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不知道别人做跟组编剧的时候需不需要做这些, 但在程鹤楼的剧组里,她就像一块砖,程导指哪里就往哪里搬。
传个话之类的还好,多跑两趟就记熟了人, 多动动脑子查查百度, 也就搞清了那些专有名词。
令她感到不安的还是和演员的接触。程鹤楼一定是故意的, 在需要和演员讲戏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一挥手让她上。
她能上什么啊?她只会跟语文老师一样分析一下课文。
现在她知道了程鹤楼听得见她和演员的对话, 就像校长在教室后面听课一样,说话说得畏畏缩缩, 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她要是瞄一眼程鹤楼, 就会看见她盯着监视器, 嘴角挂着一抹笑。
真是气死人了,又不敢反抗……
到了休息的时间, 她乖乖地跟在程鹤楼身后,给她递水扇风, 偶尔还捏捏脖子捏捏肩。
程鹤楼享受得心安理得,陶晚为了饭碗任劳任怨。
这一天没有安排黄小余的戏份,便没有在片场看到她的人。倒是中午休息时间, 陶晚看见了黄小余的那个小姑娘助理, 不知道来干嘛的, 看了下午两场戏,又不见了人。
程鹤楼的团队之间配合很默契,效率也十分高。基本在拍摄上不会出现问题, 只要演员状态好,进度特别快。
陶晚之前觉得拍电影会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可能下个月初就会结束了拍摄。
晚上收工吃饭时,陶晚问出了这个问题,当时李浒和他们一桌,在那嘿嘿的笑了好久。
陶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觉得问这人,很可能就是一番调笑,于是埋头吃饭,收了自己的好奇心。
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屋。陶晚和程鹤楼一条路,两人沿着木制的仿古楼梯慢悠悠往上走。
“为什么问什么时候拍完?”难得的程鹤楼主动提了问题。
“就是好奇。我什么都不懂,就想知道的多一些。”
“累吗?”程鹤楼侧头看她。
“不累。”陶晚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身体累点,但是心不累。”
程鹤楼笑了笑不再说话,楼梯走到了尽头,陶晚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如果不用讲戏,就一点都不累了。”
程鹤楼听见了,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陶晚蔫蔫的,等到需要和程鹤楼分开的时候,还是表明了自己积极向上的态度:“程导,我会加油的。”
“嗯。”程鹤楼停住脚步看着她。
“不会的我就多看多听多问,一定做好您交待的每一件事情!”陶晚说着说着就开心起来,“你看,我今天也没出岔子吧。”
“目标定太低了。”
“啊。”陶晚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鹤楼转身回了屋。
这一晚没有程导的撩|骚,陶晚睡了个好觉。
因为惦记着程鹤楼说的目标,她起了个大早,比剧组定的时间还要早。
结果当她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李浒带领的摄影一队。
“早啊。”她打了个招呼。
李浒扛着一个大箱子,看她一眼,笑起来:“你起这么早干嘛?”
“睡不着了,”陶晚胡乱说了个理由,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个胖胖的摄影大哥笑呵呵的:“你个小姑娘家家,能帮什么忙。”
陶晚看一眼队伍,确实觉得自己挺无用的。
别说这些机器她连名字都叫不全,就连提包的事她大概也干不了。
摄影组全是些粗壮的汉子,提着东西的胳膊上肌肉块凸出来,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朴素肌肉。跟那些健身房练出来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就连收音的小哥,看着瘦瘦小小跟自己手里拿的那根杆子似的,实际上举着麦的时候,肱二头肱三头肌也是相当地威武雄壮。
她便只能跟在这一堆人后面,跟到车旁时,李浒问她:“咋的?要跟我们一起走?”
“可以吗?”陶晚星星眼。
“程子有交待你其他事情吗?”
