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想来是自己整日忧心程楚的事不自觉将心情挂在了脸上。
我轻笑一声掩去眼中的异样:“无事,可能是前段时间出了趟门还没歇过来,没什么大事。”
“这样就好。”说着元郢拉了缰绳转身看向我,他的眼中仍是一派清明,“太师若是有事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能看出他说的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莫名心中有一丝感动。
“三殿下这番话微臣听了很是感动,谢谢。”
可能是此刻气氛太过煽情,一时间周遭变得很静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噗咚,噗咚,元郢的心跳得有些快。
夹着湿气的风迎面吹过来我首先恢复了常态,淡淡笑了笑我躬身一礼:“殿下,天色不早了若是没有其他事那微臣就先回了。”
“恩。”
第二日元邑一大早就来了府上。
刚跟他说完情况府门口一阵骚动,仔细听不难辨认出那是兵器相撞的声音,听这脚步声貌似……人还不少……
官府的人?!!!
官兵怎会无缘无故来了府上?听那动静官兵已经进了大门正往后院的方向赶来。
不能让他们看到元邑在此处!
吩咐阿七带着元邑和程楚从后门离开,元邑破天荒犯了回傻,他靠在门口一动也不动:“本王不走。”
我欲哭无泪,陛下本就怀疑我们二人,上次他光明正大追我去了大云山想必也逃不了元华帝的耳目,现下若是再被人看到我们两人在一处那真是要上西天的节奏!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殿下快走!”
练过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奋力推了他两把他居然还稳稳立在那里,元邑声音冷漠无温:“不走。”
前院的脚步声越靠越近能,官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来不及了,只能这般了!
我面孔一板冲着元邑一声低吼:“殿下这般做是想害死微臣么?!”
对于我的此种态度元邑有些诧异,见这一招凑效我继续低吼:“上次陛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臣和皇子们保持距离,若是这次被官兵发现殿下在微臣府上那微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元邑的神色逐渐黯淡下去,他淡漠的声音有些恍惚:“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
“是!”
他平静和我对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我却觉得他的眼中布满了冰川雪海,就连吸进口中的空气都有些扎人,他默默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好。”
第97章 出家
冷风过,元邑和程楚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元邑方才站的位置我有片刻的失神。
走了就好……这样元华帝才没有理由牵扯到他……
“太师原来在这儿呢。”元锦笑盈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官兵。
自是知道元锦此番来者不善,我恭敬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元锦慢慢踱到我身边四下看了看眼笑心不笑:“二弟呢?”
我笑着回答:“回太子殿下二殿下并不在微臣府上。”
元锦没有说话他负手走了几步缓缓停在我面前,此刻他的眼神明显没了笑意一股寒意毫不掩饰散发出来:“可是……有人看到二弟进了太师府,太师这般说难不成是在说本宫胡说八道?”
“回殿下,微臣不敢,不过臣的确不曾见过成王殿下。”
冷眉一横元锦蓦然失笑:“太师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看来是提升不少。”
我笑着拱拱手:“殿下过奖了,微臣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领口一紧前襟处多出一双手,元锦稍一用力将我拉了个趔趄,他站得离我很近面上没什么表情:“太师说的是不是实话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么?”
我直视元锦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是,微臣自然清楚,就如微臣也很清楚蓟大人同殿下之间的那层关系一样。”
元锦忽地松手因着身体惯性我往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阿七他们一副惊恐的模样朝这边看着我笑笑安抚他们:“放心,无事。”
“好,好,很好!”元锦冷眼扫射过来,“既如此本宫也不必跟你多费口舌了,父皇命本宫押太师进宫谢罪,太师这就走吧,恩?”
抬起头我一脸的不卑不吭模样 :“敢问殿下,不知微臣所犯何罪?”
元锦冷哼一声:“进了宫不就知道了?”
阿七他们一路哭丧着脸跟着我出了府门才被我劝下,我拍拍他们的肩看了看曾永有些悲壮的感觉:“曾管家,府中一切就拜托你了。”
曾永红着眼圈应下,元锦冷不丁插了句:“说不定这是你们主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好好道个别为好。”
众人一听立马哭声一片。
离开时整个太师府依旧乌云笼罩阴雨连绵看得我一阵揪心揪肺。
进了宫面了圣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犯了何罪!
