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讨厌对方随便的给一个人定论定性,但他宽慰自己要尊老爱幼,这么一想,就笑得更得体了几分。
相比之下赵无眠脸上的情绪就戾气得多了:“赵合先生。”他冷然道,“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
“我的事,与你无关。”
家事,连名带姓的叫末了还加一个先生的称呼。谢砚认真的打量了赵合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小眠!”赵合拧了下眉头,胸口猛烈的起伏了一下,显然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我是你父亲!”
“父亲?”赵无眠听到这句话,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到医院闹事,派人调查我、跟踪我,抛妻弃子二十余年,两个字就一笔勾销,你凭什么?”
用水波不兴的语调,说着极尽讽刺的话,一字一句都鞭笞在心上,谢砚都听得有些心神不稳。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心头诧异,原来医院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医闹,原来这两天赵无眠下班时脸上的倦色都是有迹可循……
他简直想把见鬼的风度都扔到天边去,撸起袖子先把人揍一顿算了。
太气人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赵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亦或者是过于心虚,所以语气缓和了几分,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他这一手亲情牌打得太好,赵无眠皱了皱眉,抿着唇,没有接话。
真是搞笑。谢砚心想,赵无眠为什么这么跟你讲话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难不成还得说段单口相声念一句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嘲讽完了他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无眠哪里都好,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惜字如金和脾气古怪的毛病又间歇性发作,跟人不要脸的人对上的时候,多吃亏啊。
“赵先生。”谢砚觉得这个时候应该笑一笑,“那容我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他弯着唇角,牵住了赵无眠的手,“谢砚,无眠的——男朋友。”
“现在是我们的约会时间。”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言辞恳切,“很抱歉。”
方才赵合说他是没资格插手他们家事的外人,现在他就兵不血刃的奉还一句赵合耽误他和赵无眠约会。
他说话的时候拇指在赵无眠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赵无眠的默许配合更是让他脸上的笑和煦了几分。
第20章 第二十章
“你……你们。”赵合一脸惊骇,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举起来的手颤了颤,在落下来的前一秒被谢砚扼住了。
“您看准了打。”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是笑眯眯的。
“你们,你们,你们!”赵合脸色铁青的甩开手,一连说了三个你们才接上后半句,“简直不像话!”
“是,我们混账,我们不像话,我们伤风败俗,我们罪恶深重,我们天理不容。”谢砚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赵先生,这个世界五颜六色,不是非黑即白,您能不能接受那是您的事儿,不是您和我们的事儿。”
“小眠。”赵合强忍着脾气,嗓音都有些变调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一直就是这个样子。”赵无眠像是冷眼看了一出闹剧,等不到落幕收场就索然失了兴致。
他反握住谢砚的手,很低的说了句:“我们走吧。”
谢砚当然不会反对,甚至很给面子的退到了赵无眠身后方半步的位置,像顺从的小媳妇一样,朝赵合笑了笑:“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但我的立场同样很坚定,以及,希望您不要再来打扰无眠,他很忙。”
“工作时间都归病人,下班时间都归我。”谢砚顿了顿,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什么空闲分给您。”
谢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赵无眠拉走了,再次走进酒吧,他对着Lance一脸懵逼的表情笑了笑。
不过大概是刚才假笑技能使用得过于频繁,他这个笑看起来就有些僵,还有些瘆人,看得Lance擦杯子的手都是一颤:“砚哥……”
视线不自觉的就飘到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了,他认真的思考起来是该给老板通风报信还是该装作没看见。
算了,小命要紧。
他默默的,把视线移开了。
“喝一杯吗?”谢砚望向了赵无眠,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情绪来。
他的想法很丰满,比如失望难过无助茫然之类,一个人情绪低落的时候,往往也是心防最薄弱的时候,人心这种命门,平日里都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血肉封死藏了起来,只有真实情绪外泄的时候才能窥见它的柔软和脆弱。
可惜现实很骨感——赵无眠一张俊朗斯方的脸上依旧淡定得想让人骂街。
骂街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谢砚是做不出来的,他只是在赵无眠扔下一句“好”后点了两杯长岛冰茶。
挑了个人少的小隔间坐下,谢砚把酒摆在赵无眠面前:“要跟我聊聊么?”
