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姑娘今年,十几岁?”元幼祺忽然问道。
墨池的眼中闪过警惕。
元幼祺则自顾自道:“墨姑娘至多也不过十六七岁吧?花朵一般的年纪啊!却也是需要呵护的年纪!”
元幼祺说着,双臂收得更紧,堪堪要贴上墨池的腰肢。
墨池紧张得左手捏得更紧,犹在微微颤抖着。
元幼祺腆着脸贴近了方才吻过的墨池的鬓角,故意在墨池的耳边轻吐气息。
“墨姑娘若随了我,此生不仅衣食无忧,我只会宠你爱你骄纵你……你说好不好?”声音靡.靡的,撩人心尖。
墨池因着这声音,浑身泛起了一层小鸡皮,颤抖得更厉害了。
元幼祺尚嫌不足,嘴唇隔着薄薄的不盈一寸的距离,顺着墨池的颊侧逡巡而下,又划过她瓷白的脖颈,落在左胸口之上,脖颈与锁骨交会的边缘。
“刺啦”一声刺耳的轻响,元幼祺的右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墨池的领口,用力扯开了墨池的罗裙的左半幅……
之前的所有,只能算是轻.薄,墨池会紧张,但还在她可以容忍的底线以上,毕竟,如此,于她而言,也是求仁得仁。
然而,现在,元幼祺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个明礼之人能够容忍的范围。
墨池大惊失色的同时,出于本能的,右手扬起——
“啪”的一声脆响。
自从第一次见到墨池,元幼祺的种种挑衅、轻薄之举,终于成功地换来了墨池的耳光。
空气瞬间凝结。
墨池抽出耳光的同时,脑子就麻木了。
她打了这个人!
而这个人,她……她是……
她竟然就这么打了如此身份的人物!
墨池的右手僵在半空,忘了该如何反应。
元幼祺的脸上热辣辣的疼。
已经十五年有余,没有人这么抽过她了。这感觉,真是熟悉得贴心啊!
堂堂大魏天子,被一个小小的音姬抽了耳光,不急不恼,反倒幸福得心里酸酸甜甜的,莫不是被抽出了失心疯?
当然不是。
元幼祺的脑子清醒着呢!
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精明得不揉沙子,早就死死盯住了墨池颤抖得如秋风中可怜兮兮的残叶一般的左手。
此刻,就算是墨池再抽她一个耳光,就算抽得她口吐鲜血,当场昏厥,她也会瞪大了眼睛,继续盯紧墨池颤抖的左手。
墨池是敏感而聪慧的。脑子麻木了一瞬之后,她就知道自己闯了祸,她猜想着元幼祺接下来会如何对待她,甚至做好了承受元幼祺回敬的耳光,哪怕是拳头的准备。
那日,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如何暴躁得一记拳头打得丽音阁中的侍应口鼻窜血。只是因为,那个侍应没有及时说出自己的房间在何处。
现下,被自己这样对待,这个人又会如何报复自己?
墨池不怕痛,不怕羞.辱,她早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许多种被元幼祺虐.待的画面闯进她的脑海。
可事实却是,元幼祺做出了她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举动——
元幼祺竟然,笑了!
还笑得那么的……幸福!
“打得好!”墨池听到元幼祺扬声道。
既不是气急败坏的口气,更不存一分一毫的讽刺挖苦。而是,当真觉得“打得好”。
墨池实在想不出,自己这个耳光,哪里“打得好”……
难道真被抽坏了脑子?墨池的脑中迅速闪过这样的念头。
接着,莫名的后悔与懊恼激浪般撞击着她的心房,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坏了脑子。
显然,元幼祺觉得这还不够。
她猛然拉过墨池颤抖的左手,用力按在了自己的左胸口上。
墨池漂亮的眼睛倏忽瞪大。
这……这样的触感!
哪怕是早就看出这人是女儿身,在手掌被强行按在那明显被束缚住的柔.软之处的时刻,墨池还是很没出息地羞红了脸。
元幼祺爱煞了墨池此时的表情,含笑瞧着她。
“我姓元,你要记得!”元幼祺没头没脑地开口。
因着这句话,墨池面上的赧色瞬间散去,换回的,是苍白的脸色。
她这便告诉我了!
她是要告诉我的她的身份吗?
