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
他没有说话一只手轻轻贴在我额头上揉了揉:“疼么?”
对于元邑这一亲密举动一时有些难以消化,我尴尬笑笑:“多谢殿下关心,微臣无事。”
额间缓慢移动的手顿了顿然后无声移开:“恩。”
之后元邑便不再说话,两人这么干站着时间久了就生出种更大的尴尬来。
“殿下怎会在此处?”
元邑将手负在身后踱了几步声音淡淡的:“对于蓟云太师可有话要对本王说?”
我摇了摇头:“并无。”
他蓦地转身眼底有股冷意:“都这般了难道太师还想护着他不成?”
难不成元邑也发现了蓟云的什么把柄?
有些事我虽怀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即使有了证据我也并不想难为蓟云:“二殿下就不要为难微臣了。”
果然,元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帅气冷傲的背影。
此种情形下我还能注意到元邑的帅气这事委实不能怪我,谁让元邑生得一副人人艳羡的好模样。
悻悻出了宫我觉得有些话自己有必要和蓟云说明白了。
半夜三更猫叫时我终于鼓足勇气去了蓟府,在蓟府的后院我看到了独立风中的蓟云,那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孤凄。
“大半夜的为何站在院中吹冷风?”
蓟云温润回头:“太师又何尝不是?”
我苦涩笑笑:“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似乎从未看透过你的心思。”
蓟云淡淡一笑:“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很难看透自己的心。”
用力扯了扯嘴角我尽量让自己的笑看起来灿烂些,就像爹曾经说的你越是难过就要笑得越是灿烂,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输得太过狼狈:“你对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对么?”
蓟云沉默了,他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沉默了,而这种沉默我清楚地知道意味的是什么。
我面上笑得越发灿烂:“这般坦荡可不像蓟云你。”
蓟云看起来有几分惭愧,他忽地疾步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时他脸上早已没了愧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然:“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迎上他不咸不淡的目光我的心猛地抽了下:“是,你和他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秋后狩猎,画船落水,等等等等怕是与他都脱不开干系吧。
想起旧时种种我禁不住一阵心寒情绪也激动了些:“为何?”
蓟云脸上的淡漠转瞬化作恨意:“当年你屠顾家满门之时就该斩草除根,太师应该知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尽管对蓟云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他是顾家之后,我惊恐瞪大了双眼:“你……是……顾远?!”
当年,顾家本是一代忠臣。后来被人举报暗地里私募新兵且证据确凿。招兵买马是杀头的重罪,陛下当即下了道圣旨派人去清顾家全家。
彼时我还是个芝麻小官儿,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捉拿顾家人时听办差的士兵说顾印的小儿子跑了,存着一丝怜悯之心我将此事瞒了下来并未上报陛下,只是不曾想蓟云竟就是当年的顾远?
虽然当年我只是奉命办事,但毕竟他的家人是我所抓,也是我命人所杀……
蓟云惨白着一张脸:“正是。”
“当时指证顾家的的证据确凿,陛下又点名让我去办这件事,皇命难违我这么做实在是无奈之举。”
他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若是有双明察秋毫的双眼就该知道顾家是被人陷害的!”顿了顿他笑了,“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是的,还有什么用?
我亦笑:“从始至终你对我只是算计,对吧?”他不说话我的心更加闷痛。“之所以和我在一处只不过是想借机替太子和自己除掉一个挡路之人,一个该死之人罢了,是么?”
手握重权的人终究为众人所忌惮,若是不能为野心之人所用除掉最为稳妥。
蓟云没有回答我继续说下去:“你……喜欢太子?”
眼底有阴霾闪过蓟云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似是有什么埋藏心底的秘密被人揭开,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对,是与我无关!
面前的人何时与我有关过?
一时急火上头,我迫上前去他下意识抓住衣领防备:“你想做什么?”
在他心中我竟是这般不堪?一时气愤趁他不留神我一手扯开他的手,原先被他抓住的衣领散开了些,透过单薄的衣料隐约能看到上边紫红的痕迹。
我的手顿住了,他的手也顿住了。
那是什么我自然知道,我讽刺笑笑:“没想到蓟大人与太子的关系已经亲密成这般了?”
