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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二少爷正当年 (viburnum)


“带我妈去诊所!荣辛诊所!找卫大夫!快点儿!”同样红着眼眶的少年回过头喊,牢牢扶着吴月绢胳膊的宗政良点了个头,多半个字也没有说。
很快,停在胡同里的那辆车,就开出了胡同口。
又过了一会儿,院子里的另一辆车开了出来,司机关好院门后,急匆匆上车,往相反的方向驶去。车后座上,坐着两个女人,一主一仆,一个虚弱无力,一个神色慌张。
两辆车都离开后,整条胡同就又安静了不少。天还不够黑,勾栏院的灯笼还没有亮,普通人家在忙着准备晚饭,一缕缕炊烟升起来,熏染着严冬时节没有温度的最后几丝阳光。
而与之相反的,东交民巷则已经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们开始了夜幕下的生活,洋烟,红酒,各式各样平头百姓到死都未必能见过的高级西餐,香水,旗袍,狐皮的披肩,西装,马褂,翡翠的扳指,女人把眉梢眼角描绘得无尽风流,男人的金表链子溢出马甲衣兜,各种口音,各种语言,各种雍容的虚伪,华贵的肮脏,都在这里粉墨登场,散发着铜臭的腐朽空气一点点在厅堂里蒸腾,撩拨着天花板上悬着的水晶吊灯。
而就在法式餐厅的沙发里,隔着大理石桌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微胖的秃顶,是文登公司的钱老板,金丝边眼镜再斯文,也藏不住眼神深处的兽欲。
他对面,坐着半低着头的少年,少年清瘦的身材几乎撑不起那件漂亮的衣裳,从不主动说话的他,至多只会因为对方的询问而象征性做点回答。
他在这儿,已经耗了一个钟头了。
就算根本不饿,还是要求先去吃晚饭,桂秀峰被那连连答应的男人带到了法餐厅,坐了下来。
点餐,是对方点的,他虽然不认识菜单上的外文,但他认识后面跟着的数字。那些让人心惊肉跳的价格,在一个跟黑道有所牵连的实业家眼里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他而言,绝对不只是金额上的震撼。
这个人在加码,在欣欣然用自己花了多少钱,来暗自计划换算着过后要索求多少回报。
胖子身后,站着一个保镖,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刚才原本是两个的,警觉而狡猾的男人先派另一个过去守着客房了。
桂秀峰心里狂跳不止,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耗多久,也不知道白天所商定的那些计划,到底能实现几成。
他怕,怕得要死,更担心得要命。
但不管怎么怕,不管怎么担心,终究有耗不下去的那一刻,对面的男人总算是忍不住了,提出结账回房之后,便直接站起来,示意保镖扶着桂二少爷起身离席。
扶着?不如说是押着吧。
苦涩地冷笑了一下,桂秀峰一声不吭,推开保镖伸过来的手,跟着那男人,往楼上走去。
离开大厅,周遭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二楼的贵宾套房就在走廊尽头。擦肩而过的,是官儿老爷和洋鬼子,涂脂抹粉步态风骚的,是拉到客或是正在寻觅目标的高级妓·女,被那脂粉味弄得愈加烦躁起来的桂秀峰,在最终走到套房门口时,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他摸了摸藏在袖口里的匕首,指头控制不住在哆嗦。
匕首是宗政良的,那是逼不得已时最后的自保,是鱼死网破前仅存的抵抗。
想象着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用到这把匕首,又或许根本来不及用就惨遭毒手了,桂秀峰随着房门被打开,控制着脚踝的平稳度,迈开了步子,走进了门。
再然后,就都是他想也想不到的情景了。
先去开门的保镖,被一股力量猛然拽进了房间,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随着一个闷哼被一只手以掌侧用足了力气砍在颈动脉上,扑通一声,昏倒在地。吓了一大跳的钱老板拔腿就要逃,却紧随其后被一把揪住了领子,也薅进屋里。
一个低沉的嗓音从里头对桂秀峰说了句“二少爷,进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的少年才终于算是缓过神,赶紧进了房间,反手关上了沉重的西洋式雕花门。
地上,躺着陷入晕厥口吐白沫的保镖,不远处的宽大沙发上,则扔着另一个保镖,手脚都被绑住,嘴里还塞着破布,勒着皮带,叫都叫不出来。
矮胖的钱老板,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抵在墙上,早就体若筛糠脸色煞白连个屁都不敢放了。而那高大的,把这一切都做得行云流水般简单自然的男人,则一边将枪口戳在那白嫩嫩肉乎乎的脖子上,用力顶住对方喉管,一边朝着惊魂未定,还不知怎么开口言语的桂秀峰扬起嘴角笑了笑,说了句:
“我保证过,不会让别人碰二少爷一根指头。现在……暂且能算是说到做到了吧?”


