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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 (荷包蛋超人)


  只是到底年幼,直至这会儿才想起这回事,否则早该派人来此主事,省得耽误战机。
  “多拉王今年不过十岁,听说是太后垂帘听政。一个女人家不管怎么谋略过人,到军务这块也没有法子。” 都铭实事求是,话中不带褒贬。他向来是这样冷冰冰,不喜不厌的。
  提及军务,玄北想起近日又大费周章将安排后备事项的文官改成曾从过军上过战场的老官,倒是不知成效如何。
  “武器粮饷响应可否快些了?” 玄北问。
  “快多了。”都铭如实答:“不像以前那些人,推三阻四的,拖上大半月还送来废铜烂铁。若能一直保持住,我军大小战役胜算至少加一成。”
  “有你这话倒叫人放心。” 玄北拍拍他的肩膀。
  都铭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王这回难道带清安一同来了?”
  “没有。” 玄北奇怪道:“怎会这般问?”
  “随口一问。” 都铭声音低了下去,“末将许久不曾回京。”
  “此次拿下佩珏,不如回京安生一段日子,你成日待在这儿,也不娶妻纳妾,这么下去怕是都家绝后了。” 玄北瞧他一眼。
  都铭僵了一瞬,又毫无情绪道:“末将一心保家卫国,无心儿女情长。”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边走边谈,公事私事皆有,情谊非常。
  “这是为大王备下的营帐。” 都铭低下头,“末将还需训练士兵,先行告退。”
  玄北挥挥手,抬一只手掀开帘门走了进去。
  账内算宽敞,多少暖和些,除却床榻桌椅没有多余摆设,至少干干净净,一目了然。
  许久不曾回来。
  玄北闭一闭眼,觉着满鼻子都是一股军队的味儿,粗糙,热烘烘的,与上京芬芳浓郁的熏香是全然不同的。
  这才是属于他的地儿。
  他精神奕奕,却衬出虞子矜神色萎靡。
  他在床榻边沿坐下,虞子矜也不松手躺下,只盘起腿夹着他腰,活像长在身上似的。
  虞子矜身体娇弱。日夜赶路致使冬生也面容憔悴几分,虞子矜身无武艺又不通马术,十日下来整个人消瘦小半圈。
  “咱们到了吗?” 虞子矜偏头靠在玄北肩上,小声问道。
  “刚到。” 玄北一手搁置在他后背上,手下有起伏,似乎那根脊骨突出了些许。
  “不想动。” 他奶声奶气道,“我再靠一会儿好不好?”
  玄北不见他脸庞,不知他神情,耳中缭绕他那小嗓音,伸手环抱住软绵绵的小身板。
  “好。” 玄北慢慢应出一句:“你靠着,我不动。”
  帐外依稀传来零碎口号声,里头弥漫开一片静谧。这份静是半点儿不空的,反而暖暖温温的。
  不知怎的,独独与虞子矜一块儿时,好似声也软,气也软,一草一木都柔软下来,半点尖锋也不见。
  “好些没有?” 玄北问,他安抚性轻柔摩挲虞子矜后背,感到那细腻的肌肤贴在他脖颈旁,有点冰凉。
  “想不想吃些东西?”
  虞子矜摇摇头,忽然收紧胳膊,“玄北,我想我娘亲了。”
  这是他第一回 提及他娘亲。
  “你娘亲?”
  “嗯。”虞子矜点了点脑袋,“哥哥上回说她病重,想我回去照看她,我没应他。”
  还有这么一回事。
  玄北想:这小家伙心思深,这么丁点大的脑瓜子也不知还藏着多少。
  “想她怎的不去看她?” 玄北又问,“你若同我说了,将她接进宫也行。”
  虞子矜摇头,“今日才想她,那时候不想的。”
  “她也不想我。” 他慢吞吞地说:“她总看不见我。”
  寥寥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玄北却能推测出其中另有隐情。当初他一时兴起平白捡个虞子矜,没有深入打探背景琐事,心想左右是虞清安庶出幼弟。他初识虞子矜,但深知虞清安为人,那人认定主子不掉头,别有一身傲骨,做不出暗算他的举动。
  不想原来庶出不是单一坎坷,虞子矜生母似别有文章。
  “禀告大王,将军副将们已在主帐等候圣驾。” 外头突然传来士兵叫唤。
  “军中有小宴,不过军务紧急,主还是探讨军事,你想不想去?” 玄北松开虞子矜,面对面瞧着他,见他睡眼惺忪,顺手将他沾在脸边几缕碎发别到他耳后。
  虞子矜摇摇头,撅着嘴,“我一会儿去找冬生姐姐。”
  “别同她走太近了。” 玄北拉起厚重被褥裹住他。
  “冬生姐姐也不是一路人么?” 虞子矜眨了眨眼睛。
  “不一定。” 玄北摸摸他的脸,“别乱跑,外头冷得很,一会儿有人给你送吃的。”
  虞子矜嘴角扬起来,笑眯眯地,“你吩咐好多。”
  “谁晓得你听不听。” 玄北揉揉他的脑袋,面上无笑,神色却柔,“走了。”
  虞子矜应了一声,一下软进被窝里。只是这床榻硬邦邦的,不适得很。
  他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好一会儿也找不回睡意了,于是噔的坐起身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思来想去决意去寻冬生讨吃食。
  冬生又不在军帐中。
  虞子矜琢磨着怎的冬生入夜总不知所踪,扭头却好似瞧见远处有一抹白色,那身形像是冬生。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冬生姐姐。” 虞子矜爬上那块孤零零埋在平地上的大石块,挨在她身旁坐下,“你在做什么呀?”