“没。”说完又紧跟了一句,“现在没。”
“上车吧,”李浒拉开车门对她招了招手,“塞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的拍摄场地稍微远一些,在渔镇深处的一条巷子里。摄影组出来的这么早,是有一条渔镇曙光破晓的空镜需要拍。
到了地方,天色还乌漆嘛黑的,一盏大灯打开来,照得空气中细微的颗粒都飘浮起来。
大家忙碌又井然有序,以前她觉得李浒嗓门大,肯定要在片场吼来吼去,但真到了摄影组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没多少需要吼的。
这些人跟自己的机器,就像是侠客与剑,早都融为一体。
大家架好了机位,测试了航拍小飞机,然后静静等晨光破晓。
大灯灭了,隐隐绰绰的黑暗中亮起来的是一根根烟头。
太阳终于慢慢爬了上来,将光芒洒满渔镇。
李浒只是抬了下手,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着拍摄,专心致志。
陶晚怕影响他们的工作,离得稍微远一些,眼里含了大家的全景,觉得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是亲切又壮观。
于是她拿出手机,螳螂捕蝉,拍了张照片。
拍摄的时机并不长,李浒抬手说:“行了,明天再来。”
陶晚很是吃惊,她跑到李浒身边小声问:“明天再来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拍一次啊。”
“刚才有人出错误了吗?”陶晚觉得大家都做得很好,不像有失误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镜头,我们可不会出错。”李浒叼着烟,烟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今天没出霞光,不够漂亮。”
陶晚看了看天,点了点头。
李浒狠吸了一口眼,吐出一圈雾:“摄影这个事,做到及格线很简单,人为地去努力就行。学构图学曝光记住白平衡参数,练一练肌肉,让手稳一些,让腰和腿有劲一些。但做到优秀就很难了,有些事情学不到,得靠天赋。有些东西拍不到,得靠老天。”
李浒指了指头顶,然后吐了烟头在脚下踩灭:“所以拍摄是有期限,但这个期限对于优秀的制作团队来说,基本都会被拉长。”
一个巴掌拍在陶晚肩膀上,压得陶晚往下一沉。
“小姑娘啊,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陶晚笑起来,有些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程鹤楼说她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她的目标是做好一个编剧的本分,不出岔子保住饭碗就好。
但做好一个优秀的编剧呢,除了不断地看书、写作,还要有敏捷的思维和创作的天赋。
这些,老天可能会埋在你脑袋里一条线,你需要不断地深挖,直到将它挖掘出来。而实践就是你手中的工具。
写小说的时候,她需要去实践生活。现在是拍电影,她需要去实践电影制作过程里的每一步,将这些细节一点点积累,直到一切得心应手。
程鹤楼去片场的路上时没有看到陶晚,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傻子要是睡过头了,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再惩罚她一番。
傻子的故事写得好,做事也认真,难得的是逗起来还好玩。
每每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程鹤楼就感觉心情愉悦。
但今天令她失望了。她刚拐过弯看到架起来的摇臂,人群里便跑出来一个人,喜上眉梢的模样,元气满满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陶晚还能是谁。
“程导早!”陶晚喊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新鲜出炉的豆花,程导来一杯?”
“早。”程鹤楼接过她手中温热的杯子,吸一口,软软滑滑,甜香浓郁。
抬手打了一下她高扎着的马尾,黑亮的发晃晃悠悠,面前的人笑得眯缝起眼。
程鹤楼便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不惩罚,心情也挺愉悦的。
这天早晨有黄小余的戏,陶晚看过程鹤楼改的剧本了,这场戏里删掉了一大段对话,只留下了几个用表情和动作去演绎的镜头。
不考虑黄小余的演技,陶晚觉得这处改得很妙,因为拍摄的是偷窥,争执的话语放在幽长的巷子里显得太过吵闹,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默剧会更有味道。
黄小余的状态忽上忽下,把握得准了这里会极其灵动,把握不好,那可能连程鹤楼的最低标准线都过不了。
陶晚有些担心,祈祷着黄小余能有个好状态,她可不想再一次为了让黄小余放松而说程鹤楼是纸老虎了。
但黄小余来到片场的那一刻,陶晚便知道自己的祷告失败了。
剧本是临时改的,助理把新的剧本拿给黄小余时,陶晚看到了她震惊的神色。
她还没来及从偷看里调回目光,黄小余就目标准确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有陶晚,也有程鹤楼。陶晚低了头,没再看她具体瞪的是谁。
开始拍摄,果然又赢来了再一次的不断NG,程鹤楼摘下了耳机,对身后的陶晚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