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把林忠拉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吧,太后的条件是什么?”
不得不说楚敖真是聪明,以他对太后的了解,这太子之位怎会如此轻易给了林忠,今天才差点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受了牵连,不说满朝文武,光是皇上,都已暂将立储之事闭口不提,她又怎么主动提了出来?
林忠抿着嘴,低下头不说话。
“果儿,你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啊!”楚敖急得直晃他。
看他真的急了,林忠才开了口,“太后说,北匈八部侵我北黎,倘若我去平了叛乱,立下一等战功,就堵了百官的嘴,到时候,太子之位也就顺理成章是我的了。”
果然如此,楚敖心咯噔了一下,就知道那老太婆没安什么好心。北匈二十万大军压境,雄踞稷江畔,北黎最勇猛的郑朔将军上次带兵二十五万,却因不及敌军骑射之术,死伤惨重,郑将军受了重伤,到现在还躺在病塌上下不了地,皇上因为这一仗,累得咳疾突发,当着文武百官就咳了血。依上次伤亡情况,粗略一算,能派出的将士最多十万,朝内武将,无一人敢上前带兵应敌,这明明白白送死的事,竟然被这傻果儿给揽了去。
“果儿,不要去。”楚敖面色凝重。
“为什么?”
“你只信我便是,此行你定是有去无回。”
“你就这样小瞧我?”林忠又会错了意,面有不悦。
“果儿,这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就信我罢,我几时骗过你?”楚敖急得眉头紧拧着,也变了脸色。
“你怎知道我一定打不赢,要知道,我可是赢过郑朔将军的人!”林忠的倔劲儿又上来了。
“那只是比武,我的三皇子,你怎知他输你并非碍于情面。你长这么大,何曾带过兵?杀过人?你知道战场上会有多残酷吗?”
“我不管,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尽力一闯,只有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太子之位,到时候,母妃,你,还有我,我们都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了,天下人不会再对我们说一个‘不’字!”
知道他争储的决心,那是自懂事起就无以撼动的执念,多少悲喜,都被寄予其中,在离美梦仅一步之遥时,让他戛然而止,他又怎会甘心,若千方百计拦了他,恐怕到最后还会落得他对自己咬牙切齿。
楚敖犹豫着,脸上一副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半晌,才喃喃一句:
“果儿,你不必去,我也能保你登上太子之位。”
“哦?那你有何妙计?”林忠一脸天真,以为他那无所不能的脑瓜里又想出了什么好点子。
“我代你去。”语气虽轻,却无比坚定。
“你?你开什么玩笑,就你那两下子——”林忠以为他又在玩闹,可话没说完,就被楚敖打断,
“果儿可还记得在南华太子殿偷的那部兵书?”
“当然记得,你后来还谈了一首曲子把我好一番捉弄。”
“那兵书是我撰写的,太子离火每回行军打仗,都会让我伴随左右,为他出谋划策,论带兵打仗,我可谓是算得上身经百战了。”
林忠听傻了,脸上五官都僵住,只剩下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不是太子冼马吗,怎么还上了沙场点了兵?
看出他的疑惑,楚敖不禁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刚刚的泪痕还没干,指尖一边细细摸娑,一边温柔地继续说着,
“果儿,你明天只管禀明皇上,楚敖愿带罪立功,以表忠心,他定会同意的。我是你举荐的,不论战胜战败,只出征一事,就足以在你的功劳薄上记上一笔了,到时太子之位定会是你的。”
“可是……”林忠的眼睛闪现出担忧的神色,和刚刚楚敖的一模一样,“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
“你会怎样?”楚敖忙问道。
“我会……我会……很自责。”林忠支吾着,半天说出这个字眼。
脸上的表情由期待转为失落,却又自嘲地笑了笑,故作生气地学着林忠刚刚的表情:
“你就这样小瞧我?”
林忠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用手拍了拍林忠的肩,爽朗的哈哈大笑着说,“放心!果儿,我定会凯旋而归的!相信我!”
偏偏林忠在第二天的早朝上,只字片语未提楚敖,只说自己愿率军前往稷江畔,稚嫩的脸上却一副极认真的视死如归的表情,看得林逸欢手心直冒汗,这傻果儿,你在朝堂上这样提出来,父皇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护你?这么大的主意,为何不先跟为父的商量?