六国饭店贵宾套房里,绑着三个人,两个已经挂彩的保镖,和他们的主子,钱老板。
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个个儿一脸苦命相,而对面的沙发,则坐着宗政良和桂秀峰,后者惊魂未定姿态拘谨,前者,则大大方方潇潇洒洒翘着二郎腿,手里攥着卸掉了子弹的左轮手枪,用一块手绢小心擦拭上面的指纹和灰尘。
面前的红木茶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六发子弹,子弹立在干净到可以映出倒影的黑色大理石桌面上,距离一致,排成一排。
宗政良起初不说话,只是擦枪,等枪已经一尘不染时,便捏起一枚子弹,装回到大左轮里面,同时低声开了口。
“三位,江湖上混饭吃的,都讲究遇事要先自报个家门。鄙人复姓宗政,单名一个良字。北京城我是初来乍到,头些年,都在天津卫骏华公司陈老板手底下谋生活。绝对没有吹嘘之意,不过……我想既然三位吃的也是江湖饭,就该对天津上半年某个跟黑道对着干的高官当街遇刺的事儿有所耳闻,实不相瞒,那件事是我的手笔。只可惜做得不够干净,官司闹大了点儿。陈老板念我有功,花了大价钱打通上上下下,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我才没被判刑。那之后,我就来了北京,进了桂家外宅当保镖兼司机。”话音落下,子弹也都重新装填了回去,大左轮随着轻松的甩手动作咯塔一声重新卡回枪里,宗政良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少年,目光集中在满脸是汗的胖子身上,“原本钱老板跟桂六爷有什么交易,我是不该插手的,只可惜,钱老板要对二少爷图谋不轨,那……可就怪不得我节外生枝从中作梗了。可是……现在事儿闹得这么不愉快,咱们总还是要谈开了免得遗留后患,钱老板,您说呢?”
被堵着嘴的男人战战兢兢,点了点头。但宗政良并没有马上给他拿掉嘴里的茶巾,而是把枪掂了掂,冲着他和两边的保镖比划了一下。
“我现在先把话摆在这儿,待会儿不管问到谁,不管我让谁出声或是给谁松绑……大喊大叫的,我就打他的嘴,站起来想跑的,我就打他的腿。反正子弹听我的,打在哪儿了,疼,是你们自己的。明白吗?”
再明白不过了,慢条斯理的恐吓绝对有实际功效,看来三个人也是十分清楚江湖上的行事方法,都忙不迭纷纷点头。
而宗政良,则笑了一下表示满意,继而欠身过去,先扯掉了钱老板嘴里的布。
终于能顺畅呼吸自由说话了,胖子动了动酸痛的下巴,做了个委屈的深呼吸。
“兄弟,有话好商量,好商量。”确实没敢鬼哭狼嚎,钱老板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试探地询问,“那……既然兄弟护主心切,我也就知难而退了,不如……就放我们先走?改天……改天再相互拜访?”
听着那样的言辞,宗政良轻轻一笑。
摇了摇头。
“我护主心切是真,可钱老板说要好商量,是假。”
“兄弟……何出此言啊?”好像被戳中了软肋,胖子额头又出了一层汗。
“钱老板只不过就是想赶快脱离窘境罢了,一旦我就此放你们离开,怕是很快就要被报复了吧。”
当话说得如此明明白白,似乎也就没了再装的必要,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选了黑道,就做好了陷入冤冤相报永无止境的日子的思想准备了,就算看着只是个白嫩的儒商,心里有多少戾气,眼神相对时,也就心照不宣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意识到情况没那么简单之后,对方总算是决定硬着头皮谈条件了。
“先告诉我你的住处。”宗政良单刀直入,“还有他们两个。”
“……我……住西四北二条。”本还想迟疑,却听见了手枪上膛的声响,钱老板赶紧说了地址,跟着又把两个保镖的住处和盘托出,“他住白米斜街,姓马。他住赵锥子胡同,姓黄!都告诉你了!这总行了吧?!”
“还不行。钱老板别这么心急啊。”又一次断绝了对方的希望,宗政良暂且收了手枪,保持着上膛的状态,交给旁边坐着的桂秀峰,“二少爷,帮我拿着。”
“什么?”被吓了一跳,却还是迟疑着接过了枪,桂秀峰看着那男人。
“拿好了,扣着扳机。”手把手教对方双手握住枪柄,又把有点紧张的食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宗政良在他耳根,用对面三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语,“喊叫的,乱动的,一概直接开枪,打死了算我的。”
到此为止,被绑着的几个是真的开始害怕了,火器在会熟练使用火器的人手里,未必能构成多大的威胁,可当使用者是根本不会用的人,就等于潜藏着一万种意外情况。钱老板想求饶,又怕被本来就在高度紧张的桂秀峰直接一枪打死,或者打不死,弄个疼得生不如死,再或者更糟糕的是某个保镖乱动,桂秀峰开了枪却打偏了,他这个主子成了被误伤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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