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真环着木樨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
这平静的街道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荣真心里也跟着慢慢镇定了下来。
他现在还不能离开,李桓随时都可能会出事。
萧祁这种人,利益最先,不惜以破坏李桓身体的代价来达到他吞并楚国的目的,一旦知道李桓不能再为他所用,又会怎么对待不再有价值的工具呢……
木樨吃的虽然多,但平常还干着许多的杂活,所以怎么也胖不起来。
普通人最多的腰间的赘肉他是一点没有,荣真甚至能隔着衣服抚摸到凸起的脊椎骨。
木樨被弄得有些不舒服,挺起腰来,却正好更贴近荣真的怀抱。
荣真咯咯地笑了几声,让木樨更加窘迫,推搡着想挣开。
荣真却低声道,“木樨,今天我真的很难过。”
木樨嘴一撅,却不再乱动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荣真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不过他知道荣真这几日确实压力很大,不想再跟他争辩这一时。
好几次他在夜里转醒,都能瞧到荣真睁着眼看着床顶。
他无法帮荣真分担。
杨槿很晚才被送到荣府,他已经晕晕乎乎了,摇着身子走过这俩缠绵的人,自己进了屋。
有点羡慕。
不,是很羡慕。
杨槿进了荣府,走出去好一段,才停下来,站在原地静静思考着。
如果他和木樨互换身份,他会愿意吗?
并不想。
比起成为被荣真庇护的人,他觉得能和荣真并肩才是最好的。
木樨上次说嫉妒自己,也是因为这个吧。
□□真的伤太重了,他没办法再与人势均力敌相爱了,他只能找一个永远稳定,不会冰冷的怀抱。
杨槿偏着头,站了好一会,觉得春天转夏的日子里,夜晚并没有那么暖和,便弓着背往自己的屋里跑。
一进屋,就看见彤儿站在自己的床边。
杨槿一惊,刚要说话,彤儿就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杨槿本来就醉,脑子里一团浆糊,生怕自己行差一步伤了姑娘家,抖了两下腿,正要严肃拒绝,却看见彤儿边上躺着个婴孩,小手抓着自己的小毯子。
这小毯子是杨槿小时候盖的,杨槿总说上面有种特别亲切的味道,不闻着就睡不着,因此一直带在身边。
杨槿走进了婴孩,婴孩脸上光滑,眼角并没有痣,这是荣玉。
彤儿用手语像杨槿解释,今天杨槿不跟两个孩子睡,怎么也哄不好这俩人,还好荣珏实在哭累了就睡了。
荣玉倒不哭,就是瞪着眼睛等。
彤儿想到的法子,把荣玉抱到了杨槿屋里,没想到还真有用。
杨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种时候比手语可真是有用。
杨槿朝彤儿比划,叫她先去睡,自己照顾着荣玉就好了。
彤儿自己也累,福了一礼就退下了。
杨槿呼了口气,觉得自己的酒意全醒了,抻了下肩膀,走到床边,用小毯子把荣玉裹好,自己把衣服松了松,小心翼翼地躺在荣玉的边上。
他看着荣玉,白白嫩嫩的,继承了他爹娘的好皮囊,以后也肯定差不了。
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八岁的荣真托着两腮,跪在床前,看着眼前的小娃娃。
小娃娃不会叫,也不会闹,叫大夫来看,说是个天生的哑巴。
这可怎么办,以后他要是受了欺负自己不都无从知道吗?
荣真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二少爷,太子殿下和杨家少爷来了。”
荣真听到管家说,他呼了口气,他在太傅那学习已经两年多了,但还是受不了那聒噪的杨槿和总是傲慢的太子殿下。
可他们好像很喜欢自己似的。
荣真还没有所表示,杨槿已经张着两手跑了进来,“荣真!木樨在吗?!”
睡梦中的木樨被吵醒,小嘴撅着,无声地咕哝了两下。
荣真咂了下嘴,两只小手堵在木樨的耳朵边上,“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找你消磨时光的。”李桓走在后面,懒洋洋的。
“太久没见你,这不是想嘛!”
荣真跟家人出门踏春去了,去了小半个月这才回来。
“明天我就到太傅府上去了。”
“等不及了!”杨槿毫不在意。
荣真知道杨槿这个大嗓门在,木樨是睡不好这个午觉了,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叫木樨起床了。
他轻轻晃了两下木樨的身体,木樨便渐渐醒过来。
“木樨身上穿的,”杨槿的眉毛揪起来,仔细地看了看,“是件女孩子的衣服吗?”
