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荷包蛋超人)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荷包蛋超人
- 入库:04.09
虞子矜高高兴兴走出马车,眼看着刀疤兵飞快跑近,他喜滋滋问:“你是不是也要与我说话啊?”
刀疤兵看着这个年少无知的小儿郎。
他发觉,他的眼在这人面前已经老了,再无稚嫩与无畏,只含着家国情仇与,生死茫茫。
“李老叔死了。” 他嘴皮子一掀一动,吐出无情五个字。
虞子矜笑容一滞。
“他死了。” 刀疤兵一字一字道:“五日前,多拉孤梦城一战,他身中数十刀,气绝身亡,尸首缺一条手臂混在上万死兵中,找不着了。”
这塞北最后一股风狠厉冷冽,从虞子矜面上吹过宛若一个毒辣耳光。
那双比划武功的手;
那双编织草蚱蜢的手;
丢了一只。
有一团苍凉的气儿从心口升到喉咙口,虞子矜慢吞吞地眨两下眼睛,闷闷哦了一声。
两人相对而立,无言。
“你要同我走吗?” 虞子矜轻轻问。
刀疤兵摇摇头,“我不走,你走吧。”
“那我走了。”
“嗯。”
虞子矜又看了他一会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两条眉毛两只眼,一个鼻子一张嘴,一点也不拉看个分明,看进心里。
“你不要死了。”
他留下一句话,又走进马车里。
车轮子再一次无所知的滚动起来,骨碌碌,骨碌碌地滚动起来。
“虞子矜——”
虞子矜又听人声,反应极快探头看。
“虞子矜!他有一个妻子重病——
在上京林家村——”
耳中缭绕着嘶吼如字字泣血割心,是含泪带哭腔的。
寒风仍在呜呜呀呀吹着,虞子矜支着耳朵听。
“你若有心——
便,帮帮她——”
他恍惚瞧见一向冷漠的刀疤兵一张模糊的脸泪痕交错,深深地,仿若能将刀疤也盖去。
“帮帮她——求——你——”
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打在地上,如一只狼狈狗儿蜷缩身体。
他双肩耸下,好似压着谁也看不着的重铁。那样重,叫他弯下傲然脊背,撕开脸皮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滔天怨恨与不甘。
“告诉她——
她的丈夫——为——国——捐——躯——是——英——雄——”
虞子矜将一切听进耳朵里,吸了吸鼻子,缩回脑袋怏怏不乐坐着,眉眼间浮动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悲切。
他一动也不动端坐一整天,手麻,脚麻,心头也麻了一块,没了酸疼。
待得天黑黑一片时,他才一点点挪蹭到玄北身旁,靠在玄北肩上,呢喃着问道:“死了,就不能说故事了是吗?”
“不能了。” 玄北没有叹气,犹如一个坚硬盔甲一般将他搂在怀里。
“还会死吗?” 虞子矜闷声问。
这下玄北也轻声叹了一口气,沉沉地。
“总是有人死,人人皆会死。”
虞子矜静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迟点死,好么?”
他的声像是挡在百万黎民身前的一个小兵性命那样微不足道。
却又不应当视而不见。
“知道了。”
玄北揉揉他的脑袋。
死啊。
玄北静静地想:萧萧数年,千山万水与百态红尘皆在眼下,无论上京盛世太平荣华样,抑或是冷寂塞北杀伐场,唯独死一子不可更变。
也唯有死,终究让人放不下,永不能无动于衷。
至亲至爱,至远至疏,人人皆有一死。
作者有话要说:
微笑.jpg
我开始发便当了
我居然还有肥胆双更
_(:з」∠)_我把锲子删了 因为决定加快历史进程了!!
冲啊冲啊我好想写新文去了!!
老兵线end
即将开启:其其格 蔻丹 状元郎传奇三角虐恋线
emmm
然后是花山娜
还有好多人哦
想哭
快夸夸我哄哄我抱抱我
我如此勤奋
第25章 美人呀美人有故事
车马慢行,一路悠悠直至三月中旬才至上京。
虞子矜念叨许久想回相府探望娘亲,恰巧玄北归行并未告知文武百官,省去隆重迎礼。于是二人初回京便拜访丞相府。
虞清安对此也是半点不知,故而瞧见玄北与虞子矜时自是乍然一惊。
“王怎会——”
惊喜交加如泼墨般映在眉眼间一寸清秀之上。
“必行隐秘无人知晓,孤望回宫前与你细细谈论政事。” 玄北答。
虞清安目光温润如泉,凝聚一腔欲说还休的绵绵情意。他细细瞧玄北的面色,深深看他是否有所消瘦。
他是全然不知这样神色可出卖心底情深的。
玄北依旧身形奇伟壮硕,眉宇刚硬英气。一双眼暗又深,宛若漩涡不见底,偏生诱人。他着轻便红戎装,少几分煞气,添上一笔狷狂傲气。
似乎瘦了。
虞清安入神地想:听闻受伤,气色却不错。
是因那自由自在的塞外风光?
