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一顿轻松快乐的日子,想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地笑。
洗漱完下楼去以前经常去的早餐店,女老板笑着给她说:“包子卖完了咯,还有蒸饺,吃点?”
“吃点吧,”陶晚进了店坐下,“再要个汤。”
“老样子?甜酒冲蛋?”
“诶,是。”
“好久没见你了哦,以为你搬家了。”
“没搬,前段时间出差。”店里就她一个顾客,陶晚干脆跟老板聊起了天,“最近开学了,生意应该挺好吧。”
“哈哈哈哈,好一点。我们这种生意咯,赚个辛苦钱……”
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是很久很久不曾有的清闲。
等她从早餐店出来,陶枣给她发微信,问她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这小妮子把时间记得挺准,知道她今天就开始闲了下来。
陶晚笑着给她回复:我刚吃了早餐,你不要等我,先去吃饭,我过会去你学校。
陶枣回得很快:懒虫。鄙视.jpg
到了学校门口,她给陶枣发了条消息,然后在门卫室登记。
学校里变动很大,陶晚走进自己的母校有些怔愣,一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刚想逮个学生问一问,突然有人在她肩上大力拍了一下,笑着叫道:“陶晚姐!”
陶晚回头,是杨柳,牙齿白晃晃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光。
陶晚把遮阳伞往她那边凑了凑,杨柳十分嫌弃地避开了,挥了挥手道:“我不要我不要,你自己打着就好。这都秋天了,谁还打伞哦。”
“刚九月,太阳还很大。”陶晚笑着,看见这种元气满满的小姑娘就让人开心。
“你觉得我怕太阳晒吗?”杨柳向她展示了下自己麦色的肱二头肌,“陶枣那么白的才怕呢,她知道你找不着路,让我过来接你,怎么样,学校变化大吧?”
“大。”陶晚忍不住感慨道,“你们真幸福。”
“我还羡慕你嘞,没作业,不用高考。”
“我已经考完了。”
“知道知道,你还考得特别高,嫉妒死我了,陶枣成绩也特别好。”
两人一路唠着到了宿舍,陶枣应该是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桌上还摆着一串亮闪闪的葡萄。
宿舍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在,陶晚把带着的零食拿出来,枣儿非常迅速地分给了大家。
在的塞手里,没在的放床头。动作利索,笑容灿烂。
看起来适应得很快,和大家处得不错。陶晚刚坐下没聊两句,杨柳噔噔噔地跑出去,速度很快地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手上拿着两个洗干净的水蜜桃,一个给陶晚,一个放到了陶枣装葡萄的盘子里。
“我吃不了这么多。”陶枣抗议。
“哎呀你要多吃点。”杨柳数着手指头,“补充维生素补充矿物质,补充淀粉糖分脂肪,反正都要补充!”
“哈哈哈哈哈。”陶晚忍不住笑起来。
这样子,她可就彻底放心了。
从学校出来,陶晚心情愉悦。看着二十一中的大门,突然想起挺久之前,回c大的那次。
为了堵程鹤楼,听了一堂电影赏析课,最后还去后巷里开了房。
对了,程鹤楼怎么说来着,汪老师的课要多听。
陶晚曲曲折折地查到了汪教授的课程表,非常巧,今晚有节选修大课。
于是马不停蹄地奔去了c大,在学校门口的咖啡店等到了天色暗下来。
这次她带好了本子和笔,挑了前排的位置,一门心思地认真听课。汪教授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上课前对大家颔首,目光扫过陶晚,陶晚莫名觉得教授还记得她。
两个小时的课程后,陶晚不得不承认,程鹤楼推荐的老师,果然是老师中的战斗机。
三个月前她听这类课程,还有些懵懵懂懂。现在实践过后,再来听,完全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理论知识和实践经历相辅相成,陶晚觉得自己飞速地成长起来。
下课后,汪教授依然慢悠悠地收拾东西,陶晚便也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倒也不是有话要和老师说,只是想在老师走后再走。
于是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汪教授拍了拍包上沾到的粉笔灰,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笑眯眯地问:“你还不来问问题吗?”
