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等过了这两天你就可以回王府了。”斩尘锋刃极薄,剑身泛着幽幽的蓝光,错指一弹鸣声清冽,不愧是千锤百炼酝酿出的名剑,削铁断金绝对不在话下,沈辞对它颇有些爱不释手。
许青寒忧心忡忡的道,“阿辞,我心慌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关心则乱,就是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好。”
“呸呸呸,你就不能想我点好?”沈辞把剑插回剑鞘中,精心备至的轻轻放到桌上。他坐到许青寒身旁揽着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沈辞是在凌晨时分被人叫走的,天还没亮,许青寒披衣起身点燃蜡烛,心绪不宁的坐在桌边盯着晃动的火苗看。他按着胸口,心跳莫名的又快又乱。他便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焦躁的踱步,几次冲到门口,手都摸到门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推。昨日沈辞的教训犹在耳旁回响,他哪能在这种时候去给沈辞添乱?
时间就像过去了几个春秋一样漫长,许青寒焦躁的喃喃自语,“怎么还不回来?”他眉头紧锁望了一眼窗外,绝望的发现天才蒙蒙亮,尽管他觉得时间漫长,但是沈辞确确实实只离开了半个时辰而已。
他颓然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手里,心乱如麻。一会儿自责自己不该来找阿辞,一会儿自责自己不该喝醉酒,心里煎熬得和在热锅上烤无异。
许青寒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坐立不安的半天的。他盼啊盼,终于在晌午时把沈辞给盼回来了。结果他提起的心别说落地,整个都要碎了——沈辞是晕倒被人抬回来的,他满身血污,犹以左臂处最重。许青寒脸色登时惨白,扑到床边腿软的跪倒,紧张得变了声调问纱巾遮面的沈心,“他怎样了,怎样了?!”
“胳膊上被砍了一刀。”沈心坐在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顺着衣服被刮破的地方轻轻撕开,露出狰狞深刻的伤口。许青寒伸过脖子看了一眼,五寸左右长的刀口斜着割开皮肉,鲜红的嫩肉翻卷着,可见白森森的骨头,血在短短的几瞬之间就濡染了半张被子。
许青寒浑身无力的瘫坐下去,掩面强忍悲痛艰难开口,“他不会死的,是不是……?”
赵无暇踢门而入,喘息着将药箱递到沈心手中,急匆匆的问,“沈公子,他可有大碍?”
“要命倒不至于。”沈心叹了口气,取出银针在蜡烛上烤着,遗憾的道,“只是……整条手臂的神经脉络都被砍断了,这只手以后就动不得了。”
赵无暇痛心疾首的道,“萧小兄弟是为救我一命搭上这条胳膊的,让我何以为报!”他对救命恩人的称呼都改了。
许青寒稍稍松了口气,勉强平静一些站起身,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一只手动不得又如何,他又不嫌弃,就是全废了养他一辈子都行。
沈心左手捏着银针头,熟稔的将桑皮线穿到针孔里,对赵无暇吩咐道,“我要替他缝合伤口,赵兄帮忙按着,不要让他乱动。”
许青寒上前一步阻止,横眉冷目的质问,“就这么硬生生的缝?没有麻沸散吗?”
“麻沸散和他体内的蛊毒相克,不能用。”
许青寒一怔,“什么蛊毒?”
“小辞没告诉你?”沈心道,“那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从石室里脱身?是他服下蛊毒为你作保,代你受罪,你才能免于囚禁之苦。”
“我……”许青寒敛眸,心里又是甜又是酸,这个傻东西,自己有什么好的,能让他这样放在心尖上疼。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写完我想完结啊啊啊啊啊啊
☆、第36章 大总攻要扶正了
沈辞在缝到第二针的时候就被疼痛从昏迷中拉出来了。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避疼痛,双肩却被按着动不了分毫, 同时他听到一把温润的声音, “别动,忍一忍。”他此刻脑子清醒了些, 模模糊糊辨认出是沈心的声音,然后针线在血肉中持续摩擦的剧痛彻底唤醒了他。
他骤然睁大眼睛, 浑身肌肉紧绷着抵抗疼痛, 连十个脚趾头都蜷起来了。然后他余光看到满脸写着自责和心疼的许青寒,把冲到嗓子眼的那声惨叫吞了回去, 惨无血色的薄唇勾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我、没……没事, 不疼。 ”
他整张脸都疼得皱在一起了,也不知道能骗过谁。许青寒心酸不已, 俯身用衣袖拭去他额上蜿蜒成小溪的汗, 轻声说道,“我去烧热水。”
沈辞目送许青寒出门,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没生过火?沈辞哭笑不得, 费力的对赵无暇道, “烦请赵大侠不吝指教去看看他, 我怕王爷烧个水把自己炸死。”
赵无暇颔首,跟着许青寒去了。
许青寒离开之后沈辞就卸下伪装, 对沈心小声逼逼,“嘶……狗_日的,你轻点儿, 当是绣枕头呢?”
