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都是疯子,要么无情至极,要么用情至深。他倒也算慧极必伤的典例了。只盼也不要重了情深不寿。”
“有些人天生是帝王材料。”
秦舍枝翻出了围墙,依旧是贴着墙根猫着腰,走到了自家后院,没听到仆从的脚步声,便也舒了一口气。从头上抽出跟簪子,反手握住后便直直刺进自己胸口。完了抽出簪子,眼看着那鲜血涌出,秦舍枝伸手接了些,抹在自己身上。
估摸着差不多够狼狈了,才撕开身上的袍子,猛地翻进院子里,故意弄出巨大声响。
秦舍枝看着应声而来的小厮,便捂住胸口,闭上了眼,做出痛苦神情。
“白子先行。”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搞事搞事搞事!
☆、起势
浓郁艾熏的气味将秦舍枝熏醒,欲睁眼变起身,却没料想到拉扯了那锥伤,本迷离未校准的思绪一下被拉扯到位。秦舍枝意识到位校准,眼前那片野马也逐渐消散,显露出客观存在的景象样貌。
渐渐清晰的视觉,指尖传来的触觉,都明了的呼号告诉着秦舍枝,这是在他自己床上。
一直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秦舍枝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锥伤,掀开那层层包布,其下红肿外翻着的皮肉伴着已结痂的部分现于秦舍枝眼前。秦舍枝轻轻用手摸了摸边缘那块的皮肤,没料想到竟也会那么疼痛。
便收回了那弯曲于上身的手臂,转而移向自己身侧,单手张开,虎口紧贴着额头,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揉了一会,待到那本放在桌上不知热了多少遍的药汤又再次放凉。秦舍枝双指离开太阳穴,甩了甩酸软的右手,撑着坐起,卧坐在床上。
这便才开口,问道身边人:“秋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身边那小丫鬟听到着问话,先是一愣,待快速消化后,转而接道:“回王爷的话,现在是丑时了。”
完了,试探性的抬头瞄了秦舍枝一眼,看不透床上那人脸色,便咬咬唇,接着说道:“王爷已经晕了四天了,这几日皇上遣回了西北众人,三王爷一直在勾连朝臣,皇上又要御医进了几次药膳,只是….”
秦舍枝不满于秋月的吞吞吐吐,便给了她一个带着嫌弃的鼻息,开腔说道:“继续。”
秋月听到着回应,约约一勾唇,便继续接着说道,声音中满是难以抑制的喜悦,根本不在乎说的是喜报或什么:“只是皇上带的人并没有提起那西北娘们身上三王爷的门牌。”
秦舍枝听完这话,没做回应,只是伸伸手,示意秋月端杯茶来。盏茶到手,秦舍枝抿了几口后盖上了盖子,一边秋月自然接过那喝过的杯子。将其再摆在桌上,正如一开始一般,位置一毫不差。
秦舍枝看着秋月动作,有些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便兀然问道:“还记得当时叔叔送你来是为了什么嘛?”
秋月听到这问话,身形一抖,道:“回王爷的话,自然记得。”
语毕,秦舍枝微微一勾唇,脸上浮现出那似曾相识的表情,身上似乎在向外慢慢释放着什么,逐渐那原本的气质被糅杂覆盖,那卧坐于床上的人,渐渐变得清明。眼底也不再是那混沌颜色。
眼中有清泉,眼中有流光。
秦舍枝说道:“扬州那边的盐商也该联系联系了。让王员外一份折子,明日朝会,我要父皇看到我三哥治理洪水的成效。”
“在三哥常去的怡红院利买个有花柳的女人,让鸨母细细养着。”
秦舍枝想了想后,发问:“近日都是哪位太医给父皇进药膳?”秋月答到:“杨太医。”秦舍枝笑了笑,用手指使劲按住那锥伤,瞬时鲜血流淌,待到秦舍枝擦净手上的血后,说:“该请他来看看了。”
这京城里,也太平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造反造反造反!
