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老头借以饭酒老儿的名声招摇撞骗,早也不是第一次,反正这饭酒老儿便是疯癫做派,胡言乱语一通,真真假假不是这书中人,便谁也不知,要扮起来便也容易。
说起来,这老头原来还是湘水宫的弟子,名叫丁越。
几个月前湘水宫也一哄而散,七零八落,自己以为家的客栈也关门大吉,领了点上边发下来的抚慰钱,没几天便花光了。
寻思着怎么来钱快的时候,便听那路边人说起饭酒老儿,又说起那湘水宫和花雨叶一串事,心里便有了些想法。
几日后,挂上了胡子酒罐子,摇身一变,成了饭酒老儿。
换了一个身份,吃喝玩乐好不快活,说起东西来虽是牛头不对马嘴,但听的人却一向是座无虚席,那些茶馆里给的赏钱只多不少。
“你顶着饭酒老儿的名头,一路过来没人追杀你么?”阿魄问他。
那老头一愣:“为何要追杀我?”说这便又是一身冷汗,难道这饭酒老儿,暗地里得罪了谁不成······要不这两人为何会找向自己。
阿魄笑道:“你冒充了饭酒老儿,首先这饭酒老儿便不高兴。其次,这饭酒老儿胡编乱造捏造了多少事实,这些他得罪的人,自然早就怀恨在心······要不饭酒老儿,怎么会一向神出鬼没,不知行踪,不就是为了躲避仇家?”
看阿魄胡言乱语,说得邱灵赋自己都要信了。
那丁越老头子听了,被吓得两眼圆瞪:“可、可······”
“可为何你这狗命还在?”邱灵赋抽出软剑,顺手便削了那老头下巴上一撮胡子,“那当然是因为饭酒老儿宽宏大量了。”
“饭酒老儿是宽宏大量。”阿魄笑道,“但饭就老儿捏造我是邱灵赋的随从,这可是得罪了我。”
“你你你你们是······”那老头这几个月对饭酒老儿可是时刻关心着,听阿魄的话,立刻猜出了两人的身份。
邱灵赋知阿魄话里一句两句带上自己,有意要引起自己注意,只得不理会他,对那饭酒老儿:“那你来这里是为何?”
这邱灵赋一问便问到了点子上,那老头看着有些犹豫,却只能道:“能为何?人在世上不就是讨口饭吃······我是受人钱财,来此处演一场戏。”
“受谁钱财?”邱灵赋问。
“不知······”
周围的布施,竟没有一个护守之人,想必这丁越不过也是一颗无关轻重的棋子。这样的棋子想必不止一个,那么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戏?”阿魄追问。
“激怒花雨叶的戏。”
“花雨叶?”阿魄看向邱灵赋,两人对视片刻,便逼着那老头赶紧招来。
街市的灯火已经消融在了夜色里,银色月光洒在地面上,一片冷清。
从那云酒楼出来,已是深夜。空旷无人的街道,天地之间像只剩下两人。
“没想到花雨叶明天就派人来此处。”邱灵赋低着头,自己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晃动的墨,一直不离不弃跟在脚边,不由得出着神看了许久。
只要邱灵赋在身边,阿魄的目光便控制不住往旁边转悠。更别说是现在这般冷清的夜里,身边的人走在月光下,那稍浅的发丝绒绒一片,像是洒了一层光,让人不由得要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事瞅着越来越复杂,可阿魄此时懒散着步子:“为何不愿与阿鹊好好解释?赔礼道歉?”
猜中心中所想,邱灵赋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解释。”
“哦?”阿魄意外,“你解释了?”
不过反问一句,邱灵赋便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道:“解释了。”
阿魄捏起邱灵赋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若是心中有结,那必定是身不由心······你不是身不由心,你是不知己便由着心。”
邱灵赋走远了一点,那头发便从阿魄手中滑溜溜地出去了。
忽然想到那客栈已经结清了,邱灵赋问他:“我们去哪?”