  冬生半仰头,遥望星空。
  “看一看这塞外苍穹。” 冬生轻轻说。
  虞子矜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一大片,铺天盖地的,仿佛要将万物搂在怀里。
  “姐姐,你是不是夜里都来看呀?”虞子矜曲腿坐着,抱着腿,“我总找不着你。”
  “可是想吃糕点?” 冬生柔柔一笑,作势要起身,“我去拿。”
  “冬生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虞子矜童稚嗓音止住她动作。
  “你在这儿总不高兴的。” 虞子矜又自顾自继续道,“出来的每一日你也不笑,也不想吃东西,夜里不睡,话也很少的。”
  冬生垂眼摇头,轻巧否认:“我喜欢这儿,不然怎会主动求着来呢?”
  虞子矜歪着头看她,双眼明亮如烛火,“你心里有事呢,你可以同我说呀。”
  辩解的话卡在喉咙口,冬生面对虞子矜那双艳丽猫儿眼,竟一时吐不出话来。
  她艰难扯出一个苦笑来。
  “即便说与你听,你也不懂啊……” 萦绕冬生的哀愁浓重起来,仿佛淡淡眉睫发丝都由忧伤凝聚而成。
  虞子矜却荡起笑来,双眸犹如一泓清泉,“正是我听不来,你才同我说呀。”
  冬生一怔,一颗由寒冷冬温冻做成的心突然裂开数瓣。她长长地,又无力叹了一口气。
  “子衿。” 她吐字清晰润圆,“你是否也曾觉着这苍穹太大,又太高了?”
  虞子矜静静地,既不是茫然无知,也并非若有所思。他只是安安静静支着一只耳朵听着。
  冬生眼中染上一片荒凉,顿了许久,才一字一句道:“那人于我,犹如苍穹。它总在那儿……无论我走到天涯海角去,只需仰头,它便生在头顶上……明明处处是它,又怎么也触不着它……” 她伸出纤纤素手,指尖微动,仿佛奢望在虚空中抓住什么。
  “我夜夜看着它,又怕,又痛,可白日偏偏时刻念着它,好像是……”
  “像是缝在心头一块死肉。”
  声渐渐低下,冬生沉沉缓缓眨了一眼。
  眼帘不堪重负,坠落而下。她又生生竭尽全力将它撑起,倔强凝望遥不可及的诺大苍穹。
  而苍穹就在那里,它不哭,也不笑。始终如此。
  冬生犹如化作一座石像,无论风吹雨淋,不管霜降雪打,执拗地以一双载满深情的美目看着它。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姐姐。” 虞子矜伸手从石缝中扯出三两根枯萎杂草摆弄着,一边以一贯口吻道:“你不是铃人,对吗?”
  冬生抿唇不语。
  “你的铃铛与我的铃铛不同声。” 虞子矜拉起裤脚露出那红线银圈。
  “我并非有意骗你。”
  虞子矜微微鼓起腮帮子,在晚上摇晃着杂草,又道:“我娘亲说过,铃人是无情无爱的。你不是。” 说完,他抬眼一看,笑吟吟道:“玄北不叫我乱跑,我要回去啦。”
  他一跃而下,拍拍手,满脸得意。
  “子衿。” 冬生叫住他离去的背影,犹豫问道:“你可是……心悦于王?”
  见虞子矜不答却也不走,她再添了一句。
  “莫要爱帝王。”
  五字真言。
  虞子矜身不动,掉个头来,仍是笑,“冬生姐姐,我是铃人呀。”
  铃人无情爱,
  冬生姐姐,我是铃人呀。
  他如此回。
  也好。
  冬生合上眼。
  如此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emm..
  先解释一下
  都铭看到虞子衿,认出虞子衿,以为大王带来虞清安
  后面也有暗示他认出虞子衿,不过这里没说他为什么会问道虞清安
  然后是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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