木樨抹了一下嘴边的口水,慢慢站起来,转了个圈,小花裙摆也跟着飘了飘。
荣真咳嗽了一下,伸手包住木樨的两只腿,“奶娘说天转热了,他这样穿凉快。”
杨槿想了想,转过头问李桓,”我以前穿过这样的衣服吗?“
李桓翻着白眼想了想,“本宫不记得了。”
杨槿不大乐意,又问,“木樨还是不会说话吗?”
荣真叹口气,“是呀。”
“我和他不一样,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帮你给木樨找了个老师。”
“老师?”
太子殿下非常潇洒地甩了下头发,向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便有一个布衣书生走了进来。
“参见荣小少爷。”
荣真摇摇手,表示不必这样行礼。
书生抬起头来,道,“书生父亲又聋又哑,所以书生会些手语。”
“手语?”荣真看李桓,“木樨还不一定是哑巴呢。”
“就算不是,学点这些也不是坏处,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李桓答。
杨槿睁大了眼,“那不只要木樨学吧,我们也是不是也要?”
“自然。”李桓瞥他一眼,“不然只有木樨会有什么用。”
李桓比他们都要成熟些,他跟随皇帝巡视新科举子的时候,这个人就一直比划着与他父亲说话,他了解之后便马上向父皇求来了。
荣真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实在开心。
只要他能知道木樨想要什么,那他便全能给木樨弄到。
但没想到,手语这件事却是帮了李桓的。
李桓倚在柱子边,一只腿搭在栏杆上,“当时萧祈叫人把我毒哑了禁在梁国的幽庭里,我有颗父皇留给我的解毒丹,就用了。”
荣真搬着一个小椅子坐在他旁边,杨槿和木樨则在地上垫了个软垫,就直接坐在上面,侍从都离着他们远远的,不敢打扰。
“可我还是要装哑巴啊,便一直用手语。”李桓说到这笑了一下。
“那时候有位后宫的妃子,因为惹到了萧祈便被赶到了幽庭里,”李桓眼中风景一顿,又接着说,“她是燕国的一位公主,十分泼辣,说是在与萧祈争执之时给了萧祈一巴掌。”
“这么泼辣?”杨槿嘴张得老大,能给那个黑着脸的帝王一巴掌,得是怎样的女中豪杰啊。
李桓微笑,“嗯,虽然泼辣,但是她的心眼很好,她并不知道我是楚国的皇帝,只以为别人欺负我,便为我出头。”
“后来萧祈打算攻打齐国,要与燕国修好,便把她又召回后宫中,她便带着我也去了,我也是那时候第一次见着萧祈。”
“她重新蒙了盛宠,很是高兴,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直到她突然知道了萧祈其实掉头攻打燕国的事情。”
荣真看着李桓有些愧疚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梁帝之所以会突然变了计划和李桓一定有那么点关系。
“她大闹了一场,反倒伤到了自己,太医一来,却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
“就是那位舒王子吗?”杨槿看了下木樨,问李桓。
那孩子总缠着李桓,
李桓点点头,“她心中忧郁,我只能帮她,为萧祈献计。”
李桓停了一会,像是用了很大力气,又继续讲,“我本来以为过了几年,我的容貌已经大变,萧祈不会认出来的,可他还是发现了我本来的身份,我也就此和他达成了协议。”
木樨伸出手,轻轻握了下李桓的手,他觉得李桓的表情很痛苦。
李桓却对他笑了下,“我说要都告诉你们的。”
“我帮了他很多,他军中的兵变,朝廷里的内乱,甚至是梁国新法的修订,同时我也在通过慢慢掌握的消息里打探着你们的情况。”李桓的头倚在柱子上,呵了口气,“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荣真眨了眨眼,“那位娘娘呢?”
“她啊,”李桓道,“她生了孩子之后,身体大不如前,再加上一些事情的刺激,就……”
李桓不说下去,荣真他们也懂。
“舒儿的眼睛很像她。”李桓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杨槿点点头,“我觉得那位舒王子也很聪明,而且他对楚国的文化很有兴趣似的,没准以后会是个人才。”
李桓打量了一下杨槿,“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可以替我照顾他。”
“可他是梁国的皇子,那位,会许吗?”荣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