陶晚一下子脸红:“老师,我,我不是想要问问题。”
“哦,我理解错了。”汪教授没有多说,嘱咐道,“下课了吃点夜宵回宿舍吧,夜了,路上小心点。”
“诶!”陶晚赶紧应道。
汪教授走到了门口,突然又回过了头。
“不对,你不是c大的学生……”汪教授笑起来,“你是来找程鹤楼的吗?”
“不不不,老师,我是来听课的。”
“一切顺利吗?”
陶晚不知道汪教授指的是哪方面,但总得来说,她这段时间太顺利了。
于是笑着回道:“一切顺利,谢谢老师。”
“那就好。”汪教授扶了扶眼镜框,“对了,明天早上第二节有我的课,鹤楼说她要过来。”
陶晚心里一跳,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鞠了一躬,又道:“谢谢老师。”
汪教授离去,陶晚坐在教室发了会呆。
提到程鹤楼,陶晚便觉得她的脑袋里很乱。
她早已不是那个要踏着程鹤楼的时间表去追程鹤楼的人了,她要是想联系程鹤楼,可以发消息,可以打电话,还可以直接发视频请求过去。
程鹤楼只要没事耽搁,肯定会接。
但就在刚刚,汪教授说明天程鹤楼会来听课的那一瞬间,陶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陶晚。
对着程鹤楼小心翼翼,满心忐忑地想要追随她的脚步。
这让陶晚心里发慌,觉得自己在原地踏步,又仿佛泥足深陷。
她似乎把对生活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了程鹤楼这条线上,不知不觉中便变得极其依赖她。
一瞬间,陶晚很想立刻给莫荇发去消息,告诉她,她愿意接那个剧。
不管前方有多少未知的危险,她也要勇敢去闯,而不是依赖程鹤楼这并不稳固的温床。
手机短信提示音打乱了她的思维,是银行发过来的转账信息。
她的账户里转入了非常可观的一笔钱,应该是《水乳》的二期结款。但奇怪的是,比合同上写的金额多了三万块钱。
是财务那边结算出了问题,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额外补助?
陶晚点开剧组群,想要问一下财务小姐姐,结果小姐姐主动联系了她,废话不多说,发了一张工资单过来。
陶晚震惊地睁大了眼,这三万块竟然是她作为程鹤楼助理的工资。
月薪一万?这助理工资也太高了吧?
剧组人员的具体工资是多少,陶晚不清楚,但在剧组待得久了,基本什么价位她心里有个底。
作为程鹤楼的助理,这工资开得高了一倍,何况她还拿着双薪。
程鹤楼这是什么意思?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所以可怜她?还是这多出的钱是为了支付额外的工作?
剧组的人拍起戏来每个人都日赶夜赶,她陶晚能算得上额外工作的只有给导演的暖床了。
程鹤楼付的是这部分的钱?陶晚趴在桌上,觉得自己快哭了出来。
这一晚陶晚没回家,在学校外面的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到了汪教授的课,赶早占了座位。
虽然不是同一个教室,但就是之前她和程鹤楼坐一起听课的那个位置。陶晚昨晚睡得不太好,脑袋有些混,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或者说根本不想搞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这次程鹤楼没有迟到,在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教室的时候,她准时来到了教室门口。
然后看到了陶晚,对上了她的目光。
陶晚没有笑,呆愣愣地坐着,有些细节似乎对了个调,程鹤楼对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浅淡的笑容,明明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在一群鲜嫩的大学生中间出挑地好看。
陶晚低下了头,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指。
程鹤楼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同学,让一下。”
陶晚不情不愿挪进去,程鹤楼在她身边坐下,腿大剌剌地岔着,碰到了陶晚的膝盖。
陶晚收了收腿,躲开碰触,程鹤楼直了直身子,调整了下坐姿,结果又蹭到了陶晚的腿。
陶晚有些生气,瞥了她一眼。
程鹤楼没理她,目不斜视地盯着讲台,散漫又认真。
汪教授站上讲台后,往她们的位置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扶了扶眼镜,嘴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陶晚竭尽全力让自己认真听课,好不容易全身感官进入了状态,这个时候程鹤楼总是会突然动一下。
动一下的后果不是碰着她的腿,就是挨着她的胳膊,实在是讨厌极了。
陶晚忍不住想,多年前,程鹤楼还是个正儿八经的学生时,是不是就这样明目张胆又不动声色地占着同桌小姑娘的便宜。
表面禁欲淡漠,内里蔫坏蔫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