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齐叹道:“你身子不好,起来说话。”
舒朗却不起身,又磕头道:“萧潜多谢皇上大恩,只是萧潜所作所为,实在是有负皇恩,请皇上降罪。”
顾慎言瞧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痛着,他忍不住开口道:“你何必多话,一切自有皇上裁度。”
萧舒朗听见他的话,只觉得心头一个大口子呼哧呼哧地漏着风,心里疼的有一点发凉,几乎已经痛得麻木了。他冷笑起来道:“多谢慎王爷好意,萧潜就是一死,也不需慎王爷多言。”
顾慎言摇头道:“这又是何必?”
萧舒朗怔怔地望着地板上的青石砖:“何必,何必?我也想问自己何必这样,只是我从来就是傻气,一时的冲动想伤你我终究还是舍不得。”他渐渐笑出声来,那笑声回荡在空空的屋子里,莫名便教觉得有些渗人,“慎王爷,先前都是萧潜心甘情愿的,萧潜也不后悔,只是到了这个地步,萧潜宁愿从不认识王爷。”
他神态疲惫,整个人仿佛连带着灵魂都苍老了许多,终究道:“我累了。”
修齐沉默了一会子,忽然开口道:“此事关乎我朝之根本,萧家又是外戚,若是动摇一星半点,朝廷都是元气大伤,因着此事万万不可声张。”他望一眼舒朗又望一眼顾慎言,“王叔做事最是公正,萧潜之事,便由王叔处置罢。”
顾慎言当真未曾想到修齐这样说道,等意识到他的意思,忙作揖道:“臣遵旨。”
萧舒朗也未曾料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仍旧跪在地上,以首抢地道:“臣愿流徙西南再不回京,求皇上成全!”他一边说,一边不住地磕头,不多时额头便是殷红一片,几乎青紫。
顾慎言猛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再看不下去,只觉得那一下下地全是磕在他的心上。舒朗看着他,双眼发红,用力推他却推不动。他数日不好好吃饭,又神思凝滞,哪里还有力气。顾慎言用力抱起他来,道:“臣告退。”
两人走出甚远,行止修齐仍能听到这纠缠的声音。行止低着头,轻声道:“若是慎王爷网开一面呢?”
修齐道:“就是他说出来也不打紧。我从来不在意这个。”他拉着行止坐下,“咱们这么久没见,这件事却从没有谈过。”
行止一时紧张起来,不知要说些什么。
修齐道:“别怕,我说就是。行止,我从小便是太子,这江山社稷于我,是我从小的责任和义务,说句实话,我几乎觉得他就像一座山似的,沉沉地压在我心口。”
“旁人觉得天下好,我想只有你能明白我,我一步步走到今日,绝不是因为甚么荣华,甚么富贵,只是那些融入骨血的责任。”
“行止,这天下是不是我的,于我哪里这么重要?祖宗基业,我只想着无愧于天,无愧于心就是的,只要江山清明,社稷稳固,百姓安居,就是了。”
“当日我晓得咱们的关系,你可知道,我心里竟然生出一般不可理喻的欢喜。我是那样在意你,我们之间竟又是这般亲密的关系。可是我知道,你会怕。”
“我当时想着,若是你要做这个皇帝,我一定肯给你的。”
“当皇帝有什么好,忙的没日没夜,还要害你心疼。”
“我就想,我私心也不愿意你当皇帝,这样的累,还是我来受着就好。”
“可是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了。我当时就想,到底是我哪里不好,让你不想理我了?可是我也明白,你全是为了我好。你和母亲,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行止,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为我好,我到底要不要!”
行止何尝没想过这些。可是他怎么忍心让修齐受了别人的威胁,他怎忍心教修齐进退两难?然而他到底是错了。这些年的痛苦与哀伤,思念与绝望,都是他带给修齐的。他本以为修齐终究可以忘了他,可是他怎么忘了,难道他就能忘了修齐吗?
