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过地要死,可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原来,真正的伤心是哭不出来的。
“祥平他是怎么没的?”我整个声音都在发抖。
“送他回来的太监说,是前几日在御花园,不小心跌进了井里。”木梨姐道。
“哈哈哈哈,他们当我是傻子吗?祥平怎么可能会跌进井里,定是有人推他下去的。我,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还有谢临风,我一定要把谢临风碎尸万段。”我红着双眼,低吼道。
在木梨姐看来,我可能已经疯了。我确实是疯了,对我而言,现下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给祥平报仇。我要让杀了他的人付出代价,我也要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谢临风后悔他之前做过的一切。
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曾经的那个林思已经和祥平一起死了,我只为了复仇而活。
这是我今年第三次参加葬礼,前两次是伤心,而这次却是绝望。看着棺椁下葬,仿佛我自己也被埋了进去。我看见了谢临风,他哭得假惺惺的,我恨不得就地解决了他。可我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回到楚府,院中多了一匹白马,一人背着手立在院中,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他侧过身子转头看了看我们。
那人有着我最熟悉的面容,那是我日夜在心里描绘的脸。“祥平!”我朝他跑去。
那人皱了皱眉,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搂着他开始哭泣,把这些天积攒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小思,怎么了?我不是……”他没想到我会突然搂着他开始哭,显然有些慌张。
“祥平……”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又岂会不知他不是我的祥平,可是我现下只想在祥平怀里好好的哭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再哭不出一滴泪,只能小声地抽泣。二师兄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我走的这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梨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二师兄。
“怎么会?我才离开了半年,娘和大哥怎么都……”木梨姐将呆立着的二师兄抱入怀中,过了一会儿二师兄靠在木梨姐肩头大哭起来。
次日一早,我醒来时还觉得十分恍惚,师兄怎么可能不在了,其实是假的吧。我旁边原本该有人躺着的地方空空的,连带着我的心也空空的。我默默地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然后推门出去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二师兄和木梨姐已经起来了,见到他们,我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师兄,我想进宫。我想给祥平报仇。我们的计划里,本来也得有人要在谢临风身边接应。让我去吧。”
“小思,我已经失去大哥了,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二师兄拒绝地很坚决。
我早都料到了。
我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把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说:“你不让我为祥平报仇,我便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住手!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威胁我。”二师兄对我说道。我看见他从身后取出了一把飞刀握在手中,大概是想找机会把我手中的匕首打掉。
我说:“你拿飞刀作甚?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反正都是一死,你答应我又何妨。”
木梨姐看着我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忙挡在了我们二人中间。她面对这我说:“放下匕首,我帮你进宫。”这是纯正的男声,带着低沉的磁性。我不敢相信地的瞪大了双眼,手中的匕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谢临风的锅(笑)
谁能想到,柳木离是攻
第22章 新生
从今天起,林思已经彻底的死去了。我看着铜镜中裹着白布的脸,今日便可把布拆下。
“你可准备好了?”木梨姐,不,应该是木离哥,他坐在我的身后问道。