自己犯得这个罪的确与元邑有那么些关系,元华帝的意思是近来元邑同我走得太近惹得羌族那边的公主很是不满,这样一来我不但毁了洛国二殿下的名声还毁了洛国羌族的邦交。
加上之前因为匈奴侵占洛国村子的事两方已经闹得很不愉快,虽然没有到出兵讨伐的地步可迫于压力匈奴归还了侵占的村子,是以现下同羌族和匈奴的邦交也不怎么稳定。
总而言之,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本太师的错。
“对于此事太师怎么看?”元华帝居高临下将我望着。
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身上我还能怎么看,我扁着腮帮子回了句:“微臣怎么看陛下会在意么?”
元华帝笑了,笑得老谋深算,笑得一手遮天:“太师说得对,此事朕已经有了定论。”
自然,自然又是这种结局。
“太师去桃花寺出家吧。”
“!!!!!”
这种结果真是始料未及惊得我一身哆嗦。
几日后我上了桃花山,进了桃花寺,成了位带发修行的和尚。
“玄里,去把院子扫一下。”
“奥。”
“玄里,去把院子里的桃树浇一下。”
“奥。”
“玄里,去伙房做饭。”
“奥。”
“玄里,去给我铺床。”
“……”
一上午过去我直接累瘫在墙角,没错,这个苦逼悲催的玄里正是本太师张有才,确切来说是前太师张有才。
如所有入寺的弟子一样我也有了法号,贫僧法号玄里。
元华帝也真够狠的,跟着他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不但将我秘密贬到桃花寺不说还没有任何特权,在这里该做的事归我,不该做的事也归我,我在这里简直就成了人人呼来喝去的免费小工。
如所有的寺庙一样,新来的和尚总是要受欺负。
“玄里,去给方丈送饭。”玄华大摇大摆晃进来指着我的鼻子嚷嚷。
撑着地面站起来沾了一身的柴灰,我拍拍衣服恭敬道:“大师兄好,我这就去。”
玄华鼻孔朝天“恩”了声转身离开。
望着越走越远的水桶腰我真恨不得变成根棒槌使劲儿给上玄华几棒子。
说起玄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人身为桃花寺的大弟子,不但好吃懒做还毫无作为,日日闲散得要命,手头上有什么事就立马吩咐给其他的弟子去干,若是对他稍有忤逆就相当于是自掘坟墓。
上次一个弟子就因为稍微不满玄华的安排他便罚那人去打扫了整整一个月的茅房,后来那弟子幡然醒悟在他面前立誓痛改前非以后对大师兄惟命是从,结果……那弟子还是被派去打扫茅房去了,还是打扫两个月。
给出的理由也格外奇葩,说那弟子闲来无事打扰玄华让他无法专心处理寺内的事务。
说句实在的,玄华哪里处理过什么事务,在我看来他的事务便是找茬儿。
这种人最好别惹!
端着饭菜停在方丈房门外我轻声唤了声:“师父,玄里来给您送饭了。”
房内传出一个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将饭菜在桌上摆好我就要退下,方丈示意我留一下:“玄里……你留一下。”
“是,师父。”
方丈盯着我半晌轻声叹了口气:“太师现下这般贫僧实在有些不忍,不知太师在寺中可还适应?”
以往来过桃花寺几次和这位方丈还算有些交情,大约是见我处境辛酸他一时想宽慰我几声,我释然笑笑:“功名利禄来来去去,事后想想也不过如此。”
方丈瞧我着实没什么伤感情怀他释怀笑了笑:“太师无事就好,以送饭这种事让其他弟子做就行太师还是在寺内安心修行吧。”
他说这话我着实感激得很却不能接受,若是去找玄华说送饭的事儿我估计自己的下场不会应该会很难看。
“方丈,送饭这事儿还是我来吧。”想了想又道,“弟子现在已经不是太师了您还是唤我的法号吧。”
方丈想了想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这样也好。”
从方丈那里出来我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现在快到晌来寺里祈福的人并不多,佛像前跪着几个人,几名女子,一位男子。
香烟袅袅,钟声阵阵,少顷那几名女子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