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沙包的滋味可不好受,赵霁不久晕头转向,另外三个人的配合也出现误差,被丁阳揪住失误,一把捉住赵霁的右脚踝,将其从半空扯落。
商荣赶去营救,却赤手空拳,未曾用剑。苗素和唐辛夷双双出招协助,三人都是名门之秀,除唐辛夷不擅搏击,商荣苗素的拳脚都不弱,知道丁阳铜头铁臂,就专打他的眼珠和喉间软骨。
丁阳抓住赵霁脚踝,将他头朝下倒提在手,用空出的右手对付商荣等人。他的外功堪称一流,三个孩子莫能抵御,不久先后被他爪风扫中,胳膊,双腿,肩背皮开肉绽,喷射出一道道殷红的血雾。
赵霁原已昏聩,被同伴们的惨叫声惊醒,情急生智地想起往日和无赖小儿们厮打的情景,恰好倒悬在丁阳的裤裆处,便伸手抓住他的胯下睾、丸死命掐揪。
练硬功的人罩门多在阴、部,丁阳被他抓得疼痛难忍,左手旋即松开,右手也停止进攻。赵霁扑通摔落,打了两个滚,浑身泥泞地爬起,见商荣等人均已受伤倒地,正相互拉扯挣扎着向后退却。
“臭小子,看我不拧下你的脑袋!”
丁阳目眦尽裂,咆哮如雷,一步步逼近。少年们伤口剧痛,筋疲力尽,形同蚯蚓在泥地里勉力蠕动,唯一能自如活动的只有赵霁,他本来怕到极处,胆子缩得比针尖还小,但此刻同伴们蜿蜒在地的血迹烫伤了他的眼睛,那夺目的红犹如火焰燃进心房,烧化恐惧,令勇气如熔岩喷薄,激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
我要保护他们!
他定住退后的双脚,展开瘦小的双臂,似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麻雀,对那极恶穷凶的老鹰叫嚣:“要杀先杀我!”
丁阳喉咙里喷射狞笑,举起铁爪,准备满足他的心愿。
赵霁死死盯住那只锋利的尖爪,倾盆的雨水也不能使他闭眼,这可能是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幕,黄泉大门已朝他们敞开了。
天地蓦然雪亮,强光将一切蒸发,比所有人的思维都快,一道惊天霹雳落于土丘,被丁阳发髻上的柳叶镖接收,强大的电流贯穿他的身体,劈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蓝色的电光刺穿皮肤,长出无数毛绒绒的触手,抓捕近处的事物。
商荣拼尽力气抓住赵霁后背将他往后拽,赵霁倒地后惊见那抽搐的人形已变成半透明状,白色的髑髅清晰可见,随即又目睹了五脏六腑快速萎缩变形的过程。
自开天辟地以来,这土丘上的树木都逃不过被雷电摧折的宿命,每逢雷雨天气,这里就变做刑场,今天又将有一个生灵化作焦土,当丁阳黑炭般直挺挺倒向雨洼时,大概仍没想到脚下的土地是一个天然的陷阱,唐辛夷最后射出的那枚柳叶镖则是无常的索命符。这群聪明的孩子与厄运做赌,最终借用自然界的鬼斧之力,绝处逢生。
“此地不易久留,我们快下山!”
苗素催促同伴起身,忍痛向土丘下撤离,唐辛夷凝望丁阳的尸体,不忍离去,他的脸浸泡在雨水中,眼泪稀释了,流向舌尖的液体却依旧苦涩。
赵霁上前拉拽:“糖心,还会有雷电落下,我们快走。”
唐辛夷抓住他的手掌,哽咽难禁道:“小霁,你不知道,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
欺骗令人痛苦之处就在于明明被对方置于惊涛骇浪,还在留恋曾经的海市蜃楼,有情人永远不能理解负心人绝情断义时的心境,那是因为他珍爱的桃源旧梦不过是后者一颗从未煮熟的黄粱。
四人重回神庙,烛火已经熄灭,蜡油悬挂于桌沿,仿佛凝固的泪痕。
他们坐下调息歇气,掏出各自携带的金疮药,相互包扎伤口,雨势慢慢小了,雷部众神收兵而去,飓风已成强弩之末,同他们一道疲倦喘息。刚才险象环生的一幕幕竟如灯花闪灭,变得极不真实,假如没有满身伤痛为佐证,他们可能更愿意将这段经历当成噩梦。
傍晚,他们彼此搀扶着回到唐家堡,长辈们都被这血淋淋的惨状吓坏了,而他们带回的讯息更比白天的雷雨骇人耳目。
在唐门居住十几年,深受堡主器重,又被门人敬仰爱戴的丁阳居然是个藏奸蓄险的凶徒,一手策划了整起凶案,虽然苗素等人没来得及询问,但卢氏想必也为其所杀,至于失踪的卢家人,要么被丁阳转移,要么就是已经被灭了口。
接下来的数日,唐门派人仔细搜查丁阳过去的住所,在他的床下发现一处密室,从中搜出许多奇怪的法器和药物,长老们验看后觉得像修炼邪功的道具,再去请薛莲鉴别,并邀请纪天久同来。
薛莲二度前往唐门,只看到其中一瓶尸油和婴儿头骨做的灯盏便笃定地说:“这些正是修炼飞头煞所需的工具,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修炼之人了。”
唐幽道声“惭愧”,将丁阳买通卢氏,寻找替身,密谋杀害唐震一事原原本本告知对方,叹悔道:“此人身在唐门十八年,竟无一人看破他的真面目,大奸大恶不外如是。这些器具药品都是从他居处的密室搜出来的,贵教弟子日前看到的潜入唐家堡的飞头煞定然是他。”
纪天久听说丁阳的目的是为义兄复仇,脸色没来由的转为煞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又生生止住了。这异常反应转瞬即逝,只被商荣偶然捕捉,纳闷中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薛莲对案情尚有疑惑:“假如飞头煞潜伏在唐家堡,那么他为何舍近求远,总在神农庄附近作案呢?”
