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报了喜讯,说是猿斗孤身闯敌营救出了猿卫,虽被铁面无私的猿九将军重罚,但也是喜讯一桩,于是特意上报。
启元帝哈哈一笑,称赞猿斗真是天生战将,虽有违令之过,但也是忠肝义胆一腔热血,也特意传了圣旨,要猿九将军务必不要过多为难二位大楚良将。
然后文相站了出来,亦是激动报喜,说是工部大船已经造成,三日后吉时下水,试航后便可远航西洋,为我大楚海贸再添成绩。
启元帝掴掌道贺:“大船造成,实乃功在千秋,文相辛苦,又为我大楚办了件实打实的好事,着实是群臣表率!”
文谨礼面上颇有得色,他已经指示地方官员在大船下水之日准备了“祥瑞”,为自己再添光辉,到时候百姓还不得对自己大加称颂。
至此,启元帝才唤出了谢九渊。
“谢将军大胜归来,又为我大楚拿回了土地,护住了我大楚江山,若无谢将军,东北危矣,大楚危矣,能得谢将军,实是我大楚之幸。”
谢九渊一撩衣摆跪地,“陛下谬赞,臣不敢居功。”
启元帝笑道:“你亲自领兵打出来的,怎么叫居功?谢将军过谦了。这三年来,谢爱卿在朝堂上亦是颇多建树,如此文武全才,若是朕不能给爱卿一个能够施展才干的位置,倒是朕的过失。”
启元帝这番话是处处压了刚才夸文谨礼的话一头,文谨礼抖了抖胡子,好歹没露出不虞的神色。
“传旨,谢九渊文能治世,武能卫国,留其金吾将军武职,再封当朝右相,与文相互为映照,统领群臣,协助朕共治大楚!”
竟是让谢九渊拜了相!
在群臣或是艳羡或是嫉恨的眼神中,谢九渊伏地一拜,朗声道:“臣遵旨领命,定不负陛下厚望!”
“好!”
启元帝笑了笑,“谢相请起。”
谢九渊站起身来,与启元帝眼神交换,再入班中,已是右手第一人。
如此,朝中两相对立,不再是一相高悬。
下了朝,谢九渊谢过道贺的各位大人,脚步匆匆赶回了家,一人领着老仆已经等候多时了。
二人视线相交,俱是露了个浅笑。
谢九渊拱手一礼,道:“欧兄,谢某幸未食言。”
欧茂竹跪地一拜,道:“谢相,欧某特来效命。”
第52章 巨船入江海
次日上朝, 谢九渊徐步踏进了奉天殿。
他一身深红相袍, 越发衬得发白如雪。那相袍并没有遵制式,前绣文臣的仙鹤, 后背绣的却是武将的麒麟, 似是特意为他裁剪, 穿在谢九渊身上,真真是丰神俊朗。
他腰间除了鞘中的百炼龙纹刀, 还挂着半块虎符, 一路行来,虽挂浅笑, 却是威严自生, 叫人不敢轻易与他对视, 众臣皆以“右相”或“谢相”呼之。谢十一低调地站在众翰林中,望着一路行来入了队首的大哥,自豪之情简直要冲破胸膛。
“恭迎圣驾!”
启元帝端坐于龙座之上,平淡道:“众卿平身。”
群臣一抬头, 见启元帝一身赤色帝服, 原本的清冷之色被赤红的衣服一托,未露笑容都似有喜色, 将神仙般的样貌衬得多了分人间情味,如同红烛掩映下盛放的昙花。
陛下与谢相遥遥相对, 双双着了红衣, 又都英俊,看着简直像是两个新郎。
对比之下, 与他们呈三角之势的文相,就越发显得老迈。
文谨礼心里苦,第一苦谢九渊平步青云;第二苦百姓盲目崇拜启元帝,文党做了事,启元帝跟着白捡好名声;这第三苦,也是最苦的,就是他儿子文崇德近来越发古怪,不与他打招呼就去了工部不说,似乎身体还出了问题,又不肯看医生,闹得文谨礼头大,仿佛老了好几岁。
谢九渊却是意气风发,作为右相上朝的第一天,他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启元帝一唱一和,将欧茂竹带回了朝堂中,原官奉还,任为吏部右侍郎。
启元帝点头下了旨,欧茂竹就一身官服走上了奉天殿。
“臣,欧茂竹领旨谢恩,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欧茂竹跪地一拜,起身,又侧过身对谢九渊一礼,这才站到了吏部尚书罗什身后。
欧茂竹对谢九渊的这一礼,实实在在说明了他的站队身份,也让吏部尚书罗什当时就出了一身汗。
罗什两年前扛不住左右逢源投了文党。如今,吏部左右两个侍郎,左侍郎在谢九渊走后,启元帝指定了从礼部升调过来的张远,如今欧茂竹回来当右侍郎,他本没当回事,但这么一个动作,再明显不过地表示欧茂竹也是帝党无疑。
直系手下都是帝党,他这个文党尚书要如何自处?
