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莺飞燕舞,这一次,我想带你游遍海角天涯。
又是一年除夕之时,悦人馆里张灯结彩,角落里摆放着插着柏枝梅花的陶瓷花瓶,暗香弥漫。
宫珝又包下了整个悦人馆。
康复了的王小瑜和颜玦一起摆放碗筷,韩倾岳也神采奕奕,偷偷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好吃!”
颜玦瞪了韩倾岳一眼:“就知道吃!不知道去帮庖师父上菜吗?”
韩倾岳撇撇嘴,揩了揩手上的油渍,道:“我上回能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也不关怀关怀我,可惜当时没能看见寂非和水长绝的一战。”
“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水长绝穿着黄色的毛氅,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韩倾岳赶紧摇头:“不是我!”然后便往厨房跑去。
宫珝和颜琰则是坐在窗边,烤着火炉,欣赏着外面的雪景,喝着茶。
颜琰喝了一口,嫌弃道:“你煮的茶还是这么苦。”
宫珝微微一笑:“那下次换你煮给我喝。”
颜琰也不拒绝,又喝了一口茶,往门口张望。
宫珝慢悠悠道:“别着急,他们会来的,昨晚就进城了。”
“昨晚就到了?”颜琰高兴又不解道,“那为什么这会儿还不来?”
宫珝看了他一眼:“他二人游山玩水,一路风尘地赶回来,肯定要休息准备一下的。”
“哦。”颜琰应了一声,便又喝了一口茶,咋舌道,“你这茶是真的苦。”
宫珝垂眸微笑,不置可否。
太虚子从楼上慢吞吞地走下来,水长绝将手从毛氅里伸出来打了声招呼:“哟,老东西,打坐完了?”
太虚子吹胡子瞪眼道:“妖物,不许叫我老东西,大过年的不说点吉利话!”
水长绝走过去凑到太虚子面前,指着自己的脸,兴奋道:“师哥,你看我的脸。”
太虚子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后让了让:“看什么?”
“你仔细看看。”水长绝又往前凑了凑,“是皱纹!”他高兴地拍了下太虚子的肩,“我开始变老了!”
太虚子皱眉道:“轻点轻点,我这把老骨头吃不消!”但是他又好奇地端详起水长绝的脸,自言自语道,“好像真的有几道皱纹了……”
这时,悦人馆的门开了,外面的风雪涌了进来。
“二位前辈何时变得如此亲密了?”吴消寞一边帮颜玖解开外面的大氅,一边暧昧道。
太虚子尴尬地和水长绝分开了,水长绝笑道:“这下人都到齐了,可以准备吃年夜饭了。”
颜琰和宫珝也走过来,疑惑道:“花弋翱和秋南涧呢?”
“他们呐,”吴消寞神秘道,“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呢!”
于是众人聚在一张大圆桌上,开始喝酒吃饭。
水长绝开口道:“我准备将悦人馆转手给庖三刀和王小瑜打理了。”原来悦人馆的主人是水长绝,应该说是楚翕。
“那你要去哪儿?”吴消寞问道。
水长绝看了一眼太虚子,道:“我昨晚已经和师哥商量好了,我要搬到九重山上,和他一起隐居。”
吴消寞难以置信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太虚子,感叹道:“看来我和小玖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外面开始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大家走到悦人馆外,看着天上绚丽多彩的烟火,雪花从黑色的空中飘下来,颜玦提议道:“我们也该放烟花了。”
颜玖和王小瑜也兴奋地应和着。
颜琰和吴消寞在一旁无奈道:“一群小孩子。”
宫珝从身后凑到颜琰耳边轻声道:“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孩子,五弟。”
颜琰偏过头去,不理睬他。
雪地里,追逐打闹着,欢声笑语着,最快乐无忧的模样。
最坏的都过去了。
——是的,幸福已经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大结局了!
下面准备番外!
据说番外适合发车科科科……
第56章 番外一·宫珝x颜琰篇
“少爷,紫澪侯又来了。”
全伯在外面敲了敲我书房的门,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提醒我道。
我心一抖,手一颤,好好的一捺硬生生戳破了笔下的宣纸。
——我托人从宣城泾县刚带回来的好纸……
还没从悲痛惋惜中缓过来,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小琰。”又是这个让人头大的声音。
我面无表情地将桌上的宣纸团成一团扔到竹篓,冷冷道:“侯爷昨天不是来过,今天又来,不知有何要事?”
