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是个很英俊的人,五官立挺,不笑的时候冷若寒霜,一笑就有一个酒窝。这个酒窝极大地破坏了他原本肃杀的气势,所以他不太喜欢笑。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看着寒单衣。
大约是他身上的杀气太萧肃,寒单衣都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没办法。他武功太烂了。一个武功太烂的人,面对一个武功很好的人,而且那个人面色还很冷时,他总是忍不住要心虚的。寒单衣忽然不想理赵青了。
赵青忽道:“寒兄,你觉得我武功怎么样?”
寒单衣揣测不透他的意思,只能道:“不错。”心中暗想,莫非他就因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叫住了就要动手?这可真是太野蛮了。如果动起手,不知其他门派的人会不会出手相助。有交情的好像都坐到楼下去了。
赵青就道:“武功很好的人,耳朵通常也不聋。”
寒单衣怒了,若非你视若无睹,他有必要一声叫唤比一声大吗?
赵青怼完寒单衣,又道:“寒兄介意给我一份早点么。”
这又是什么情况,似乎和他之前的问题不相关罢?
寒单衣捉摸不定赵青用意,只道:“当然可以。”
赵青朝他露出一个短暂的笑,酒窝忽闪而现:“多谢。”
然后寒单衣就看着赵青拿了一个盘子,开始很快地往上摆东西。八个馒头,四碗粥,两碟干牛肉,一碟咸菜。一壶酒,一壶茶。还拿了酥饼两块、枣泥糕两块、绿豆糕两块——
寒单衣的笑渐渐有些维持不下去了:“你们两个人——”要吃这么多?
赵青停下手。
他抬起头。
寒单衣心里一咯噔。
只见赵青又露出一个短暂的笑,有些诚恳,有些穷酸:“我们来朔阳时,遇到了强盗,被抢光了银两。进城后,主人打了份工,赚到些钱,只够付一个房费。早点我们原本是打算拎紧裤腰带,忍忍便罢。故而对寒兄的盛情相邀只能视而不见。可寒兄如此热情,我也只有却之不恭。能遇到寒兄这样大方的兄弟,又分房,又分食。我二人感激不尽。”
寒单衣的扇子掉到了桌子上。
赵青恭敬道:“寒兄,你介意我多拿一些吗?”
寒单衣露出一个很复杂的表情。
最后赵青满载而归。
青罗门的小师弟咬着筷头:“大师兄,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寒单衣扭着扇子咬着牙:“你觉得他们像是被打劫的人吗?”
小师兄眨眨眼睛:“像呀。这人穿得好穷啊。”
寒单衣:“……”
他忽然觉得青罗门的未来极其令人担心。
回到房中的赵青将早点摆在桌上,唤凤绮生用饭。
他一边摆筷一边说:“教主,您有一言确实言中。”
凤绮生道:“哦?”
赵青笑了笑:“与青罗门大弟子结交,与我们确实好处良多。”
作者有话要说:
鎏火教务:
推花令结束后,四堂主分别挑了些衬手好用的高手。
他们难得相聚,找了个机会打始打牌。
一边打牌一边讨论教中谁最像好人,谁最像坏人。
白虎堂堂主说:“我觉得赵阁主最像好人。”
一圈牌后。
青龙堂堂主状似无意道:“阿白,你还记得上回你输赵阁主许多钱么。”
白虎堂堂主一拍大腿:“别提,我心痛。”
青龙堂堂主一脸诚恳:“其实是他出老千的。”
阿白:……
青龙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第9章 狼入羊口(一)
刘戍经过药园时,看到司徒瑛站在庭院中望着天空,似在发呆。教众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唯司徒瑛外表清秀,身形瘦弱,一件披风似乎就能将他压垮。在刘戍眼中,司徒瑛同一只花老母鸡——并无任何区别。任人宰割那种。
司徒瑛忽然被一件蒙头盖脸的衣服给扔的一个踉跄。冬天的衣服格外厚实。
“右使?”
司徒瑛抓着衣服诧异道。
刘戍笑眯眯道:“天气还十分凉,司徒大夫不要冻病了。”
刘戍为人和善,上上下下都一团和气,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自然也格外客气。命到用时方恨少,任谁都需要与救死扶伤的神医打好关系的。
司徒瑛握着衣服沉默了半天,道:“右使。”
刘戍说:“在。”他想,这个可爱的大夫一定是想感谢他。他已准备好说辞。
司徒瑛试探道:“在下并无龙阳之好的。”
“……”刘戍的笑顿时垮在那里。
他尽量冷静:“不管教主和你说了什么,都不是真的,知道吗?”
