的声音。
辰巳循声望去,见西棠还是一身白衣,穿戴的整整齐齐,若不是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他险些要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这是……”辰巳不明白现在的处境,西棠似乎是在配什么药,他身后的案子上摆了好些瓶瓶罐罐,还有干了的草药。
西棠终于看了他一眼,冲他笑道:“贵妃的病又复发了,皇上叫我来瞧瞧。”
辰巳发现自己躺着的这大殿中间似乎隔着几层纱帘,他与西棠都在最外面。西棠见他这呆傻模样有些好笑,走过来戳了戳他的脑门道:“这里是袖延宫。”
贵妃的宫殿留一个西棠已是不妥,为何连自己也被放在这里?
老皇帝的声音从层层纱帐后传来:“噤声。”
西棠听见后趴在辰巳耳边小声道:“贵妃要不行了,老皇帝担心的紧,我说要是不把你留下我就不治,他同意了。”
辰巳:“……”
他看见西棠端着一碗药走进了纱帐里,还是有些不敢信,他们二人把皇宫闹得鸡犬不宁,还骗了皇帝打晕了公主,杀了那么多的侍卫狱卒,如今自己却躺在软榻上盖着锦被……
这老皇帝怕是只有重情这个优点了。
贵妃的病复发的蹊跷。
西棠还记得那日头一回进袖延宫时闻到的香气,当时他便觉得熟悉,后来一想似乎是千步香。这香产自西域,应该是那里进献的贡品,传闻有着驱百病的作用,想来皇帝应该是心疼贵妃才特意选来的。
可贵妃的病不是正常来的,那就要提防是不是被人害的。听贵妃说,太后隆恩,每日都会着人送一盏燕窝,这燕窝西棠看过没什么问题,是用元参、乌梅、生姜、当归一起炖的,全是补气养身的药材,但就坏在生姜与千步香有些犯冲,轻者体虚气弱,重者伤肺咳血。
老太后每日一盏的喂着,还有不重病的道理?
西棠在纱帐里面却没与皇帝说这些,一个是挚爱的贵妃,一个是敬重的母后,说出来这让皇帝如何取舍?老太后应该是觉着这贵妃魅惑皇上有罪,正巧西域进贡了千步香,便出此下策。
西棠都能理解,于是他除了嘱咐皇帝要把屋里的熏香换掉便没再说什么,这贵妃再有个几日也就好了,到时候就跟辰巳离开这,走得越远越好……
辰巳见西棠端药进去,左右无趣,便又重新躺好,手搁在胸口的时候摸到一个小药瓶,正是木桶之前给他的。辰巳捏了捏瓶子的小细脖,估摸着木桶这会儿应该是安全了。
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动一动也没有很疼,大概又是西棠灵丹妙药的缘故。
他侧躺着朝白纱帘子里看,生生要将纱帘望出个窟窿来,他在等西棠出来,可那人进去了许久。
辰巳等的眼皮发沉,又睡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西棠正盘坐在自己身边碾药,身子斜倚在矮塌的边沿,低垂着眼,紧抿着唇,似乎很用力。西棠的领口露出了些许白布,应该是包扎伤口用的。
辰巳抬起右手搁在了西棠的发顶,顺着头发向下摸,然后手指伸进发丝中摸他的脖子,西棠偏过头看他,又歪着脑袋向他手心里蹭了蹭。
西棠道:“等我们出了宫,就找一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住下吧。”
辰巳微微一怔,想到了老四刚死那一天自己的孤独,想到了决定剜心那一刻满腔的遗憾,他说自己还没走过高山大川,没看尽人间百态,若是能从皇宫出去,定是要跟西棠到处走走,在自己还能活着的这几年里……
“我们去江南吧。”辰巳向往的说:“我想跟你去各处瞧瞧,听说那里的菜很好吃。”
西棠听了,轻轻的笑着。
回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少了收藏,有些委屈。
存稿用完了,有些委屈。
你们光看不评论,有些委屈。
第46章 陈年旧事
寒青与寒行之对坐着,大眼瞪小眼。
寒行之手里晃悠着签筒,哗啦哗啦的得有十几下,寒青不耐烦道:“什么破玩意儿!准不准不说,关子倒是卖的足!”