☆、他还是活在梦里
丑时末,秋月看着秦舍枝房里灯光照出那两个人影,顿了顿。拢了拢衣领,踏在房梁之上,如剑一般奔向梁王府,任夜色凉风剐在自己脸上。不时,便现出了梁王府侧门的模样。
夜色甚好,秦梁怀搂着岑我侬院里吃茶看风景。秋月剑般从房梁下跳下,院内俩人却也常见似的,面色不改。
丑时末,秋月看着秦舍枝房里灯光照出那两个人影,顿了顿。拢了拢衣领,踏在房梁之上,如剑一般奔向梁王府,任夜色凉风剐在自己脸上。不时,便现出了梁王府侧门的模样。
夜色甚好,秦梁怀搂着岑我侬院里吃茶看风景。秋月剑般从房梁下跳下,院内俩人却也常见似的,面色不改。
杨太医进醇王府一事半个京城都一清二楚,就更别提秦梁这儿,全京消息第二灵通之地。
岑我侬抬手赐坐,秋月倒也坐下,讲事情细说一二。秦梁只管听,面上依旧如常。
秋月不解,但也未表露,点个头后欲离开,秦梁却抬手,将人拦下。
抿了口岑我侬手里的茶,这才淡淡说“西北是你家主子命里带的劫,这血光他是非见不得的。”
秋月应下,便踏着房梁离开了,再回府时,杨太医早已离去,左右不过半个时辰。
但这半个时辰的功夫,搅了京城何止半个时辰。
薛风赋院中抚剑,听罢京中不知传来多次的消息,歪呲嘴,嘲讽一笑笑,后道:“秦九那个病了这么多年的傻子竟还有剿起这风浪的本事,也是上苍眷顾。”
“奈何上苍不长眼,偏眷顾这班人等。”说罢甩手将剑一挥,撕裂面前的空气。
薛风赋低声喃喃道:“小酒......秦九......”一愣神脑中似乎有什么景象重合。却也未多想,将那念头抛到九霄之外。
面前那人恭恭谨谨弯腰,询问道-:“那薛将军是否还要北上行军?”薛风赋一笑,回道:“为何不?”
“反着这世道已经够乱了,我再插一脚又如何?”
京中近来有两件大事。一是那平日里跟死人无异的醇九王死灰复燃,前前后后几次出手,初入朝廷现在与三王一党势力不相上下。
而这第二是江南有支起义军,打着“破乱世”的旗号一路北上,听说领头的姓薛名酒,是前朝某任武状元。
下朝会,秦舍枝照例与秦三演上一演那兄友弟恭戏码。一个发自心底笑得虚假,另一个恭敬回应,眼神如刀刃。
秦舍枝笑着问道:“那起义军不足半月便直逼京城,西北又躁动不安,不知三哥怎么看?”秦三干笑两声,应道“一切看父皇定夺。”
三日后,圣旨下,诏三王爷领护卫军抵御流寇蛮匪,九王爷带兵,平西北躁乱。
出征前夜,秦舍枝借着昏黄灯光,淡淡看着掌心的刀疤,想来是因为受伤后未及时医治,又没好好养伤,现在那疤看着极骇人。
秦舍枝回想起薛老板总喜欢捏着自己手指或用手指轻轻划过这疤。
痒但不让人觉得恶心。
看着这疤楞了会神,罢了秦舍枝甩甩头,闭眼将那些心事丢地远极。
“他大概也娶妻生子了吧......就算没有,也怕是不会喜欢这样满手是血的秦酒了。”
☆、相思留人
次年孟春,围绕京城上下的那两条战火终于有了熄灭趋势。
醇九王率卒带兵亲平了西北叛乱,班师回朝后又救三王于水火。又引得美名赞誉。
而那秦三却因染上花柳神智不清无法决策,以至损兵折将。天道庇佑,醇九王及时带兵平乱,才得以安定。
是夜,秦舍枝瘫在皇家温泉池里,合眼静默,将宫人们尽数打发出去,却依旧不语。
大半年来几乎日日都身心劳累,重压之下无可退路,从朝堂上勾心斗角到战场上调兵点将,都必保证万无一失。
一息之内一念之间,赔上的或是自己性命,或是百千人性命。
有点累了,不知道之后还可以做什
么了。还有什么值得他再去做的了。
薛风赋。
是个小人,一个实打实的小人。最低贱的商人,狡猾又颇有心机。他秦舍枝是要日后坐上皇位的人,身边自然不能有这样的人。
不能带他出局,不能为他冲锋陷阵,不能为他处理朝堂琐事。
百无一用,却也不是书生。
想到这,秦舍枝终还是没忍住,扶额喃喃道:“但我心悦他。”之见同一时刻,一阵剑气伐过他的后颈。
秦舍枝心里一惊,这才想起那伙起义军的头子还未被俘。欲从下抽身起袭击,那剑锋却已抵上脖颈。
便只得低声暗叹,谨慎了大半年终是栽在了今天。整个寝殿只他一人与那叛军一人的今天。
也好,去个清静。秦舍枝将头微仰,开腔问道:“江南那边本应富裕,现在怕也是民不聊生了罢。”
“这条命我给你,就是麻烦你帮我问候一下当地一位薛老板,就说秦酒死了。”就说秦酒一直在想他。
“厌恶到他至极。”一直喜欢他。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传来剑柄砸
在地上的声响。秦舍枝同一时刻起身持剑讲那叛军头子压在身下。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茶楼那说书人掉足了各色人等的胃口,将那少年天才的故事卡在了最精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