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荷包蛋超人)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荷包蛋超人
- 入库:04.09
木头好似认真的踌躇要以怎样的方式将这片破破烂烂的叶子丢开,至少要丢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然而最终他选择权当没看到。等手臂伸直了,叶子自然落了。
他们走出阴暗的森林,沿着月光一路走到假山旁,距离起火的地儿只有百步远了。
前方一阵慌乱,不知多少人提着木水桶匆忙跑来去,一桶一桶水往红彤彤的火焰上浇灌。可惜大火汹汹如海浪,毫不畏惧地接纳水,不肯消下半点的气焰。
“你可曾瞧见玄北?”
牯夏拉忽然从凹凸古怪的假山中走出来。他穿着素净的浅米色长衫,将乌发尽数扎起,整个人瞧起来清清爽爽又精神,还添了与众不同的几分易亲近感。
木头松下盘着的胳膊,浑身紧绷地盯着牯夏拉。
虞子衿的目光在远处流连,没一会儿就识出玄北那个独一无二的背影。
玄北正背朝这,面朝火屋子,双手别再身后,一副深沉模样。
“他好好地站着,不是么?”牯夏拉淡泊地笑了笑,“要是你在他心中分量足,他就不会光这么看着。”
虞子衿疑惑他是不是到了长个又长脑瓜子的年岁,竟然顿悟牯夏拉指的是玄北该冲进火里去,而不是镇定地站在外头。
他慢慢地眨一下眼睛,“他知道我不在里头呀。”
明知道我不在里头,你做什么要他冲进火里去呀?那不是傻得很么?
虞子衿眼睛里这么说。
他的眼形像猫,中间是圆圆的,两旁尖的精致巧妙,揉合了稚嫩与妖惑的妩媚。这双眼再多一点圆就会变得呆呆笨笨,再多一些又是美得尖刻。唯独这个形最好,配上那亮眼珠子刚好,像个夜明珠,谁人的狡诈心思在它面前都藏无可藏。
牯夏拉扭过头去,又道:“科举舞弊一案至今已牵连数百人,书生多有杖责或发配充军的,其中官员罪行重的也有革职或全家抄斩的。林林总总,怕是不下百口人要死。”
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呢?
虞子衿无声问。
“此案是玄北为铲除本王的左右手才布下的局。”牯夏拉慢慢悠悠叹一口气,“他不惜连累那么多性命也罢。可你晓得么?那位该被全家抄斩的科举主官本是他的忠臣。正是出于愚忠,那位大人才豁出老脸做一回斯文败类的耻辱事,最终要落得必死的结局。”
牯夏拉偏了偏头,碎发落在面上,映衬他的笑, “玄北既然愿意豁出去一个老忠臣换本王断一臂。或早或晚,他总归也会拿你这小小的虞子衿去换些别的。只不过换多少罢了。”
牯夏拉的面色十分奇异。虞子衿难以用肚子里稀少的词句来形容。
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牯夏拉笑得越是柔和,眼底越是存着露骨的残忍。
偏偏他的笑是真的,柔和也是诚心诚意的,看他眉眼鼻嘴皆不带一星半点的狠劲。却藏这样嗜杀的性子。
虞子衿摇摇头,“我又不是个可以换来换去的东西。”
“可只要他想,他一声令下就能压住你,将你拿去换东西。”牯夏拉道,“你是否不曾想过,你随口一句惹他不快,他就能要你的性命?如今你也知晓你在他心里头的位子也不过尔尔,还要那样诚心待他么?”
这话听来总有些古怪。
虞子衿左看木头。木头一动不动,保持着时刻要拔剑的警惕。
虞子衿右看冬生。冬生若有所思瞥一眼牯夏拉。
他意识到只有他自成一派,总是听不来他们这些人说的话。
心里头的位子是什么?
虞子衿迷糊:难道非要冲到火里去才是个‘位子’么?别的什么样可不可以是个‘位子’?
他觉着大可不必要这样壮烈的‘位子’,毕竟大火会将人的皮肉烧成焦炭,又丑又难看。其实换做他,他心里头有没有玄北的位子呢?他会不会冲进火里头去?
他大约不会的。
虞子衿手抵着下巴盯着牯夏拉老半天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也都清楚了。
冲进火里去那是牯夏拉心中的‘位子’,不是他与玄北的。每个人的‘位子’表露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怎么能非要叫人冲进火里去呢?
