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冲到江玉簪的屋里,问她,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喜欢荣真啊……
他明明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啊……
为什么没有心动,却先学会了心痛呢?
……
荣真不想待在府中,在门口叫了个轿子,把自己送到了樱雪楼。
他有些想喝酒,想听点顺心的话,却在这与杨槿不期而遇。
而杨槿的第一反应便是逃。
“我又不是瞎子。”荣真无奈道。
杨槿把蒙在脸上的旁边姑娘手里的帕子放了下来,“你来做什么,玉簪姐姐的伤重吗?”
“没什么大事。”荣真也不能把江玉簪的事全部告诉杨槿,指指楼上的包间,“一起?”
本来打算让楚溪作陪的,但却听小厮讲楚溪和人约去了诗书会。
荣真这才想起来,自己把邀请函给了楚溪的,然而那场合,他却完全没有在意楚溪的去向。
“楚溪估计玩得挺开心吧。”杨槿叹了口气,原本他也应该是其中一员的,却被白白毁了心情。
“你怎么也出来了?”
这时候又不能说,因为我被王爷骂了所以负气出来,杨槿只好笑了笑,“没了你就没什么意思了嘛。”
“那你还想再去吗?”荣真问。
“说什么呢。”杨槿已经拿起酒壶给自己和荣真斟酒了,“摔伤的不是玉簪姐姐吗,怎么你傻了。”
“嗯?”
“我喜欢诗书会,是因为有你同在,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我又何必去诗书会凑热闹。”
荣真一愣,转过头去看杨槿的脸。
“你看我干什么?”杨槿抖了下肩膀,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许是让荣真觉得暧昧了,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嗯,”荣真把杯中酒饮了尽。
“到底出什么事了?”杨槿又问。
“真的没什么,”荣真叹了口气,把酒杯伸到杨槿面前,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却一件也不能同杨槿讲。
杨槿看荣真苦恼的神色,连着刚刚被李啸羞辱过的委屈,越觉得难过,自己也喝尽了酒。
多可笑,他和荣真,明明是最好的朋友,现在却无话可说。
杨槿愈加怨恨起自己当时同荣真告白的事情了,如果一切如初的话,现在自己总能开解下荣真的不悦了吧。
“我们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好吗?”杨槿听见自己说。
荣真抬眼看他,“嗯?”
“和我说说你现在究竟怎么了?”杨槿直觉荣真现在这颓废样子和木樨有关,不然荣真也不会对自己开不了口。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了,不烧到死,怎么会停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荣真明白杨槿是担心自己,“我,我很想放弃了。”
杨槿不语。
“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絮上一样,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荣真手里握着酒杯,“这样真的挺累的。”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有那么些希望的。”
“我以为他也是以同样的心情看我的。”
“我……”
荣真终于说不下去了,他的手掌盖着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杨槿的手犹豫了下,终于鼓起了勇气,去碰了下荣真的手背,“我知道的,”杨槿尽力放低自己的声音,“我知道这种感受的,”他缓缓地把荣真的手从他的脸上拿了下来,果不其然地看到荣真已经湿润的双眼。
没有什么比看着心爱的人为别人流泪更让人觉得无力的事情了。
杨槿强忍着鼻头的酸意,凑近荣真,“别这样,”文采斐然的状元郎竟找不出适当的词语去安慰,他只能紧握着荣真的手,希图能分担一点他的忧伤。
杨槿的手和木樨的不一样,木樨的手总是暖的。
然而他现在却没办法放开杨槿,这是他现在仅有的,唯一的能抓紧的手了。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木樨拘谨地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往御书房的方向走着。
江玉簪告诉他,这宫中不比荣国府,他是绝对不能凭自己的心意行事的,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可他早没有心力想着这些事,刚刚险些扑到领路人的身上,
昨晚上荣真很晚才回来,府里的人都没睡,都站在门口等着他。
□□真醉成那个样子了,还是强撑着口气,避开了自己。
一边的杨槿都愣了,连连拍了两下自己的手,才把那尴尬掸了走。
“诶呦,”小太监叫了一声,回过头看木樨,不满道,“你今天已经第二次撞在我身上了。”
木樨露出抱歉的神情,两只手合在胸前,不断对小太监鞠躬。
“算了算了,”小太监拂了下袖子,“到了,进去可别这么莽撞了。”
木樨点下头,看着御书房的门,深吸了口气,听小太监通报了一声,又把门推开了,才敢走进去。
李韫见到他,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桌前的椅子,“坐。”
木樨瞪大眼,他可知道御前赐座是极大恩宠,这点可不敢僭越,忙摇摇手。
李韫看一眼门口的太监,示意他关上门,又朝木樨道,“没事,这屋里就咱们俩人。”、
木樨点点头,坐了下来。
李韫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你在荣国府也是这样的吗,”他话锋一转,“还是朕比荣国公要可怕?”