寒行之抬眼看了看他,又垂了眸子。
“啪嗒”,终于掉出来一只竹签,寒青先将它拿了起来念道:“千载幸逢皇极运,两生端为圣门来。谁知白发余年健,得共黄花笑口开。”
“这什么意思啊?”寒青捏着签子左看右看,寒行之一把抢过来,在手指间翻了个花然后捏着一边儿,轻敲了一下寒青的头道:“笨。”
寒行之接着道:“这是一支上上签,那两位小友的事情怕是有转机了。”
寒青抱着胳膊斜眼瞧着自己这不靠谱的爹,心中盘算着有几分可信,忽然大门被推开了,屋内的三人都朝着门口望去。这一看可了不得,竟然是木桶趴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你你你!”寒青指着他大惊,他没见过木桶,这屋里也只有龙沙见过他,龙沙看清来人立马跑过去将木桶扶进了屋,还给他倒了杯茶,然后自己蹲在木桶脚边仰头望着他,一副东儿讨要吃食的模样。
“爷爷!你从哪来的!”龙沙眨着大眼睛问他,脸上写满了开心。木桶喝了几口水,看了看屋里的人,伸手搂住龙沙的脑袋,竟有些哽咽。
他道:“我师兄……西棠他们……”
寒青这才明白状况,也支着耳朵过来听。
“他们让我从密道逃走,自己却留在了皇宫,当时我听见有侍卫朝他们去了,我不敢停,从密道一路跑到了这里。”木桶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似乎是被密道里的石壁挂坏了,看样子也有日子没好好吃饭了,满脸包子褶的木桶瘪着嘴把脸哭的通红。
龙沙不忍,跑去灶房给木桶下了碗面,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洗吧干净穿了套寒行之的道袍。
木桶端过碗,呼噜呼噜吃面,寒青父子琢磨着他说的这些话。要按他说,这两人将皇宫搅合的鸡犬不宁,被抓住应该是活不成了,可这几日既没有告示也没有推到菜市口斩首的犯人,结果只有两种。
一是两人被当场击毙,二嘛,两人还没死。
“他们俩一定还活着。”说话的是寒行之。
大家问他为何这样笃定,他不要老脸的背过手道:“签上写的。”
不管怎样,大家都希望两人能活着,便勉强信一信这个假道士说的话吧。
“老人家,你还记得是从哪里出来的么?”寒青问道。木桶连忙点头,他可太知道了,他这一路逃跑的信念就是为了找到帮手好回去救西棠。
密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木桶感觉的到上面有水滴到自己的脖颈里,地面也不甚平整,能听到蟾蜍的叫声,还有小蛇从脚腕擦过,可偏偏他又看不清楚,木桶一路走的可谓是战战兢兢。
寒青之前去暗门看过,也走进去过,但密道里岔路颇多,他走了几回都没能走出去,这应该是一个需要人带着走的密道,韩平生也真是够仔细的。
如今木桶刚从密道走出来,一定记得如何回去,寒青当即决定由木桶带路,去宫里探探虚实。龙沙听了也去拿了刀想跟着去,被寒青摁住:“小孩子家家要去做什么?”
龙沙没想到寒青竟然不让自己跟着去,寒青右手握着剑柄拨了一下龙沙的头,又轻轻地挑了他的下巴,弯着腰与龙沙的视线齐平又道:“今年多大?”
龙沙抿抿嘴,干脆道:“十一。”
“学武多久?”
“四年多。”
“轻功如何?不停不歇能走几里?”
“十里……”龙沙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眼睛也不敢看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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