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豆粒一般大小的玉容散,跟无根之水混合之后,稀薄的雨水缓慢的凝结成半透明的浆状。
万珍闭着眼睛感觉到冰凉的玉容散敷在自己的脸上,味道古怪,似乎带着花香,花香并不浓郁,似乎还带着一股经久的没有开窗的发霉的味道,似乎还有一点干木柴的味道。
味道倒是没什么,想到里面的龙尿和鸽屎白就快要把乌白逼疯了,他用手指涂抹着玉容散,他的手指上布满细绒毛,涂抹的很均匀。
乌白觉得自己要脏死了,他现在恨不得一把抓花万珍脸,所以他忍不住加多了玉容散的用量,还不知道过量是什么样子呢,乌白恶劣的想,连陶娘都不知道。
玉容散敷到万珍的脸上,她感觉到一种脸皮仿佛要被撕下来的疼痛,这种疼痛很是短暂,眨眼间,痛感消失,她闻着玉容散的味道,心中开始飘飘然起来。闭着眼睛,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中是黑皮灰白斑的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伸出手掀开了那张黑皮灰白斑的脸皮,掀开之后,露出一张雪白的面孔,比郑新儿的还要白嫩。
俞秀山看到万珍的脸上的黑色的斑块以极快的速度淡去。原本黑皮灰白斑的脸变得雪白。这古怪配方的玉容散是有效的。
俞秀山看看的自己的腿。他腿上黑斑已经蔓延到了腰部。
万珍仿佛惊醒一般,睁开眼,她的面前摆着一个装满清水的铜盆。乌白说到:“用清水洗掉你脸上的玉容散。”
万珍用盆中的清水洗掉脸上的玉容散,宴谙拿着一面铜镜走到万珍身后,把铜镜举到万珍的面前,伸手将万珍洇湿的头发拨开,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你看,里面是谁,里面是你,你是一个美人。”
万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脸颊,雪白的面容,无法想象这张雪白的脸长在一个浑身都是黑锈一般的身体上。
镜中的那张脸就是郑新儿的脸,万珍笑起来,她的笑是没有声音的,笑的同时,眼角滴下一滴泪。凭什么我不能成为你,或者,你不能成为我?
万珍对镜子里的自己说:“真美。”
宴谙在他的身后附和:“真美。”他把装着玉容散的雕花贝壳递到万珍的手中:“然而,身为香阁老板我必须要告诉你,请一定要用无根之水调制,请一定要用米粒般大小,不可多丝毫,请一定要在味道消失之前将玉容散洗掉。”
宴谙拍拍手,香阁的门打开:“因为你没有下次来带这个香阁的机会,现在,美人,多谢光临。”
一个时辰过去,香阁要关门了。万珍捏着那个雕花贝壳走出香阁,宴谙看着她背影,从她踏出香阁的第一步开始,就无法开口对任何人提及陶娘的香阁,开口也是哑口无言。
万珍走出香阁,她的怀里还抱着那包从大夫那里买来的药,手里紧紧的握着雕花贝壳,雕花贝壳中装着玉容散。
刚走出两步去,就看见大雨之中有人影过来,仔细看来,竟然是自己的邻居。瓢泼大雨,夜色已深,万珍和郑新儿仍没有归来,万父早着急了,吃过晚饭等了一些时候,就央求了左邻右舍冒着大雨来寻找两个女儿。
邻人看到万珍高兴的朝着后面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儿呢。”
万父万母在大雨中跑过去,看到抱着药包的万珍。万珍被万母一把抱在怀里叫着:“可是找到了。”
万珍被万母抱在怀里,眼睛看向刚刚走出来不久的香阁。香阁的灯笼不见了,香阁内的灯光也熄灭了,在黑漆漆的大核桃树旁,根本看不出来。
她刚才的遭遇就像是一场奇遇。
这间没有人敢住进去的院子里住进去了两个妖怪。
万珍开口说道:“姨母,妹妹掉进河里了,我沿着大河走了很久,都找不到她,姨母,我害怕,不敢回家去,怕你责怪我,姨母,我害怕,妹妹掉进河里了。”她的语调伤心难过,然而表情相反,竟然在无人看到的黑暗中微笑起来。
谁说我不能成为你,你不能成为我,没有万一。万珍紧紧的握住手心中的雕花贝壳。
万母听完万珍的话,身体一软,松开抱着万珍的手,瘫软在地,好一会儿,才嚎啕大哭起来:“我的珍儿,我的珍儿,怎么能掉进河里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出门了了,我的珍儿。”
万父身体一震,无法接受,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儿,转眼掉进河里了,从出门到现在,恐怕早就淹死了。
万展盯着大核桃树旁边的香阁:“我们快去找一找妹妹吧,天亮的时候,赶紧去找一找妹妹。”香阁还是黑的,怕是已经关门了。