赵无眠喝了口酒,初入口的辛辣口感刺得他微微皱眉。
然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谢砚以为他终于要卸下心防吐露心声的时候,动了动嘴唇,吐出了几个字:“没什么好聊的。”
能聊的事情当然很多,谢砚没有逼问,而是随口问道:“我这么败坏你的名声,也没关系?”
岂止是败坏名声,都肆意妄为到在人家父亲面前出柜了,但效果也很显而易见,他这么一折腾,祸水东引,赵合哪里还记得自己原本的计划和意图,这一次两个人不欢而散,下一次,再想装得情真意切打亲情牌,恐怕也忍不了赵无眠是个gay这件事情。
“没事。”赵无眠又喝了一口酒,他喝得急了些,皱起的眉头也就更紧了几分。
谢砚点了点头:“那就好。”
他认真道:“他如果再纠缠你,你就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
“谢谢。”赵无眠礼貌道谢,不是为以后的麻烦道谢,而是为刚才的事情。而且这种时候,谢谢一般也代表着婉拒——谢谢,不用了。
谢砚这样的人精绝对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但他就像没听出来一样,笑着轻呷了一口酒,语气亲昵:“不客气,替男朋友分忧解难,天经地义,乐意之极。”
赵无眠:“……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有超过友谊之外的关系。”
“啊,是么。”谢砚喝着酒,微微眯了眯眼,“那现在有了。”他从来都是一个直接的人,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既然他动了心,赵无眠喜欢他,最好不过,不喜欢,他就再想想办法让他喜欢。
总归不会让赵无眠轻易的抽身而去。
蝴蝶既然又落在他肩头上了,他这一次,就不会再让蝴蝶飞走了。
他会抓住他,撕裂他的翅膀,把他关进心里,铁索沉枷,筑起高楼,钥匙扔进海里,这辈子,余生都只能和他纠缠在一起,不得抽身。
谢砚的不要脸又刷出了一个新高度,赵无眠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你讲点道理。”
谢砚摇着头笑了起来:“感情本来就不讲道理,后来者居上,野蛮插队者胜出。”
无奈到有些烦躁的情绪来得莫名,赵无眠抬手解开领扣,端起酒灌了一口,酒渍沾染在唇瓣上,映着灯光,显得唇色更诱人了些。
谢砚站起了身,凑过去,抬手抹了一下,从唇角,沿着他的唇瓣,动作极慢的抹过,笑得如同轻颤的花枝,却唇齿刀锋,逐字逐句的道:“我追了你这么久,不是让你拒绝我的。”
“我喜欢你,你也不讨厌我,我单身,你一个人,人生苦短。”他顿了顿,唇畔溢出一声轻叹,“不如一起搭个伴儿。”
感情确实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但谢砚更不讲道理,赵无眠望见他琥珀色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暗色的灯光里,副歌部分的调子也变得欢快起来,不受控制的心跳就像一头蠢笨的猪在里面砰砰乱撞,愣是出不来。
这样的气氛不用调都是情了,赵无眠强制性冷静的移开了视线,不经意的扫过谢砚的脖颈处,空荡的一片。
“你脖子上的红绳……”
“你说我的玉章?”谢砚靠坐回沙发上,长腿随意的一叠,翘了个二郎腿,“没戴。”
“我出来玩的时候都不戴。”
他有意配合赵无眠岔开话题,反正赵无眠没拒绝,他就当他是默认:“我爷爷喜欢书画,兼善篆刻。家里每个小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会给刻一个章,温养了好些年的玉石,亲手打磨,刻着字,寄托着长辈的祝福,从小贴身戴着。”
大概是听他讲了这么多,也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开始蚕食意志,赵无眠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没有爷爷。”
那个人,那个人的家人,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
“没有父亲。”他喝了口酒,才压着嗓子接着道,“外公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的亲人的身影,谈何血脉亲情。
“后来,我母亲也去世了。”
“肺癌。”他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一开始只是感冒。”硬生生,熬成了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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