他抬手收了收衣领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想冲他笑笑可挤了半天只挤出了一个苦瓜笑:“蓟云,如若你是我刚开始认识的那个蓟云该多好。”
一切的一切最美不过初识时。
可惜,开始的美好总是短暂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摊牌了……
第59章 喜欢
夜晚星星亮得过分,大晚上的竟觉那光有几分刺眼。
“太师,宫里来人啦!”
阿七跑着进了后院我连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何事?”
阿七跑道我跟前喘着粗气外加一脸的汗珠子:“是带着圣旨来的。”
这个时候来下圣旨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转身往前院走,前院站着一行人,人群正中央站着的正是御前太监总管德忠。
今日这阵仗有点大,弄不好是件大坏事。
瞧我走了过来德忠躬身客气道:“请太师接旨。”
我恭敬跪在地上德忠开始宣读圣旨,原先就知道是件大事却没料竟是此事?
接下圣旨脑袋蒙了会儿好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阿六出声提醒我才不至于太过失态:“臣张有才接旨,谢恩。”
德忠一行人走后我拿着圣旨没什么动作,身后一个清爽的声音不高不低响了起来:“太师不必忧心,此事我会进宫同洛国皇帝说的。”
不错,这道圣旨正是来宣读我与叱罗月婚期的。
回身无奈看向叱罗月我强行扯了扯嘴角:“没用的,看来是有人去陛下面前说了什么,不然此事不会来得这般突然。圣旨已下,想让陛下收回成命很难办。”
究竟是蓟云还是太子这般着急要将我送到鲜卑去?
总感觉是太子的可能性比较大,又或者两者都有吧……
“很难办并不是不能办,我这就进宫。”说罢叱罗月利落走下台阶转身就走。
伸手拦住她我觉得有几分好笑:“公主不是一直想嫁给我么?眼下为何这般急切同我撇清关系。”
她身形一滞明亮的眸子望过来:“我是喜欢太师,不过我还是希望太师能心甘情愿娶我而不是不得已为之。”
她的眼中有受伤,倔强亦有难见的期待。我收回手慢条斯理分析给她听:“其实就现在的局势来说鲜卑族比洛国更需要这份联姻,公主若此时冒然进宫惹怒了陛下对鲜卑族无疑是不利的。”
“那怎么办?”
我轻笑一声:“我娶你。”
有什么在叱罗月眼中化开,她的眼睛似乎增添了无数的银光流彩,白皙的脸蛋上满是喜悦的光,“真的?”
“当然是假的。”元郢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叱罗月面上不自觉浮上一抹厌色:“你怎的来了?”
元郢不以为意晃悠到我身边掏出折扇扇了扇:“这件事本王来办。”
他一本正经将我望着我不自在笑笑:“殿下,这事不好办您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折扇忽地合上他眼底含笑:“若本王非要管呢?”
你非要管我也没办法不是?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就被皇后召进了宫,此事的由头自然是元郢。
刘皇后一身华贵坐在贵妃椅上,十指蔻丹颜色格外显眼。艳丽的容颜在烛光下硬生生衬出几分清冷来。
“娘娘,太师来了。”一旁的宫女好心出口提醒。
已经在殿中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刘皇后自是早就看到了我,眼下她不说话必是有意的。
果然,那宫女刚说完一记凌厉的目光隔空扫射过来:“要你多嘴。”
宫女应声跪下:“是奴婢多嘴了娘娘不要生气。”
低哼一声刘皇后端起茶盏品了口依旧没有半分要让我起身的意思,皇后娘娘不让我起身我自然是不敢起来。
许久,估摸着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皇后略带阴沉的声音才终于响起:“太师可知今日本宫叫你来所为何事?”
我恭敬摇了摇头:“回娘娘,微臣不知。”
刘皇后冷哼一声表情立马变得有几分狠厉:“好一个不知,太师这糊涂装得倒是挺像!”
朝四周扫了扫满殿的太监丫鬟无声退了出去顺带着关上了殿门,一时间殿内气氛极为压抑。
刘皇后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摆动着腰肢缓慢行至我面前:“郢儿今日为了太师去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惹得陛下很是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