沈心意有所指,“你这只胳膊和枕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等一下!”沈辞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血淋淋的左臂,吞咽了下喉咙艰难的问道,“废……废了?”
“要不然呢?”沈心哂笑,“用血肉之躯去挡玄铁利刃,没整个削掉就算诸天神佛佑你了。”
沈辞失神落魄的喃喃道,“这他妈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啊……”
沈心有条不紊的穿针引线着,暗忖着这件事对沈辞打击确实很大,他恍惚的连疼痛都察觉不到了。他心中飘过两个大字:活该。他淡淡的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么?”
沈辞喟叹,“是啊。”
“我发现我真是小瞧你了,今日赵兄他们纷纷表示你简直堪称武学奇才,无师无派全凭自己摸索,竟也能修炼到大成之境。”沈心说到此处顿了顿,然后叹道,“只可惜,你左手一废,以后能不能恢复五成实力还很难说。”
沈辞心中有数,黯然摇头道,“不能了,我修轻刀,最在乎快、准二字,左手用不了的话,我连平衡都难以掌握,还哪有什么准头可言。”
“你冲上去为赵兄挡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下场?”
“没有啊!演得太过了,本来怕太轻不能让赵无暇欠我太大人情,送不了我弟弟去剑宗来着。”沈辞苦笑着道,“没想到阴沟里翻船,为了那个小崽子又付出这么大代价。”
沈心目光如炬,“就只是为了这个吗?”
沈辞被问得一懵,“要不然还有什么?”
“你废了一只胳膊,我留下你没有太大的意义,你就不用担心我想方设法扣下你为我效力了。你让赵兄欠下你这么大的人情,别说剑宗的一张邀请函,他不安全把燕王殿下送回王府都说不过去,你也不用担心我因世仇对燕王殿下不利。”沈心眯起眼睛,“好个一箭三雕之计啊!”
“哇,真是谢谢你替我想这么多。”沈辞惊呼,“我就说你这个人贼鸡儿阴险,想得也太多了!”
“你没这么想?”
“我当然没有。”沈辞正色道,“这么阴险是找不到夫人的,而我内人烧水去了。”
沈心唇边微微有了些笑意,“我有两位夫人,大儿子十岁,女儿八岁,小儿子三岁。”
沈辞叫道,“我去,你什么时候成亲的?我都不知道!”
沈心但笑不语。
沈辞的伤折腾到黄昏时分才缝合上药、清洗包扎完毕,沈心嘱咐几句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之后就收拾药箱离开了,赵无暇在离开之前拍着胸口保证说,“萧小兄弟,令弟入剑宗之事包在愚兄身上了。”
沈辞由衷的笑道,“那就劳烦赵大哥多多照顾我弟弟了。”
沈辞早已疼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了,衣服后背完全被冷汗打湿。他的伤不宜挪动,床单和衣服都不容易换,许青寒撕下床幔盖住血迹斑斑的半块床单,然后剪刀去剪他身上的衣物,蹙眉唠叨道,“沈澈在王府也挺好的,我又没有亏待过他。你至于这样吗?”
“你没有弟弟,不知道这种感觉。我恨不得把五湖四海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光是在王府哪能让我满足。”沈辞一说起沈澈脸上就泛起笑意,“我弟弟是个好孩子,我付出再多也心甜。”
许青寒埋怨他说,“为了我疼成这样,为了沈澈丢了一只胳膊,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唉,我现在就在为自己想。你看,我以后再也不是武功高手了,回村里种地也拿不动锄头,这可怎么办?”他笑嘻嘻的调戏许青寒道,“要不然王爷带着嫁妆嫁过来吧,够我山珍海味吃喝一辈子的。”
许青寒想拧他大腿,看了看他苍白虚弱的脸又没舍得下手,撇了撇嘴继续咔嚓咔嚓剪裤腿,“你嫁给我还差不多。”
沈辞道,“我还真得回王府一趟。”
许青寒顿时精神振奋,“真的?”
“我得把我那个一根轴的傻弟弟赶到剑宗去,再来一次五年前的事我得吐血而亡。”沈辞发愁道,“救命啊,我真的不想看到戏精。”
许青寒疑惑,“戏精?”
“哎呦,说习惯了。”沈辞打了个哈哈,“不说她了,一说又要吵架。”
“你是说王妃吗?”许青寒踌躇片刻,下定决心直视沈辞道,“回去以后我就拟休妻书文,无论皇兄怎样反对,朝臣怎样议论,我都不该再委屈着你了。阿辞,你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该让我为你付出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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