这时商荣已向陈抟禀明赵霁在神农庄目击飞头煞一事,陈抟见唐门、神农堂、诸天教的要人齐聚一堂,趁便出面陈述此情,而后站在维护神农堂的立场上分析:“贫道认为那丁阳围绕神农庄犯案是在故布疑阵,让人们将怀疑聚集到神农堂,他就能躲在视线以外继续行凶。”
唐幽附和道:“陈道长所言极是,不过我认为这恶贼还另有用心,当日他引诱诸天教教徒深入唐家堡,误导我们将那教徒当做歹人羁押,为此几乎与薛掌堂武斗。如今看来,丁阳定是在故意挑拨我三方关系,企图制造争端,从中渔利。幸好老天有眼,叫他奸谋败露,否则我们和神农堂、诸天教必将有不少门人白白流血牺牲了。”
可薛莲还有疑问请教陈抟:“那位赵公子说当日飞头煞困于树枝内,被一年轻人救走,如果飞头煞是丁阳,那谁会是这个同党呢?”
唐默也正琢磨这事,他是个耿直老头儿,没看清唐幽急于息事宁人的心态,还帮着外人挑刺。
“陈道长开口前,我以为飞头煞就是丁阳,但听了他的话,又觉得不像了。丁阳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头发蓬乱稀疏,但那赵小公子看到的人头长发飘飘,分明像个青年人,而且他的同党还抱着人头亲嘴,这就更不合理了,二哥,你对着丁阳那幅胡子眉毛一把抓的邋遢嘴脸,能有兴致?”
唐家人都知道唐幽年轻时曾有龙阳之好,为此才在当年的掌门竞争中失利,这本不是什么光彩事,唐默还没眼力见点出来,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摔袖呵斥:“三弟,这儿是议事堂,你少扯那些不正经的!”
薛莲笑道:“我倒认为唐三太爷的话很在理,依赵公子所见,那飞头煞应当另有其人,他在神农庄出现也绝不止嫁祸这么简单。”
纪天久听她说了半天又绕回原路,仍旧怀疑神农堂是飞头煞的据点,再也坐不住了,插话道:“薛掌堂在我神农庄住了有些日子了,可曾发现异常?我神农堂向来守正不移,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薛掌堂若还对我们有疑心,索性把老夫这条命拿去便罢!”
他今日心浮气躁,忘记来时陈抟曾再三劝诫要冷静行事,一不小心使议谈陷入僵局。
薛莲上令在身,不想妄动干戈,正思筹如何作答,门外一个年轻男子朗声说道:“一言不合就以命相搏,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
这男子音色极美,恰似古琴撩动,清泉铮淙,未露面已让人对他的容貌浮想联翻。薛莲和陈抟乍惊乍喜,同时离座,一个倒身下拜,一个正想趋步相迎,却急忙顿住。
商荣记得这声音,已听出来人是诸天教教主蓝奉蝶,见师父猛然回头盯住自己,以为他有要紧事吩咐,却听他上前急促低语:“荣儿你不能见蓝教主,快从后堂离去!”
商荣见陈抟心焦火燎的,纵有疑讶也先忍住,即刻照他指示溜向后堂。陈抟转过身快步来到厅门前,正与蓝奉蝶打个照面。
蓝奉蝶看他双手微微展开,似有阻拦之意,微笑道:“陈道长,你不许我入内吗?”
他一笑勾起陈抟脸上红潮,十余年清修养成的坚实定力竟如泥墙浸水,摇摇欲坠,尘心涌动,失张失智,强笑道:“蓝教主误会了,我是替众人前来迎接你的,快请到厅内说话。”
蓝奉蝶从容而入,先向主人们拱手行礼。
“蓝某不请自来,叨扰了。”
唐家长老们都是初次与他会面,见了他那夺天地之造化的美貌,都惊为天人,更与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又想他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唐家堡,足见身手非凡,敬慕之心油然而生。
相似小说推荐
-
儒将[重生] 完结+番外 (罄靥) 2017-10-29完结楚长安觉得自己上辈子活的贼窝囊。为国征战了一世,到头来的结果就是连个像样的坟都没有。气的...
-
风月入我相思局 (叶二狗) 晋江2018-03-22完结醇九王,少年天才,可惜这辈子掰一掰,一半活在梦中,一半处在局中,剩下的那略清明的碎渣却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