现在可不是了。
木樨低下头,今天早上也是,荣真早在他进门之前就梳洗好了,连话都同没自己说就去了饭厅。
“嗯?”李韫看木樨这个样子,有些好奇,“你怎么了?”
木樨摇摇头,心想着就算我跟你说你也看不懂啊。
李韫像是看穿了木樨似的,“你觉得我看不懂是吧?”
“不如你写下来,”李韫把桌上的纸笔转了个方向,朝着木樨。
木樨叹了口气,拽着凳子一起前进。
吱呀吱呀的声音让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眉头一皱。
李韫看木樨写得认真,也没打扰,拿起一旁的奏章看起来,兵部尚书的事情算是结了案,可谁来接任这个重任他还没决定下来。
不少人跟他推荐那个苏堂,说他有见识有能力。
可是他还记得当年刑部尚书没死的时候曾经提醒自己这个苏堂和荣真的关系可不大一样。
连着损失了两位尚书大人,让整个朝堂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和急躁。
同样地位的大臣担心自己的地位,低位的又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官职。
而他那总揽一切的母亲却在这时候成心把所有的麻烦堆在自己面前,等着这些政事把自己拖累下去。
李韫正头疼的时候,木樨把纸转了过来。
上面洋洋洒洒好几百字。
李韫甚至有些惊到了,木樨连外面有只野猫正在勾引府里的小钱这事都写了进去。
李韫看着上面的字,越看越想笑,自己作为皇上日理万机,但是荣国府里的一个小厮甚至比自己更多烦恼呢。
“这畜生的事朕真的管不了。”李韫弯了下嘴角,“但是那糕点的事朕倒可以帮忙。”
……
江玉簪守在门口,看宫中的侍者把一盘一盘的糕点端进了饭厅。
“皇上让那师傅做的?”江玉簪问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点头,“是啊,那糕点师傅虽然自视甚高,但是皇上下了旨也不能不从啊。”
“正好,我还为了那天没让木樨吃上这糕点有些愧疚呢。”江玉簪松了口气,跟着木樨一起坐到了饭厅里。
宫里的人果然很有效率,把糕点撂下之后行了个礼就极快退下了。
荣真刚从书房出来,只瞅见了个影,他问陈展,“这是宫里来的人,什么事?”
陈展点头,“只是给木樨送糕点的。”
“嗯?”
“今天皇上不是召木樨进宫了吗,好像是听说他喜欢吃诗书会上的糕点,便着人让那师傅做了许多,全送来了。”
荣真怔怔地看了下眼前,回过身又钻进了书房。
过了会,荣真听见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
他清了下嗓子,把手底下的纸折好,“进来吧。”
来人是江玉簪。
荣真眼里闪过一阵失落,但很快掩饰了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江玉簪手里提着个食盒,“我和木樨剩了点,想问问你吃不吃?”
“不了,”荣真现在看到江玉簪就觉得太阳穴发涨,“还有什么事?”
“今天早上有大夫来给我诊脉了。”
“嗯,我找来的,木樨总归不是专治这种的,更何况我也不想他和你太多接触。”
说得可真是直接,江玉簪转了个话题,“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有,”荣真说完这话,垂下了头,好一会才振作起来,“我娶你。”
“什么!?”江玉簪手里的食盒落在了地上,食盒的盖子都弹了开,里面的酥点都碎成了屑。
“这事我会和太后再商议一下的,具体的,我还得……”
“这……”江玉簪打断荣真,她有些情急,“难道……”
“你以为我很想娶你?”荣真看着她,冷哼了一声,“你自己把自己路都堵死了,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