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寒一头雾水,这蠢奴才挂傻了吧,上午两个人刚撞到一起过,他现在额头还在痛。
沈辞突然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妈耶,你长得好像那个傻缺王爷!”
“嗯?你说本王什么?”
“我说王爷你长得真好看。”沈辞脸不红心不跳的道,“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度不凡温文尔雅惊才风逸啊!”
“……”许青寒掉头就走。
“王爷留步!属下有个八岁的弟弟要照顾,您看我这被吊着实在有心无力,您帮个忙,派人过去照看几眼!”沈辞扯着嗓子嚎,“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大恩大德行不行?”
许青寒闻言真的停下了,回头笑了笑道,“好,这个忙本王帮了。”
“但是你得给我_草。”沈辞非常小声的自言自语。
三天后许青寒找到蹲在树下乘凉的沈辞,居高临下的道,“到你报答本王的时候了,从今天开始你陪本王读书。”
沈辞吓得叼着的狗尾巴草都掉了。这哪是报恩,这尼_玛是要命啊!许青寒换过二十几个伴读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还疯了两个。许青寒娇生惯养连读书都嫌苦,皇上指派来的教书先生又严厉得很,生起气来又不能打王爷,所有打就都落到伴读身上了。
沈辞当了三天伴读,一双手被打得鲜血淋漓。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一摔书指着许青寒气急败坏的道,“你他娘的是不是猪脑子,你再背不下书来老子就掐死你咱俩同归于尽啊!”
许青寒从小到大还没受到过这种侮辱,不甘示弱的捡起书又摔了一次,“这么难怎么背得下来,你行你上啊!”
沈辞气极反笑,“难你奶奶个腿儿,你个猪!你听着,老子给你倒着背一遍。”他说完就流畅的开始倒着背书。
许青寒目瞪口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翻开那本被摔来摔去的《中庸》翻到最后一页,找到沈辞背的那段一行一行的指着看过去,果然是一字不差倒背如流。
沈辞语速极快的背了半刻钟,背得口干舌燥了,便顺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轻蔑的瞥着许青寒道,“还用老子给你背完吗?”他记性好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只在先生教许青寒的时候听过几遍就已经能倒着背下来了,他以前根本没读过《中庸》。
一向喜洁的许青寒看着沈辞用他的杯子喝水不但没有升起反感,反而心底滋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觉,似乎是有一点点喜欢沈辞对他的亲近。沈辞无疑与其他下人不同,他不像他们那样怕他,不会阿谀奉承,说话也并不恭敬。但是他很坦诚,大大咧咧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算是胆大包天的骂他也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还觉得都骂得挺新鲜挺有趣的。沈辞在他枯燥单调的蜜罐生活中添了点苏苏的辣味。
沈辞的大显身手让许青寒彻底没了脾气,他翻开《中庸》开始默背,沈辞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他对面给自己上药。许青寒稍微抬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发现这蠢奴才不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蠢,他眉目极其标致清雅,认真做事的样子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沈辞用牙咬着纱布一头,左手拿着另一头一圈一圈的往右手上缠,他发觉许青寒在看他,便含糊不清的对许青寒叫道,“看书啊,看我干啥!我很好看吗?”
确实很好看,简直是他看过最好看的人了,比美若天仙的嫂嫂都好看。许青寒暗暗的想着,然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些脸发烫。
沈辞胡乱的用嘴叼着纱布系了个节,一摆手肘将许青寒摊开的书合上,“王爷背下来多少了?背给属下见识见识。”
“……”许青寒光顾着看沈辞了,书上写的一个字都没有读下去。
沈辞沮丧的重重将额头磕在桌案上哀嚎道,“祖宗哎,您倒是背书啊,要不然我明天又要挨戒尺,我招谁惹谁了我?”