墨池的心中忐忑起来。
“我姓元,可记得了?”元幼祺不满足地又问。
在墨池的眼中,此人的表现,当真怪异至极。一时间,墨池来不及细思,自己究竟该如何反应才是正确的。
刚被轻.薄过,不,是险些被侵犯……
墨池猛然想起这桩事,暗骂自己真是昏了脑子。
“公子是宗室,就可以任意欺凌弱女子吗!”墨池冷声道。
元幼祺闻言,眉峰微挑,眼中的笑意丝毫未去。
这反应有趣!元幼祺心道。
反正在她的眼中,此时的墨池,怎样都可爱,都有趣。
“若我是宗室子弟,墨姑娘可愿意随我回家去过日子?”元幼祺厚着脸皮又问。
墨池语结,更觉得此人堪称自己所识之人中最不要脸的。
“请公子自重!”墨池用力甩开了元幼祺的手臂。
“自重自重!当然自重!”元幼祺哈哈哈地笑。
“有了墨姑娘,在下当然自重……啊不,墨姑娘不在的时候,在下也是自重的!在下只对墨姑娘一个人不自重……哈哈哈,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哈哈在下是高兴!高兴!”元幼祺口不择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浑乱说了些什么。
她可没去想,此时的她,在墨池的眼中,俨然就是个脑子抽抽了的失心疯。
“灵鉴泉的泉水,贫道就存了那么丁点儿,陛下省着些喝罢!”
元凌真人时不时地瞥一眼捏着茶盏牛饮的元幼祺,心疼死了自己好不容易带回来的泉水。
元幼祺停住动作,侧头去看元凌真人。
深深的嫌弃,她感受到了。
遂嘻嘻笑道:“您是朕的师父,赏做徒弟的两杯茶喝,总是舍得的吧!”
那是两杯吗?是两杯吗!
元凌真人嘴角微抽。若不是她修养不错,又不好揭天子的短,她真想指着元幼祺的鼻子质问:“你自己数数几杯了!当贫道好不容易带回来的梯己泉水做牛饮呢!堂堂大魏天子,您至于吗!”
灵鉴泉水,名不虚传,泡的茶果然能够清心醒神。元幼祺感叹着。
因为证实了墨池的身份,她欢喜得忘乎所以,怕自己失态之下做出什么失控之举,不敢冒失回宫,便跑到云虚观里,找自己的便宜师父元凌真人讨茶喝。
确实是便宜师父。自从当年顾蘅诓得元凌真人,又逼着元幼祺拜了这个师父,十几年过去了,元凌真人都没教过元幼祺什么,好茶好水倒是被元幼祺贪了不少。
元幼祺也是要脸的,知道自己戳了元凌真人的心疼处,嘿嘿赔笑道:“等明儿个朕让他们送两车灵鉴泉水来赔给师父!”
“不用!”元凌真人不客气地拒绝了。
就为了赔她两车泉水,劳民伤财,岂不作孽?
而且,两车泉水啊!存得时日久了,早没新鲜滋味了!还品个什么啊!
元幼祺于是毫无悬念地再次收到元凌真人嫌弃的眼神。
她笑了笑,定了定神,忽然极认真地看着元凌真人,悠悠道:“师父,阿蘅其实还活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墨池:折腾了两辈子,终于能好好谈场恋爱了,爱人竟然变成个傻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一百一十章
“师父, 阿蘅其实还活着吧?”元幼祺问得认真, 语气亦是笃定。
元凌真人对她的话, 似乎毫不意外, 却也不回答,只淡淡一笑。
这就是肯定了?元幼祺心道。
继而她的胸中腾起了恼意来。
“师父既然知道阿蘅又转世了, 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要瞒着朕?”元幼祺的语气生硬起来。
寻了十五年,苦了十五年, 更问了十五年, 然而, 元凌真人都没给自己一个答复,这种事落在谁的身上, 都会恼的。
“世事难料, 天意难测,关于师姐的一切,贫道也只是猜想推测, 这样没有真凭实据的推断,怎么与陛下说?”元凌真人平静地看着元幼祺。
“还是, 陛下觉得, 贫道将自己的推测都告知陛下, 陛下不惜劳民伤财地折腾、寻找师姐的下落,这于陛下、于国家而言,会是好事?”元凌真人又道。
元幼祺抿唇不语。
她清楚得很,元凌真人所言不错。
若自己知道一点点顾蘅的下落,早就不惜一切代价地去寻找她了。
当年, 顾蘅逝去,元幼祺心伤之下欲随她而去,被众人拦下。后来,静下心思细思,元幼祺越发觉得,顾蘅的身体消失得很是蹊跷。
如果说天道因果,那么顾蘅即逝,这副身体合该留存给顾家。毕竟,那副身体是属于真正的顾蘅的,也应当由顾家人决定如何处置。
可事实却是,顾蘅的身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这,意味着什么?
元幼祺冥思苦想了十五年,也明里暗里探问了元凌真人十五年,得到的,皆是同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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