而文谨礼也是深深皱了眉。
三年间,派去斩草除根的人屡屡失败,文谨礼隐约猜到是启元帝要保欧茂竹,现在猜测被证明属实。启元帝如此明晃晃地引回了欧茂竹,文谨礼自然是不会掉以轻心,一个对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吏部右侍郎,虽不至于能吓到他,但必要的忌惮还是应该的。
明明手中的实务都进展得无比顺遂,文谨礼却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危机。
此时,大理寺少卿江载道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启元帝道:“说吧。”
江载道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对启元帝道:“臣奉命彻查桂省流民惨案,此案牵连甚广,在大理寺努力下,如今已是证据确凿,汇成奏章一册,请陛下明察。由此案,臣要参桂省总督向善结党营私、鱼肉百姓,作恶多端,罄竹难书,视国法律例于无物,一言难以蔽之,肯请陛下即刻下令,捉拿此人归案!”
不知是惊是急,文谨礼的脸略微涨红,桂省总督是文党中最得力地方|官|员的之一,他若是出了事,文党震荡不说,文党的名声可就又悬了。
大理寺卿王泽从被江载道坑的丰富经验中,瞬间明白了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两眼一闭,免得自己面目狰狞,心中已是将江载道从头到脚亲切问候了一遍,气不打一处来。
果不其然,启元帝看了奏章,发了怒,厉声要求将向善逮捕押送京师,并要江载道彻查到底,江载道郑重一礼,接下了重任。
之后再无人启奏,退朝时候,群臣都满怀心事。
左相右相也都匆匆离去。
文谨礼是急着回府弄清楚向善究竟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怒不可遏。
“坑杀流民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他也做得出来?!老夫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
见文相一副悲愤模样,谋士们自然纷纷相劝,有说向善也许是一时糊涂的,也有说流民自古难治的,还有的振振有词,竟是将向善坑杀流民一事说得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说得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文谨礼到底没有老糊涂,知道“坑杀流民”这样的名声是绝对沾不得的,尤其是在启元帝以仁爱之名获得百姓称颂的当下,自己绝对不能对向善流露一丝赞同,否则必然迎来口诛笔伐、世人唾骂。
文崇德却是坐在一边,脸色比昨日好了些,相必身体有所好转,只是一声不吭,面上却似有嘲讽之意。
文谨礼大皱眉头,这个儿子心气高,戾气重,总喜欢喜欢夸夸其谈,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却一样让他看着不舒服,便问:“文崇德,你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不必小题大做”,文崇德回答的声调十分懒散,叫文谨礼的眉心又皱紧了些,“他犯了事,不巧被江载道那个认死理的察到了头上,这就叫活了该,他也该认命。难道爹还想为了他去争?哪有人白白浪费名声捞泥巴的?到时候自己沾了一身泥,那才叫笑话呢。”
他这话一说出口,文谨礼没有立刻驳斥他,于是便有刚才未开口的谋士赞同道:“公子说得不错,江载道青天的名声太响亮,从他手里捞人是不可能的。再说,同为文党,在下也看不上坑杀流民此等举动,若是任他伏法,恰恰是咱们秉公守法、不徇私情的明证。”
文谨礼暗自点头,对那谋士夸道:“说得有理。”
又偏过头教训文崇德:“整日懒懒散散的,像个什么样子,你非要去工部,这下可好,吏部的差使被人顶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当爹了!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您别生气”,文崇德笑了笑,话说得不怎么诚恳,文谨礼还想再骂,却被文崇德下一句话给噎住了,“我想出海啊。”
出海?不要命了?
文谨礼气得直翻白眼,文府上下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文崇德被他指着鼻子骂“逆子”,也照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谁都没看出他眼神中的不屑。
而另一头,谢九渊跟着启元帝进了后宫,没一会儿,二人做了宿卫打扮,与其他几名宿卫出了宫城,纵马向江边赶去。
朝廷做事,自然得保证周全,两日后大船就要下水,在众目睽睽下“试航”,所以在那之前,自然得先真正试航几次,以免出现纰漏。
“无常”先生传来了消息,通知了试航时间,他们便特意赶来,亲眼见证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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