因那壮烈利落的生死战场?
抑或是——
因为他?
目光在玄北身上缓缓转一圈,终是落在虞子矜身上。
小半年前瘦骨嶙峋的野小子虞子矜无影无踪,如今站立身前的少年郎犹如矜贵小公子,眉眼灵动如鹿,勾魂似猫,抬眉转眼撇撇嘴皆有滋味。
已是初显妖媚倾国色。
“哥哥,我回来看我娘亲了。” 他笑眯眯地,美貌胜过烂漫春光千百分。
“她……” 一丝丝苦味入侵心头,虞清安温和道:“你来得及时,恐怕她熬不过这几日了。”
何来及时?
虞清安暗暗叹气。
小小少年自小古怪,对他人轻易欢声笑语,待兄长生母多有疏离,怎么也亲近不起。
他早在三月前告知其其格病危,虞子矜身为亲子却拖延至今。如此……无情,哪怕玄北万千宠爱,又有何用?
虞清安说不清他究竟在不甘还是担忧。至于为何不甘、为何担忧,就更是不知了。
“我去看看娘亲。” 虞子矜微微仰头道,一只手扭来扭去,想要挣开玄北。
十指连心。
那双交叠的手掌如此亲昵紧贴,直直戳疼虞清安的心。
“你去吧,她仍在后院。” 他的嘴不受控一张一合,“恰好微臣可与大王商谈政事。”
玄北与虞清安对视片刻,松开手。
“那我去啦?”
虞清安看着虞子矜像是乖巧孩童一般事无巨细要得玄北允许。
玄北点头。
虞子矜丢下两个心思复杂内敛的人,一路朝着熟悉路径走去。
一花一草一树木,熟悉而陌生。当他行走在幽静相府中时,男女老少悄然睁开一双又一双藏在暗处的眼,一声不吭盯着他。
这样沉默的眼堆积而成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正是这些眼将虞子矜从襁褓婴儿看到少年。他们看着他幼时起挨饿受冻,三岁起蹒跚学步,九岁才咿呀学语;也看着他多少次翻墙钻洞,偷入厨房吃喝,而后被当家主母严罚重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皆是奄奄一息。
他们始终看着,一眨不眨看着他顽强活下。
他们不过看着,一言不发看着他次次死里逃生。
这个由旧状元府翻新的相府埋藏着一个隐秘而凄美的故事,宛若一座坟。所有行走居住在上头的人没有活气儿,如同行尸走肉。
这一回,他们又看着这个小少爷风华归来,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破败荒凉的院子。
吱呀。
虞子矜轻轻推开破旧木门,一眼瞧见瑟缩在床榻上的女子。身材消瘦如柴,浑身无肉,好似一层披着人皮的骨架,摇摇欲散。
这里散发着腐朽的腥臭气味。
他走进,面色无异样。
及腰长发枯黄干燥,结成数十小撮,胡乱散开,掩盖着她干瘪凹陷的面。
虞子矜在她跟前三步距离定住脚。
其其格缓慢拉起眼皮,像是打开一扇心头禁闭的窗,露出一双黑白分明却迷离不知处的眼来。
“是你……”
嘶哑声竭,全无曾经上京第一美妙声的荣光了。她干裂嘴唇中蹦出沙然低笑:“呵……呵呵……你还……回来做什么……”
虞子矜搬来一只脚摇摇晃晃的小凳子坐下,天真无邪地回道:“哥哥说娘亲要死了,我回来看看。”
“死?” 其其格自嘲道:“我……终于也要死了?”
虞子矜不语,光光看着她,像是最后一回那样看着她。
“你摆脱状元府了……摆脱……我……” 其其格用尽力气试图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道:“听闻你……以色事人……去博……荣华富贵……咳咳……”
她猛得乏力,面朝下砸在冰冷木榻上,捂住嘴咳嗽数声,肩头尖锐无肉。
血丝从她手缝中落下,溅在灰泥地上,一眨眼便看不清了。
虞子矜没有上前扶她。
人人知晓其其格情性古怪,不与人来往,不喜触碰。虞子矜最是明白,他每犯一次其其格的忌讳再得来一顿不留情的打骂,而后就能将一条条规矩记得清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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