如他,他把谁放在再高的位子,也绝不会傻乎乎冲进火里头去。
倘若是他呆在里头,也不需要旁人冲进来显摆显摆位子,他自个儿有脚,自然会出来的。
虞子衿想:哪怕是他困在里头出不来,也想不出玄北狼狈地冒火而来的模样。玄北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板着一张臭脸站着,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一看,玄北平日卸下那张冷脸可就是天大的位子了。前几日玄北与他说科举的事,那是连颜公公也不知晓的。这也是个位子。
只不过牯夏拉不把这点事情当做大事,因为他一点儿也不明白玄北。
虞子衿朦朦胧胧能领会一点。
这个世上,能叫玄北吐露心事的才是天大的位子,旁的算不上什么。
“你想挑拨是不是?”虞子衿忽然瞪圆了眼睛,像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你一点也不知道玄北,你就不知道他的位子是什么。我不与你说,也不要你的平安符。你走吧。”
虞子衿这人要说起些晦涩的话来总是不大像样子,不识字不善言的底子尽数暴露出来。
然而牯夏拉还真听懂了。
他哑然失笑,伸手将虞子衿垂在脸侧的一撮头发别到小小的耳朵后头去,“你可真是与众不同。”
虞子衿得意扬扬的眉眼像是说:那当然。
“愿你下一次也死里逃生。”牯夏拉柔情万分地碰了碰他的脸,仿佛诚挚的祝福。
虞子衿没有错过他真正的心思。那是饶有兴趣,也是幸灾乐祸。
这人可真是古怪呀。
虞子衿看着他远去,摇晃摇晃脑袋,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都丢在脑后。
虞子衿穿行在忙忙碌碌的下人之间,蹑手蹑脚靠近玄北。他抓住他一只衣袖,鬼头鬼脑的露出脸来自下而上地看他,还附带一个花一样怒放的笑容。
“跑哪儿去了?”玄北拎住他后劲领子。
“透气呀。”虞子衿扭头看向好不容易半灭的火屋子,嘀咕着:“这里烧了,晚上我要睡在哪儿呀?”
玄北不答话,他兀自盯着火光,眼力渐渐锐起来。
“火是如何烧起来的?”
“不知道呀。”虞子衿回答。
“这、这小人也不知,祖庙建成以来从未有过走水的事。”玄北身旁站着一人,他是夜里值班的人。额头汗津津的,不住拿衣袖去抹额头。
虞子衿这才知晓玄北是在问这个值班人
。
那人暗中窥伺玄北,似乎惶恐于玄北阴沉的面貌,又小声道:“这火起得突兀,偏偏是这时候,半点也不吉利。”
“你说什么?”玄北眼珠子平移过来。
“啊?”那人一愣,“回、回大王,小人是说这火多半是有人存心做文章,一点也不吉利。”
不吉利。
这三个字在嘴边滚了一遍。
玄北一个冰冷的眼色,身后带刀侍卫心领神会,手脚麻利擒拿住那个值班人。
“大、大王?”这个尖嘴猴腮的人触碰上玄北的眼色,立马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王恕罪!大王饶命!”
他这声嘶力竭的喊叫顿时惹来扑火的下人一个停顿,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不顾三七二十一下跪再说。
眨眼之前,面前胡乱地跪了一片人。
“恶言恶语咒国运。”玄北云淡风轻地扫过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后脑勺,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大王饶命啊!小人、小人一时冲昏头脑才说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言语!饶命啊!”那人死命挣扎起来,连滚带爬冲过来想抱住玄北的脚求情。
侍卫垂头,抓住他,捂住他呜呜直叫的嘴,连拉带拖将他扯走了。
这时一个穿着朝服的大臣磕个头,仰面道:“大王!自古以来祖庙不得见血,还望大王三思!”
玄北嗤笑,“既然祖庙不得见血,那便拖远些杖毙。”
大臣心中一凛,闭合上了嘴唇。
“再有人敢言晦气——”玄北重重地威胁道:“五马分尸!”
众人老老实实把额头紧紧贴在地上,谁也不敢抬起一二分。
他们心里嘀咕着:分明平日也不知玄北这般注重所谓吉利不吉利的。果不其然,这世道哪有人不敬鬼神?这大王不过藏得深,现下连人说道一两句也心神不定,就要杀人灭口。
没有人能探知玄北的心事,不知道他在防备些什么。
虞子衿也懵懂。
他握住玄北冰冰凉凉的一只手掌,歪头瞧见他的脸像是冰雕成的。
棱角分明,又硬,好似伸手去摸一摸就会不小心划伤手。
——这就是要脑袋呀?
虞子衿想:原来玄北的的确确是个随口就能无情摘掉旁人脑袋的大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势来说,玄北还是有把虞子衿放在心上的,虞子衿心里玄北也是不一样的。就是也许他们自己也还不太清楚到底对方在什么位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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