紫澪老侯爷不久前薨落了,眼前这人刚继承侯位,可是怎么比他这个洵灵山庄的少庄主还清闲,天天往这里跑?紫澪侯被洵灵山庄少庄主迷惑,不务正事,这要被传出去,我颜琰颜面何存?
“自然有要事。”宫珝往旁边的椅子里一坐,微微一笑道,“本侯想你,想见你。”
“可是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我扶额强颜道,“庄里事务颇多,颜琰无暇顾及其他,恐冷落了侯爷。”
宫珝不以为意,仍是那副悠哉的神情,道:“无妨,我就坐着看看你。”
难道这家伙没有听出我话里的逐客之意吗?我垂下眸子,又心生一计:“侯爷,你对颜琰如此青睐,是我的荣幸,洵灵山庄也随时欢迎你。只不过……”
“只不过?”宫珝正听得乐呵,突然就有了个转折,不满地皱起眉头。
我故作为难惆怅:“只不过庄里的管家全伯年事已高,每每侯爷到来,他老人家总要尽心尽力地跑来禀报我。侯爷来得如此频繁,全伯实在有些操劳,我恐他老人家不久后落下顽疾,侯爷对颜琰的好意便成罪过了。”
“哦——”宫珝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是他真的体谅老人家,还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听了我这番蹩脚的借口后,静静坐了半晌,便起身要离去,竟没有如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留在庄里用晚膳。
见他今日如此自觉,我心情甚好,破天荒地去山门口道别。
宫珝临上车前特意道:“小琰今天的一番话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全伯操劳的。”
我一听,这不就是以后不来或者少来的口气嘛!
如此甚好,甚好。
我顿时喜上眉梢,头一次对此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侯爷真是深明大义,恕不远送,祝侯爷一路顺风。”
宫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虽然最后那一抹笑有点渗人,也不知道宫珝妥协得那么轻巧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一想到往后就要过上无人打扰的日子,心里就很舒坦,傍晚特意叫厨房多加了两个菜。
夜里我躺在床上,心里计划着明天天气好的话,不如去山庄的那处池塘里垂钓,如果天气不如人意,就在书房里练练字。总之——生活实在是美妙多姿。
翌日,有风,便不去钓鱼了,洗漱完之后,去书房习早课——这是我自小培养出来的习惯,二十年如一日,对此我颇为自豪。
然而推开书房的门后,一整天的好心情“嘭”的一声——炸个稀碎。
“早。”宫珝从书案上抬起头,对我友好地一笑,那感觉就像我娘亲在世时每晚对回家的父亲贴心地打招呼一样。
我愣了愣,赶紧退出去,看看门,又进去环顾一番。
没错,书房是我的,案几是我的,书架是我的,笔是我的,砚台也是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唯独椅子上坐着的人,不是我。
确认完毕后,我顷刻间怒火中烧,走到宫珝面前,一拍桌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全伯听见书房的动静,火急火燎地跑起来,对我垂着头解释道:“少爷,侯爷昨晚就来了,说要在山庄长住。那时您已经睡了,侯爷叫老奴不要打扰您,所以老奴就没有通报。”
昨晚心情好,的确睡得早了些。
我瞪着宫珝,咬牙道:“你要长住在洵灵山庄?”
宫珝微笑着颔首:“嗯。”
“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全伯腹前交叉着手,慢悠悠开口道:“侯爷说他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
我腹诽道:“他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全伯见我强忍怒气,又贴心地加了一句:“紫澪侯对山庄的有许多扶持之处,老爷说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宫珝也适时地插了一句:“小琰,颜庄主希望我能和你多培养感情。”
感情?什么感情?何来的感情?
宫珝原本是我爹的三儿子,生下后不久过继给了紫澪老侯爷。我爹当然希望他多住几天,和我这个有实无名的兄弟多交交心,顺便巩固巩固紫澪侯府对山庄的支持。当然,后者的目的性更大些。
“老奴去给少爷和侯爷准备早膳。”全伯解释完,便低着头离开了。
我回过身,一言不发地看了眼宫珝,便绕过他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看。
他可是堂堂紫澪侯,书桌给他用,软椅给他坐,我——随他调遣。
刚翻开书,便忽然想起来,于是问他:“你怎么突然要住进山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