行止一下子吻住修齐的嘴唇,他们的舌头缠绵在一处,唇齿相依,两个人皆是情动,肢体紧紧纠缠在一起。他们几乎忘记了对方身体的滋味,然而当火焰点燃的那一刹那,那些熟悉的记忆绵绵不绝地蔓延开来。仿佛那些离别与痛苦从未发生过,仿佛他们还是从前少年的日子,只有单纯的爱恋,与青涩的纠缠。
第44章 第二十章 吟赏烟霞
第二十章 吟赏烟霞
珠帘半卷,彤霞映得天际通红,滟滟流转,晴碧辉煌,倒是映得门帘子上这些琉璃珠子五光十色的,甚是清亮璀璨。那潋滟霞光隐着斜阳渐渐沉下去,天色却是那样清透的碧蓝,仿佛是水洗的玉石,莹莹润润,又是透亮,教人瞧着就是喜爱。
修齐踩着漫天的霞光进了屋子,只见屋里黑魆魆的,还没有掌灯,他便知道行止这会子还在睡着。他越性脱了鞋袜,赤着一双脚轻悄悄地踩进屋子里,借着外头的残光瞧一瞧行止的脸颊,只觉得可爱无比,自己就忍不住傻笑起来。
昨日行止被他弄得狠了,折腾了一宿,他下了早朝回来两个人在一处说话,谁知又起了兴致,摆弄了好一会子,都误了吃饭的时候。行止吃饭时便困得不能够了,他又怕他积了食,闹了他好一会子行止才迷迷瞪瞪地睡着了。他精神却好,还有好些折子堆着,只好眷眷不舍地到了书房把折子批完,到日落时分才回来。
行止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间只觉得有人瞧着他,一时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瞧见是修齐,这才把心放下。他迷糊道:“你不坐过来,只在那里,唬了我一跳。”
修齐笑一笑,满是歉疚地道:“别吓坏了。”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抚一抚他的鬓发,“也该摆饭了,还不起来。”
行止“嗳”了一声,不由笑起来:“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他两眼微饧,面色带着一点睡醒的潮红,推修齐一把,“都是你闹得。”
修齐听了这话,笑嘻嘻地道:“那行止你可说我是怎么闹得?”
行止觉得难为情得很,忙转开脸,正好瞧见修齐赤着的双足,不由叫道:“要死了!这样的天气你还光着脚,看你明儿病了怎么哭!快上来!”
修齐忙挤到床上去,紧紧拥着行止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怕动静大些吵着你。”
行止气得狠,却不晓得说他什么,只好拿着手指点一点他的额头道:“你再不爱惜自己身子,我可真生气了。”
修齐听了忙道:“我只听你的话就是了,你别恼我。”一边又道,“我听人说,明儿有顶热闹的庙会,咱们去顽一天好不好?”
修齐方说完,又想起今日摆弄了行止这一天,不由“嗳”一声道:“不成,你肯定不舒服得紧,咱们等下个月再去逛。”
行止听了一时笑起来:“哪里这样了,你若想去咱们明儿就去,还是看见新鲜东西就走不动,多早晚才不是个孩子样子。”正说着,忽然瞧见他脸颊上的墨点子,“噗嗤”一声笑开了,“多大小了,批个折子还和在墨里游了一遭儿似的。”
他从床边儿上扯过帕子来,轻轻给他擦干净道:“只有一件,明儿可不许瞧见什么都走不动路。”
修齐听了这话眉开眼笑道:“我只好好跟着你!”
话说的好好的,谁知道第二天又不是他了。
只见着那捏面人儿的,便定要人家画一个修齐和行止,他笑嘻嘻乐着,举着两只花里胡哨的面人都要乐得开花。谁知没走两步,又瞧见吹糖人儿的,这会子更高兴,忙把小面人儿包得严严实实捂在怀里,手里又举上两个糖人,嗒嗒往前走。
行止瞧他高兴,自己也是心里高兴得很,两只手紧紧握着,热浸浸的却是异常地高兴。修齐这会子瞧见套圈儿的,满是兴致拉着行止凑过去,行止笑道:“你要不要顽?”
修齐努努嘴,想了一想道:“我不顽这个,若是我的面人糖人掉了,那就不好了。”
行止笑起来道:“我帮你拿着就是,你顽罢。”
修齐又道:“不成不成,我得拉着你,不顽不顽。”
行止见他的确是怕,不再劝他,只好用力握住他的手。两人又挤着人往前头去,周围自然是随行的护卫,只是修齐仍是不放心得很,牢牢握住行止的手,一路往前头去。
走了几步却是一些顶有趣的吃食,修齐瞧着那牌子,笑道:“我想吃茯苓饼,豌豆黄,栗子糕,还有那个那个茶汤,奶酪子……”
行止听着就笑起来:“多少东西放着家里的不吃,偏来吃这个热闹。”
修齐笑道:“只瞧着这里人多,我就能比平常多吃两碗饭呢。”
行止笑道:“买买买,你只要要,咱们弄上一车拉回去。”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前头一阵喧嚣,登时挤过一群人,便将两人从中间分开了。两人周围虽有护卫,只是人势如潮水,猛地一来,只能各自护住二人罢了。
修齐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大声喊道:“行止!行止!”一边喊着一边又硬生生往人群里挤,还未反应过来,一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温软的声音在耳畔道:“修齐,别怕。”原来行止生怕他受了惊吓,拼力挤到他这边儿来,从人群里一下子握住他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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