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知她这婆母惯来最是偏心,便打着为许四郎好的话来说,免得让她火气上来,不管不顾丢了宣平侯府的脸,那姚家是商户,自是不要脸面,可她还得出门见人呢!总不能因四郎一个人的事闹得她也跟着没脸,到时候回了娘家也叫人笑话。
柳氏见宣平侯夫人尚有迟疑,便劝道;“咱们家是什么身份,姚家是什么身份,瓷器安能碰瓦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般也太便宜了他,倒让他以为我宣平侯府好欺了。”宣平侯夫人咬牙恨声说道。
柳氏拍着宣平侯夫人的背后为她顺着气,明白她说了这话已有些松口的意,便道:“哪里会呢!四弟妹早晚都要归家来的,姚家人又哪里敢不把宣平侯府放在眼里。”
宣平侯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可不是正是这个道理,华娘早晚都得回来,她还能在临江胡同躲一辈子不成,她背后怂恿她弟弟来打府里的脸,等她回来再与她计较也不晚。
“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若与一个商户计较没得失了体面,既他来要人,你便让他把人带回去的,你一会带了人亲自把那两个下作东西捆了去,别叫姚家的人进了内宅,没得冲撞了你们。”
柳氏心里不耻宣平侯夫人这样的做派,嘴上却道:“母亲说的是,咱们何必和他计较,您只管放心,这事我必然办的妥妥当当。”说完,一扭身去寻了几个婆子来,到了四房的院子也不管绿罗和红裳是何反应,直接就把人捆了起来,堵住了嘴,交到了罗鑫的手上。
“这人我是交给你了,母亲说了,是死是活和咱们侯府再也没了关系,便是打死了,那也是你们姚家的事情。”柳氏挑着秀眉冷声说道。
罗鑫嘿嘿一笑,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们宣平侯府说的算的,既沾了这两个下作东西的身子,那就是说不清的事了,他作了一礼,一挥手带了人回了临江胡同。
许四郎还不知这半天的功夫他房里的两个姨娘就叫人领了走,尚在与三娘子纠缠,让她交出绿罗与红裳的卖身契来。
三娘子气的脸色涨红,眼里含了泪,说道;“莫说这卖身契不在我的手上,便是在,也没见谁家丈夫要媳妇丫鬟的卖身契的,你且住了嘴吧!叫五郎听见了这话,你我都没脸见人了。”
许四郎眼底闪过恼色,却也忌讳这是姚家地盘,不敢与三娘子大小声,唯恐让人听见,只是神色已见不耐,冷声道:“不愿意给就算了,何必用这话来搪塞我。”
三娘子气的落了泪来:“我何时搪塞过你,你说话也要讲讲良心,便我好欺了些,你也给我留下脸面吧!别叫我在五郎面前连人都做不得。”
许四郎听了这话,便有些迟疑,他知自己这个媳妇惯来不是作奸耍滑的性子,想来卖身契还真没在她的手上,这样一想,当下便急了,转身便走,想着回府与母亲商量个结果出来,免得到时丢了大脸。
第15章
绿罗和红裳两个被五花大绑的关在了柴房,眼睛蒙住,嘴里塞着烂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眼泪飞溅,因哭的久了,眼睛酸疼非常,到现在两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未知的恐慌更叫两人害怕。
夜里的人的听力更加敏锐,两人听见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不由对视一眼,身子忍不住打起颤来。
罗鑫拎着灯笼走在前面为姚颜卿照路,口中不住的道;“郎君小心脚下。”
守在门边的两个婆子见姚颜卿到了,忙把柴房的门锁打开,殷勤的说道:“郎君请,这里面脏的很,您仔细别碰了衣服。”
姚颜卿脚步一顿,头也未回的吩咐人搬一把椅子过来,之后抬脚进了柴房。
罗鑫亲自上前把绿罗和红裳口中塞的一团布拿来了出来,两人只来得及喘出一口大气,眼睛上蒙的黑布便被撤下,没等反应过来,两盏烁亮的灯笼便近了两人的身前,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你们是谁?”红裳闭着眼睛尖声喊道。
“放肆。”罗鑫沉声冷喝一声,冷笑连连:“你且瞧瞧眼前的人是谁。”
绿罗缩着身子,强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瞧,魂都险些吓飞了,手脚并用的便要爬过来,却叫罗鑫一脚踢开,冷声道:“凭你也配近了郎君的身。”
红裳听到“郎君”二字,叫骂声顿时停了,微微颤颤的抬眼看去,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姚颜卿淡淡一笑,坐到了小厮搬来的宽倚中:“还知道怕,我当你这侯府姨娘做的心气都高了,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奴……奴婢,不敢。”红裳结结巴巴的说道,眼珠子不安的四处乱转,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姚颜卿前世仅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刑部侍郎,这固然与圣人偏爱于他有关,可他的能力却也是不可小视,多少硬骨头都在他面前栽了跟头,更不用说一个小小的丫鬟,在他面前又能翻出什么水浪来。