距我和二师兄在院中僵持已经过了四个月,我们在这四个月中参考之前祥平留下的计划书,制定了一份更为详细周密的计划。这当中的第一步就是假死脱身。
我们先制造出了二师兄和木梨姐在山中小道遭遇劫匪双双坠崖的事故,然后又让林思“病逝”。然后我们躲进了师兄在长安城郊私下里购置的房产。
不久木梨姐便在我的脸上用了刀子,改了我的容貌,还教授了我些许柳巷女子的待客之道。
也是在和师兄僵持那天,我知道了木梨姐的秘密。名动长安的柳巷花魁居然是个男子,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柳木梨,其实应该叫柳木离,他的娘亲曾是柳巷名妓,生他时难产而死。柳巷的老鸨看他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留。但按照柳巷的规矩,不能将男子养在巷中,于是老鸨一直将木离哥当成女儿在养。木离哥也偏生了一副女相,长到十岁出头居然也没人发现。后来机缘巧合下,木离哥遇到了一位江湖术士,习得了易容变音之术。从此,木离哥的真实性别更难以知晓。
“拆开吧。”我垂着双眼对木离哥说。
白布从我眼前落下,它白得那样纯粹,像极了曾经我同师兄赏过的雪。我抬头看向面前的铜镜,这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熟悉在于眉眼处与祥平有七分像,陌生是因为曾经有着些许棱角的脸庞变得万分柔和,多了几分无辜与可爱。
若是我看见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必定心生怜悯卸下心防。只是一想到这样柔弱的一张脸今后势必会做出狠毒的事情,我的心里难免有些悲伤。
“从今日起,我就叫木田吧。”我说,“茕茕孑立,无情无心,和我现在最是相配。”
见他二人没有言语,我便又说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爹离开大昭前,将自己培养的死士悉数给了叔父,为的就是现在。按照大哥生前留下的计划,下一步该让这些死士潜入长安了。”二师兄靠在门框边,抱着膀子回答道。
木梨哥爽利地站了起来,补充道:“得用个不引人瞩目的办法,让这些死士悄无声息地进入长安。”
“看到院中棵树了吗?树上的叶子,今日落一片,明日也落一片,可人看了却根本发现不了有什么区别。再过几月,你抬头看看,这树上的叶子已经全然掉了。同样的道理,书生赶考,商人交易,这长安城天天都满是人,一月混入一二,不过几年死士就全有了自己的身份。”这是从前同师兄一起偷邻家的枣子时,师兄教给我的。
“这几年若有自然灾害,还可让死士混入其中,就是得找个地方集中安置他们罢了。”木梨哥补充道。
二师兄点点头,说:“那就这么办了。第三步该想法子给木田一个身份,想办法让他到谢临风身边去。木离,你可有什么法子?”
木离哥走到二师兄对面,靠着另一侧的门框,对他莞尔一笑:“我的人脉全是花魁木梨的,眼下木梨姑娘已经不在了,你让我去哪儿给你找法子?”
“你们别忘了,这天下除了朝堂,可还有江湖。江湖中人神出鬼没,来路成迷的不是一抓一大把吗?我且去闯荡一番,在江湖上混个名号出来,我的来路自是有了。至于怎么接近谢临风,反正时间还长,容我慢慢想。”
说到便做到,数日后我就辞别了二师兄和木离哥,打算先回一趟齐泽山见见昔日父老,再装作刚刚下山的模样游历江湖。
“我二人也会乔装易容,不日便前往大昭。三年后我们在此重聚,想办法让你入宫。师弟,我们就此别过。”送别时二师兄抱拳道。
我骑走了师兄从大昭带回来的那匹白马,头戴斗笠,绝尘而去。
这是我来时的路,那时是一家五口人,走走停停,虽有时风餐露宿,却心中从未觉得苦。而今,我一人打马而过,扬起风尘万千,一身风霜却再难寻当年欢愉。
我驱驰数月,当中艰险不一一赘述,终于到了我多年未归的故乡。
我把马留在了齐泽山脚的镇子上,交给客栈代为喂养,独自一人上了齐泽山。我族人居住之地非常隐秘,而且周围毒虫甚多,寻常百姓想要找到我们的村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好在我还记得村子的大致方位,加之有轻功傍身,不到半日功夫便见到了村庄。
村口玩耍的孩童见了我,纷纷四散而逃,向家中奔去。待我走进村落,已有很多男子在孩童的呼唤下从屋中走了出来。
村长比从前更老了,皮肤沟壑纵横,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他拄着一根因为常年拿在手中而变得油亮的拐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向前来。
“不知这位客人从何方而来?”他操着重重的乡音问我。
我以为我离开这么多年,早已经听不懂了家乡的方言,可当这声音响起时,我的脑子边不由自主地将它翻译成了中原常说的官话。
我面无表情地回他:“我是受故人之托,前来为其双亲上坟。”我瞒住了我的身份,毕竟林思确确实实地已经死了,现下活着的人叫做木田。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村长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说:“可是林思让你来的?”
“正是,我与林公子是旧交,他弥留之际嘱托我能代他回一趟故乡。”我掏出了我自小随身佩戴的银饰说,“这是林公子交给我的信物,请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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