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导。”丁艺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客人都到了,您要是不去的话莫姐下不来台的。她就是想犒劳下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家在一起聚聚热闹热闹。”
程鹤楼转身往里走,丁艺立马跟了上去,手想抓程鹤楼的衣袖最终还是没敢抓,只是嘴上说着说着,眼泪便滚了下来:“程导,莫姐非常在乎《水乳》,金浣熊电影节所有的报道她都是第一时间关注的,颁奖典礼《水乳》获奖的时候她比谁都高兴。那时候她就很开心地说,一定要犒劳犒劳大家。您要是不去,莫姐肯定很难过……”
程鹤楼皱眉喊了一句:“陶晚!”
“诶,在呢。”陶晚冲过去,内疚得不行。
程鹤楼把她的身子转过去对准了丁艺:“你解决。”
然后自己飞快地往休息室走去。
丁艺要追,被陶晚拦住,她也不生气,就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陶晚。看得陶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你别进去了,程导的态度很坚决了。”陶晚硬着头皮劝道。
丁艺盯着她,开口的时候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陶晚姐,你帮我劝劝程导嘛。莫姐搞这一场庆功宴也不容易,别说钱了,宾客的电话她都是一个个打的……”
陶晚头皮发麻,一下子明白了程鹤楼为什么把自己推出来了挡枪。
今天要是莫荇过来,这两人硬碰硬,一定结束得激烈而干脆,就跟那通电话一般。
但派了这个长得跟高中生似的小姑娘,随时随地无辜得就像是小鹿斑比,别说程鹤楼了,就陶晚她也承受不住啊。
丁艺从语气到神态都真诚得不得了,让陶晚觉得自己十恶不赦一般。
她实在没办法,决定迂回解决。
“丁艺,你先别哭了,我去帮你劝程导。你先坐会。”
“谢谢陶晚姐。”丁艺又鞠了一躬。
陶晚冲进休息室,转身便关上了门。
程鹤楼把自己埋在里间的床上,被子把上半身盖得严实,跟只瘦鸵鸟似的。
陶晚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程导,枪林弹雨我都愿意为你挡,真的。但现在这情况,我……”
“你怎么?”程鹤楼翻身接了一句。
“我,我也得给你想办法。”陶晚一盯着这人眼睛就有些怂,“要么我们去……”
“去哪?”程鹤楼又卡断了她的话。
陶晚摊了摊手,放弃了唯一的规劝机会:“随便去哪吧,别再被人找到了就行。”
程鹤楼弹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两人一出现在客厅,丁艺马上跟了过来,刚要张口说话,程鹤楼一根手指竖到了她面前。
“停,我们跟你走。”
“谢谢程导,谢谢陶晚姐!”丁艺连连鞠躬,一路在前面跟迎宾小姐似的,带着她们下了楼。
到了停车场,程鹤楼对丁艺说:“你前面带路,我不知道在哪里。”
丁艺看了一眼陶晚:“陶晚姐要坐我的车吗?”
陶晚没来得及开口,程鹤楼替她回答了:“不用。”
顿了下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和她什么关系吗?”
丁艺的脸唰地红了起来。
陶晚有些不可置信,这年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一眼看穿她和程鹤楼的关系了?
“所以我不会让她坐别人的车的。”程鹤楼再补一句。
丁艺点点头,红着脸跑去上了自己的车。
小姑娘车开得还挺稳,速度把握得非常好,不快也绝对不慢,有模有样地给她们带路。
车到了人比较少的路段,程鹤楼问她:“你想去哪里?”
“你要去哪里?”陶晚哭笑不得,觉得这个样子哄人家小姑娘,简直太缺德了。
“看日出吗?”程鹤楼问她。
“这个点,去山上?”陶晚看了眼时间,“要在山上待一晚吗?”