“急什么,下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正好可以赏赏月色。”阿魄不紧不慢道。
邱灵赋可没觉得什么好欣赏的,心中思绪还理不清:“青山盟与花雨叶约在此处商谈矛盾,要激怒花雨叶的若不是青山盟,那这人又有什么目的?青山盟与花雨叶关系恶化,还有谁能渔翁得利呢?那云酒楼中跟踪我们的人,定是来布局时碰巧遇上了我们······对我们感兴趣的,便也只有孔雀滨了。”
“不是孔雀滨,便是青山盟,或可能两者皆是。”阿魄说着,又笑道,“不如明天看看事情的发展,这些东西,现在猜着也没用。”
他凑近了邱灵赋,悄声道:“你看这街道两旁都住着人,安安静静听不到半点声响,你我走在这里,像是鬼门关放出的一双游魂,既在人世,又触不到人世,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月光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雪,街道的路被房屋的阴影切成黑白块,走在其中像是置身梦里。
“也许多年后我们便也真变成了一双鬼,像现在一样,回来走过我们走过的路,仔仔细细再看看这人间的模样。”阿魄想着便笑了起来。
邱灵赋却是时刻注意两人言行里的距离:“我与你不是一双鬼,是单个单个的鬼,也许是一个升了仙一个下了地狱。”
阿魄笑道:“还是一同轮回比较有实在。”
邱灵赋狗嘴吐不出象牙:“怎么一同轮回,谁死得早还不一定。”
大半夜的说着“死”倒也不避讳,阿魄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你这么恨我,死得早一定要拽我一把,否则还不肯死去。”
邱灵赋冷哼道:“但你死了,我可不会让你拽我。”
“我不拽你。我死得早,便在奈何桥上乞讨,姜太公钓鱼钓的是伯乐,我乞讨讨的是你。每天没事就问孟婆你什么时候来,讨得的钱都省着打点鬼差,让他们请你来的时候温柔点。”阿魄看邱灵赋的脸色越听越怪,笑道,“怎么样,对你够好么?”
两人从一座房屋的阴影走进了月光里,邱灵赋无情道:“我到了那桥上,赶紧抢来孟婆汤把你忘了,要不见了你,到那地府里还得大开杀戒。”
邱灵赋说着胡言乱语,阿魄听了却接着道:“那我见了你一面也跟着喝了,干脆就用这孟婆汤做我们的交杯酒,忘川做我们的枕席,没准小鬼们看着洞房花烛喜事,饶了你在人间的罪行。”
邱灵赋听这人死了还想着占自己便宜,气道:“死了还要与你洞房花烛,我宁愿下油锅!”
阿魄听着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笑够了便盯着那邱灵赋:“我宁愿下油锅,也要与你洞房花烛。”
说着邱灵赋的手便被阿魄拉了起来:“走。”
“去哪?”邱灵赋不走。
“好地方。”阿魄笑道。
又是空无一人的城角破屋子,推开门,木屑簌簌落下,灰尘漫天飞。
一楼堆积无用的杂物,人要来看,心里想着二楼也是如此,便不会想要上去。
可二楼却真可住人,就像是那紫域的乞儿堆一般,这伙天地为家的人,喜欢的都是老鼠窝一样的地方,隐蔽又安全。
“这算是什么好地方?”邱灵赋捂住口鼻,不让那灰尘呛住。
“遮风挡雨,有床有被,无人打扰的好地方。”阿魄笑邱灵赋那嫌弃的神色,“今天打扫了一遍,干净着。”
本就是小屋,二楼不过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柜子,床前窗户把一格格月光透进来,夜里看着也亮堂。
“你在崇云城便在这歇脚?”邱灵赋不愿把这狭小的地方称为家。
“普天之下,够躺着的地方,哪儿都能歇脚。只不过你来了,还是在这里好些。”
非要住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不可,从紫域一路而来还不是风餐露宿,但关于这些外在的条件的看法,邱灵赋的心思却总不会藏在心里。他皱着眉,嫌恶道:“这里只有一张床,我不要与你睡。这里居然也没个地方洗洗身子······”
这正说着,阿魄便忽然便捉住了毫无防备的邱灵赋,把他往那床上扔去。
“住手!”邱灵赋被压在床上,大声叫喊。
阿魄却已经把他的手脚压住,嗤笑:“洗这么干净做什么?等一下还不是得弄脏。今天不知会这么晚,去哪找水来,要洗明早我给你烧。”
说着那手已经解开了邱灵赋的腰带,人俯下身子,在邱灵赋脖子上一点点亲着。
“无耻!下流!”脱口而出的谩骂,邱灵赋不知哪来的针已经刺破了阿魄的皮肤里。
阿魄往邱灵赋手腕穴位一击,邱灵赋手里一麻,那针便顺着床掉到了地上。
阿魄把那拼命挣扎踢打他的邱灵赋压制住,明亮如水的眼睛对上怒意十足的琥珀色眼眸。
邱灵赋不由得停止了挣扎,喘着气等他与自己谈判。
阿魄笑道:“你是真的不喜欢?”
邱灵赋只抬眼看着他。
“你喜欢吃什么,便贪心吃什么,你讨厌这屋子简陋,便尽情嫌弃这屋子。”阿魄看进他警惕的眼眸之中,忽然轻声细语起来,利用这床上的月色迷离,有意诱惑他,“你要是贪色,那我正好也贪你的色,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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