“不敢?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当年二伯母瞧中你机灵,想这你是个伶俐的,才会把你送给五姐,你倒真机灵的过了头,背主爬床不说,就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当你离了广陵成了宣平侯府的姨娘,姚家就拿你无可奈何了是吗?”姚颜卿语气无一丝波澜,看向红裳的目光如同一件死物。
“奴婢绝对不敢不敬娘子。”红裳哆哆嗦嗦的说道,拿眼窥着姚颜卿,心里只盼着许四郎知她被带走后能来要人。
“郎君,您听奴婢解释,奴婢绝没有背主,都是四郎君,是他瞧中了奴婢强行占了奴婢的身子。”红裳把责任都推到了许四郎的身上,只求眼下先保住性命,等许四郎来后再做计较。
姚颜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支着下颚,似笑非笑的望着红裳,说道:“你也是在姚府里呆过的,我的性子你该知晓,拿这样的话搪塞我,想来是你眼中真没有姚家这个主子了。”姚颜卿摇了摇头,与罗鑫道:“明日叫人牙子来提人吧!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娘想来也能卖个好价钱,给你们打几壶好酒喝。”
绿罗一直紧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招姚颜卿厌恶,她知五郎君最烦女娘哭哭啼啼的做派,可听了他的话后,再顾不得这些,哭喊道:“郎君开开恩,奴婢真没有背主爬床,奴婢不曾不敬娘子,郎君,您若不信可去问问娘娘,求郎君开恩。”绿罗手脚并用的想要爬向姚颜卿,她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落得那醃臢地方,可她却也不敢死,生怕自己一死让五郎君迁怒了她老子娘。
“堵上嘴。”姚颜卿皱了下眉头。
罗鑫得了令,上前伸手就扣住绿罗的下颚,一个巧劲便把她的下巴卸了下来,叫她哭喊不出声,卸了她下巴后,罗鑫还朝着红裳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同时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他身上留有胡人血统,生的人高马大,这一笑,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吓得红裳险些晕了过去,本就六神无主,如今更是惊恐不安,身子抖得跟筛糠似地。
“郎……郎君,奴……”
红裳虽是伺候人的丫鬟,可惯来都是在内宅服侍,后来随着三娘子到了京城,没多久就被许四郎收了房,这几年下来也是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姚颜卿微勾了下嘴角,他言语间倒是温和,只是这种温和的无一丝波澜的语气更显出一种别样的冷酷。
“我姚家也是大善之家,你也是我姚家的家生子,你那一大家子如今都跟在二伯母身边做事,也算是勤勤恳恳,真把你卖到醃臢地方我也是不落忍。”
红裳眼睛一亮,她能被姚二太太放到三娘子的身边,当初看重的便是她的机灵劲,只不过她瞧着三娘子性子软,许四郎又是个出众的,心思便大了,加之颇得许四郎宠爱,便越发的轻狂起来,如今被姚颜卿这么一吓,顿时清醒过来,只是后悔已晚,眼下听姚颜卿这般说,到似还能给她留一条活路可走,自再不敢动歪心思,只求不被卖进那醃臢地方,让她做什么都是情愿的。
“是奴婢让猪油膏子蒙了心,郎君心善,愿给奴婢一条活路,您就是让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绝无二话。”
姚颜卿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我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来日面对福成长公主时知晓该说什么话我便与你一条活路走。”
红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一时间拿不准姚颜卿话里的意思,试探的问道:“郎君的意思是说?”
绿罗那厢用手拖着下巴呜呜的叫着,想要说话,她不敢在近了姚颜卿的身,只能哀求的望着罗鑫,罗鑫侧头瞧了姚颜卿一眼,得了他的示意后,便上前“咔”的一声把绿罗的下巴接上。
绿罗顾不得下颚处传来的疼痛,整个人伏身在地,忍着哭腔的说道:“郎君,奴婢明白郎君的意思,奴婢必不会胡言乱语,求郎君给奴婢一条活路可走。”
姚颜卿挑了下长眉:“哦,我是什么意思?”
绿罗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还未等她开口,红裳已抢先说了话:“不是郎君的意思,是奴婢,是奴婢要和福成长公主殿下说,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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