香阁里面不是黑的,不过是万珍看不到而已,香阁内的灯盏尚未熄灭,乌白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小猫,脖子上挂着一个大算盘。
宴谙盯着剩下的玉容散,对俞秀山说:“小舅舅不用担心,小舅舅身上的黑斑由我来亲自医治。”宴谙把剩下的玉容散装进一个白瓷红梅的矮坛中,留出来不到指甲盖一点,吩咐乌白:“去把这个盆拿去洗一洗。”
瓷器中盛开的花都已经凋落,就像那些花没有盛开过一样。
宴谙举着装着玉容散的小罐子:“关门了,关门了,要回去睡觉了,小舅舅,我回去给你擦一把玉容散,保证明天起来,你肌肤赛雪。”
乌白看着那个曾经装过玉容散的盆,用猫指甲尖把盆拎起来,顶到头上,从窗户窜了出去,飞快的朝前跑着,他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鸽子屎和龙尿味了。
乌白跑到河边,使劲一摇头,盆落到河中沉了下去,藏在缝隙中的玉容散融合在水中,微乎其微的分量融合在一条宽阔的大河之中。
乌白喘了一口气,在雨中使劲的揉着自己的毛,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用澡豆来洗个澡。
乌白洗着洗着,天上的大雨停止了,很快,黑云散开,天上明亮的月亮露出来,在大雨下了五天之后,终于停止了。
在大雨停止之前,宴谙接了满满的一盆无根水,跟米粒大小的玉容散混合在一起,一会儿等着给小舅舅涂一涂。
大雨下了几天,宴老板觉得该停的时候,就停了。俞秀山端着盆走在宴谙的身后,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宴谙打开门,一只长满黑锈的手扒在门阶上,黑锈般的手臂上布满灰白色的斑点,生着尖锐的长指甲,披散下来的湿漉漉的黑发遮挡住了半根手臂。
俞秀山看着门框上的那只手臂,心惊,这只手臂似曾相识,他腿上的伤口一直未曾愈合,一直又麻又痒,现在看到那尖锐的长指甲,俞秀山不由得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腕。
宴谙笑起来,他微微低头:“不好意思,我们香阁关门了,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明天午夜子时到香阁来,噢,不对,是后天午夜子时到香阁中来,明天香阁要歇业一天,麻烦让一让。”
宴谙的话语刚落,扒在门阶上的那只黑色的布满灰白色斑点,生着长指甲的手臂立刻消失了,速度之快,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
宴谙跨出门,回头看呆在原地的俞秀山,他从俞秀山手中接过盆:“走吧,小舅舅,还等着给你敷一敷玉容散。”
俞秀山反映过来,心中想着,我见过那只手,那是河中的差点杀死他的怪物。
☆、玉容散.
香阁妖粉使用指南
第十三章玉容散
小舅舅脱裤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扭捏,解开腰带,亵裤往床边一扔,曲起一条腿,看着宴谙。
小舅舅曲起来的那条腿上,黑锈一样的斑块已经从脚踝蔓延到腰侧,看上去挺狰狞的。小舅舅的肌肤算不上太白,不过少年郎肤质好,散发着一种自然的属于少年人的光泽,大概还有少年人的弹性。
宴谙搓搓手指,心中想大概是跟他们这种活了几千年几百年的老妖怪是不一样的。
他的手在小舅舅的腰侧摸了一把,俞秀山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宴谙手指朝着玉容散一点,暧昧的在小舅舅的腰眼处一揉:“小舅舅的腰真是绝世好腰,小舅舅知道吗,龙蛇性淫,性到头上常常难以自控。”
俞秀山嗯了一声,看着宴谙在自己的腿上活动的手,他回答宴谙:“门外的大核桃树不错,看着长得挺壮,没准过个三五百年也能成妖,你们妖妖一对,没准挺配的。”
也许觉得三五百年太久,俞秀山又建议:“乌白也挺好的。”
宴谙的手指停了停:“你不怕?”
俞秀山反问他:“怕什么?”
宴谙的手沿着俞秀山的大腿滑下去,探到俞秀山的大腿根部,在那里打了圈,小手指一点点的摸着那儿的嫩肉。
有点痒,俞秀山抬起腿朝着宴谙踹过去。
宴谙握住他的脚踝:“不怕这样?”小舅舅的脚踝只要一把就能握住手中,虽然纤细,却有明显的青筋暴露出来。
俞秀山摇头:“不怕。”
宴谙笑着把小舅舅的脚踝放下去:“人不是最在乎皮囊吗?”他在人间的时日不久,也许很久了,最不能理解的是人类的皮囊。人的皮囊是不能随便碰的,无论多么美丽的人间的女子都很难让龙神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