许青寒看着他两只包成粽子的手,心下也有些不忍,便好声好气的安抚道,“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开始背。”
沈辞欣慰的舒了口气,站起来冲门外伺候着的侍女喊,“小姐姐,去炖碗鱼汤来给王爷补补脑,我也饿了,给我带一碗!”他自己饿了就要扯许青寒的虎皮,许青寒已经习以为常。
许青寒不是愚笨之人,他只是懒得背而已,认真背的话速度也不慢。沈辞自己包圆了两碗鲫鱼汤,吮着汤匙听许青寒从容的背下一段又一段书,忽然觉得这个王爷也并不傻缺。
转眼已是十载光阴,沈辞突然觉得自己当年太草率了,怎么能说许青寒不是傻缺呢?他就是,就是!空长两只眼珠子,结果连是黑是白都分不清。
沈辞前胸后背连带臀腿都被鞭子照顾了个遍,鞭梢所过之处多多少少都渗出血珠来,前脚刚擦干净后脚就又开始洇血。沈辞管不过来,便索性扔下染血的外裳,草草穿好被鞭子抽得破碎不堪的中衣勉强蔽体。
浑身的伤都在叫嚣着痛,怎么休息都会压到伤处,沈辞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趴也不是,只得半跪半坐在稻草上稍作喘息。
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锁被人打开,沈澈拎着镇魂锁走进柴房。沈辞挨打时是用绳子捆手腕吊着的,因此锁链被取了下来,许青寒到底还是怕他跑,小小的柴房哪里困得住沈辞。
沈澈跪坐到沈辞面前,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掖到耳廓后,心疼得几欲落泪,“哥您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沈辞安抚他说,“一点皮肉伤,过两天就不碍事了。”
“天气炎热,小心别恶化才是。”沈澈关切的道,从怀里掏出伤药递给沈辞。
沈辞接过来拔掉软塞嗅了嗅,似笑非笑的道,“呦,你这待遇不错啊,和王爷同款的金疮药?”
“……”沈澈咬着下唇,瞥了眼门悄声道,“王爷不让我告诉您这伤药是他吩咐我送来的。”
沈辞嗤笑,“要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我现在能赚二斤枣。”他把药瓶墩到地上,摆了摆手对沈澈道,“链子放这吧,捆着不舒服。明早你再来替我锁上,我不跑就是了。”
沈辞坚信哥哥不会坑他,于是毫不迟疑的丢下铁链离开了。
沈辞独自呆在小破屋子里,跪坐得腿麻了便站起来走一走,走累了便跪下歇一歇,漫无目的的熬到了天黑。那瓶金疮药他没动,送来的饭也没有吃。许青寒还在怄气,他要是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能让他泄够怒火?
沈辞难受得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晨卫钧来带他出去时他一腔调戏之词都完全派不上用场了,他连说话都觉得累。
许青寒正坐在一大桌子菜面前嫌弃的挑挑捡捡,本来已经想好要好好教训一下沈辞,结果见他这么狼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修仙失败。”沈辞顶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第6章 哎嘿
许青寒板着脸冷笑道,“您这大佛修仙哪里会失败,不是清心寡欲修得挺好的吗?”
沈辞揉了揉鼻子没说话,他难受得紧,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打嘴炮。
许青寒见他实在病恹恹的也生不起气来了,放缓语气询问,“怎么了,病了?”
沈辞反问,“我打你一顿把你关小黑屋里,你会不会生病?”
许青寒头也不抬的回讽,“不知道,我一向有分寸,不自己讨打。”
沈辞直言直语道,“你还很自豪的样子。我跟你讲,那是因为你是王爷权大势大,很多人敢怒不敢言,要不然你早就被人捶成皮皮猪了。”
许青寒“啪”的扔下筷子,“你烦不烦,成天呛我有意思?”
沈辞更气,“你他妈不由分说把我从家里拉出来,这一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关也关了,还不许我逼逼几句?你砍死我得了呗?”
“你就是成心不想好好的!”许青寒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话,饭也不吃了,气鼓鼓的跳上马车准备赶路。
沈辞一上午都窝在角落打盹,脸色越发不济。许青寒也顾不上冷战了,凑到他身侧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竟烤得像个小火炉一样,嘴唇都烧得干裂绽血了。
许青寒沉默。他心疼沈辞,又心里委屈,道歉对不起自己,不做些什么又觉得沈辞很可怜。
“许青寒,燕王殿下,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沈辞忽然按住许青寒贴在他额头上的手,一字一句郑重的道,“王妃小产的事,我没有加害她半分。”
许青寒缓缓抽回手平静的道,“你那时先是说没去过王妃那里,后来沈澈证实你当时是去了的,然后你才承认你确实去过,但是又不承认你有害王妃。沈辞,你油嘴滑舌三番两次翻供,招人信吗?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追究,你为什么还要一次一次的提?”
“当时是王妃要动手打我,结果自己不慎滑倒了,管我什么事,我求她打我?王妃是秘密传召我过去要修理我的,本就没有几个人看见能够作证,我当时不撤等着王妃喊来人把我抓个正着吗?我有几张嘴能说清?”
“没做错事你跑什么?你这一跑更是做贼心虚。”
“你若是不信我,我心里这根刺就一直嵌着,你要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沈辞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遥遥的与许青寒成对角线,“你既然不追究就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做囚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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