程鹤楼笑了下:“我们去泡天然温泉。”
然后车猛地打了弯,刚好一个十字路口,转头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是条清静的小巷子,没人也没监控。程鹤楼车开得很快,就跟有歹徒在后面追似的。
陶晚有些怕:“你慢点,她又不是狼。人一小女孩,都反应不上来会被你耍吧。”
程鹤楼道:“可比狼可怕多了。”
陶晚往后视镜瞅了一眼,一下子心揪了起来,她可真是打脸,人小姑娘已经到了巷子口。
“我不喜欢追车戏。”陶晚哭丧着脸,“太危险了。”
程鹤楼换档时顺便抬手在她手上抓了一把:“放心吧,追不起来。”
51、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确实没追起来, 程鹤楼对这段路熟,拐过几个岔口,然后又上了大道。后面便再没看见丁艺的车了。
“猜到你要这么干了,但没想到你真这么干。”陶晚喝了口水, 平复跳得有些快的心脏。
“有什么奇怪的?”程鹤楼将车速降了下来。
陶晚觉得这不是个好讨论有些问题的时刻, 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程鹤楼抬手捏了下她的脸, “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陶晚哭笑不得。
出了市区,程鹤楼把窗户开了道缝, 空气里的味道可比在市中心好闻多了。
待到了南山脚下,便可以清晰地嗅见草木的清香。
“我今天刚去过公园。”陶晚看着外面的指示牌。
“这是另一面。”程鹤楼将车驶进一片很像私家庭院的地方, “不知道你来过没有。”
“没有。”陶晚很确定地摇了摇头, 待下了车, 看到了庭院里的装潢,感慨了一句, “这可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你也是有钱人。”程鹤楼揽着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子的主人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 穿着汉服改良的褂子,和这清雅别致的屋子十分搭调。
没有和程鹤楼多交谈什么,只是给了她们钥匙。然后从厨房端了餐盘出来。
到了屋子, 陶晚揭开餐盘看了看, 是几小盘点心和沏好的香茶。
“能吃饱吗?”陶晚回头问程鹤楼。
“吃不饱带你去隔壁吃野味。”程鹤楼正站在竹窗前, 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陶晚走过去,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还从来不知道, 南山脚下还有这么漂亮的小瀑布。夜晚光线不足,只能看到窄细的银白带子,水声倒是很清晰,落在石头上,叮咚作响。
“这是给自己开了个天然花园吗?”陶晚感慨道,“老板也太厉害了。”
“他家一直就在这里。”
“我们明天一早去爬山吗?”
“你喜欢的话。”
“你不是说要看日出?”陶晚看向程鹤楼。
程鹤楼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拽进怀里:“无所谓,晨光洒在这小瀑布上也是很美的。”
翘了莫荇的庆功宴以后,程鹤楼就跟度假似的,带她吃过东西,然后两人亲热一番,早早休息,定好了闹钟准备第二天早起看晨光小瀑布。
陶晚本来打算等程鹤楼的气消了以后,和她心平气和地谈谈莫荇的问题,但程鹤楼仿佛直接跳过了消气这个过程,出了市区以后就心情愉悦,让陶晚不忍心去打扰。
在莫荇和程鹤楼的关系上,陶晚是有些心疼莫荇的,莫荇一直真心实意地为程鹤楼好,但程鹤楼许多时候根本不领情。这两人性格都倔,坚持己见的时候从来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因为不存在坏心眼所以矛盾来得热烈凶猛,不需要掩盖情绪。
有点像控制欲强的父母和叛逆心重的孩子,偏偏两人都是事业有成的成年人,谁都不会去妥协。
陶晚在心底叹了口气,有些庆幸自己和程鹤楼的性格合得来。程导指哪,她打哪。她相信程鹤楼,一心一意地跟着她的步伐走。
大概心里一直惦记着瀑布的事,闹钟还没响,陶晚就睁开了眼。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去推开窗,外面光线还很暗,但万物已经复苏了。
耳朵里传来各种安静的声响,时不时还有远处传来的鸡鸣。
空气清新极了,陶晚做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自己可以盘腿打个坐羽化升仙。
当天逐渐亮起来的时候,她赶紧叫醒了程鹤楼。
程鹤楼迷迷糊糊地被她拉到了窗前,然后晨光突破了瀑布上方的峡口,一片清辉洒下来,仿佛在水里倒下了闪闪发光的水晶。
这些水晶折射出来的光芒并不是单纯的白色,如果仔细去看,漂亮的色泽会让人眩晕。
“天呐……”陶晚拖长声音感叹道,然后猛烈地摇着程鹤楼的手,“拍下来嘛,拍下来!”
程鹤楼的尖下巴抵在她肩窝上,身子没动,声音懒散极了:“一个人来的时候才会拍,两个人用眼睛看就好了。”
空气有些冷,身后却是温暖的身体。陶晚陶醉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上来:
“你以前经常带人过来看?”
程鹤楼揽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声音笑着撒在耳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