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忽见刑部那边来人,跑得气喘吁吁,悄悄溜到刑部尚书大人身旁,扶着耳朵窃窃私语,只几句话,尚书大人就面如土色。
“怎么了?尚书大人”林逸欢顺势也想转移一下话题。
“启……启禀皇上!刑部大牢着火了!”
林忠一听,拔腿就往刑部跑,奋力赶到时,只看到黑烟滚滚中,宫人们来回飞奔着一桶桶地浇着水。
“楚敖!”林忠声嘶力竭地喊着。
无人应他,抓住从牢里被馋出的囚犯,一个个看过了脸,没有一个是他。
“楚敖!”一边喊着,一边不顾宫人们的阻拦,拨开那窜着火苗的焦木断梁,踉踉跄跄摸到了楚敖的那间牢房。
牢门已被打开,可楚敖坐在映着火光的一处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抱着膝盖,镇定异常,也不起身逃跑。
“楚敖,走啊!你愣着干什么!”林忠急得去拉他,可他却使劲将他的手一甩。
“你怎么了,要留在这里烧死吗!”林忠大吼。
“果儿,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楚敖冷冷地,“我昨晚怎么告诉你的。”
林忠一愣,原来自己竟什么也没有瞒过他。
“你是让我眼睁睁看你上战场去送死吗!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那时候心痛死,还不如现在一把火烧死了爽快!”楚敖忽然站起身来,猛得抓着林忠的衣领,两只眼睛喷出的怒火,似乎可以把林忠吞掉。
林忠第一次见楚敖生气,整个身子都僵在了那里。
“听着,林忠,除非我让你死,你这条命都得一直给我好好留着,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和平时那个总是嬉笑打骂的楚敖截然不同,此刻楚敖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怒目灼灼,瞳孔中映着熊熊火光,竟射出慑人的狠戾之气。
“今日我只是烧了这刑部大牢,若还不听我的话,我直接把这皇宫烧了你信不信!”
林忠有点发抖,眨了一下眼睛,那里瞬间浮上一层水光。
心里委屈得很,明明只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为了自己上战场,可他竟然这样这般恶狠狠地,丝毫不领他的情。
看到那闪了水光的眸子,楚敖的心如同烈火中烧得通红的烙铁,忽然被浇了冰水一般,他忽地松开了紧抓着林忠的手,有气无力地背靠了墙。
“果儿,不要逼我对你不好。”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烈火快要把他们团团围住,只留了一处狭小细缝,勉强还可供一人匍匐通过,林忠缓过神来,急得直跳脚,拉着楚敖的胳膊使劲往外拖。
“果儿,答应我,让我去稷江灭敌吧。”任他怎么拖拽,脚下就是纹丝不动。
林忠倔强着不张口,只抿着嘴拧着眉头,使着吃奶的劲。
“果儿,你不答应我,就是让我此刻去死呢。”
林忠又急又气,梁上的木屑带着火苗掉落在楚敖的衣袖上,赶忙上前用手给他扑灭,接着又使劲拽他,最终精疲力尽,气急败坏地哇哇大哭起来:
“楚敖,你出来吧,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哇……”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执念中苦苦坚持,却最终不得不放弃。
话音刚落,楚敖就一把把他抱起,拱身为他挡住上面不断掉落的火苗,像股旋风般冲出牢房。
第18章 我不过江
接地连天的队列,由骑着白马的威风少年率领着,一声号角吹响之后,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启了程。
林忠爬上最高的那座城楼,任冷风呼啸而过,将脸上刚流出的热泪吹干。自那日大军离去,每天每夜,吃住都在那处,翘首以盼,只为能更早见到那人回来。
一路奔劳,一月有余,终于流星快马飞驰来报:楚将军率大军,千帆万舸,浩浩荡荡已渡稷江!
十二月冷月如刀,披星戴月,战报再传:楚将军率将士们奋勇杀敌,一举歼灭敌军三万,大挫北匈锐气!
一月寒风猎猎,蚀骨侵肉,前方来信:楚将军巧设连环阵,将敌军击退稷江北岸数十公里。
二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花卷来喜讯:楚将军连下三城,一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等战报的日子里,林忠扶着城墙,看着城外的长道,想一个人想得断肠。
每每看见传报的战马从远处奔驰而来,林忠都像亲历了一次生死。
收到大胜的捷报,林忠又喜又忧,喜的是楚敖无恙,忧的是下一个等,不知又该怎样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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