司徒瑛怜爱地看着他:“知道了。在下一定谨言慎行。”
刘戍僵着脸,高冷地嗯了一声,愤愤而走。身后司徒瑛喊住他。刘戍道:“何事?”
这位瘦弱的大夫咬着唇,一脸八卦:“那你和阿寿————”
刘戍指了指天,指了指地,道:“懂?”
司徒瑛恍然大悟,郑重道:“懂。”
刘戍满意地走了。
想来他用天地作比喻,意为他和秦寿两人毫无交集,应当是浅显意懂了。
确实浅显意懂。
司徒瑛回头就给凤绮生寄了封信:教主见信好。今日我立于庭中,见右使对我甚是关心,看来诸事皆顺。我为解惑,特询问右使与左使关系如何。但见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想来天为媒,地为介,天地作主琴瑟和鸣,很好很好。我教左右使如此和睦,实乃教主福气,鎏火教福气。特此告知,望教主在外,务必珍重。
这信寄出去就被欧阳鹤的人给拦了下来。
拦了密报的人:……
鎏火教务都是什么鬼东西。
但是——
原来他教中两使是这等关系,怪不得离间之计远不能成功,看来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这个被送到欧阳鹤手中,以致广为流传的误会,教主目前还不知道。他现在顾不上那些。司徒瑛的药中,有一种清心丸。鎏火神功威力虽大,修行却也十分艰苦。它给凤绮生自然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每当他收功完毕,浑身经脉会有那么一时半刻如同火烧。
司徒瑛多年研制,才做出这种药丸,服下后有如冰雪过体,会减缓经络灼烧之苦。
这个药,凤绮生是吃习惯了的。
可是今天却出了问题。
截获的信筒他们已看了个遍,大多是与门派留守弟子的平安报信往来,没甚有用之处。赵青今日一早,去城中打探消息,如无意外,回来后,他们便要收拾行李,赶往下一程。
凤绮生练功完毕,照旧从瓶罐中倒出一粒药丸咽下调息。谁料不过半盏茶功夫,他忽觉丹田一股热气喷涌而出。如同炎炎烈火灼烧着他身体各处经脉。凤绮生大惊,连忙运起功法,试图调经归脉,导顺体内乱蹿的烈火真气。
赵青回来时,就见坐在床上的凤绮生额角渗汗,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牙关紧咬,一副走火入魔的模样。他大惊,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教主!”
凤绮生周身气泽忽蓝忽红,仿佛一半是寒冰,一半是地狱。他勉力睁开双眼,就见到赵青一脸惊慌失措,手脚乱摆全无章法,似乎完全不知应该如何。赵阁主年少有为,沉稳冷静,除了任□□打架,甚少有如此失措之时,倒是少见。凤绮生在火与冰的煎熬中忽然想起,前世他中了叛徒一掌,以致经脉逆行,爆体而亡之前,似乎也见过赵青这幅模样。
可赵青当时不是被调虎离山,剿灭帮派去了么?
疑惑只在一瞬间。更大的痛苦犹如惊涛骇浪,扑天盖地而来。凤绮生很快就没精力想那些了。体内真气完全不受管制地乱蹿似要蹿体而出,丹田深处是无休止的冰寒,五脏六腑却在被火焰炙烤。恐怕要完。
教主最后只来得及咬牙嘱咐:“莫慌,悄悄地……”
凤绮生想说悄悄回教,别广为人知。这紧要关头如果鎏火教教主出了问题,岂非叫武林正派笑掉大牙,饶是阿戍率众力挽狂澜,这不必要的损失,也是凤绮生不愿看到的。他要的,是不费一兵一卒瓦解武林盟。可惜他话未说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该死的重生!竟诓本座!
只是这未说完的话,和教主的抱怨,不会再被赵青知道了。
凌乱的床铺上倒着一个人,他长发四散,容颜胜雪,一双藏了万千星辰的双目却再也不会睁开了。他的扎眼,似乎随着他的沉睡,一下黯淡了许多。原本不敢逼视的夺目,如今看来,竟又温和又柔顺,十分惹人亲近。
但这不可能。
赵青久久不能回神。他仿佛深陷一个噩梦。这怎么可能呢?骄傲不可一世的教主,就这样倒在他面前,无声无息,甚至连句话也没有说全。这不可能的。赵青木着脸,他极其冷静地将凤绮生扶起来,一手搭上他的脉,摸不出。赵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地厉害。
他吸了口气,将头贴到凤绮生胸前。微微的心跳,很好,还活着。
教主不在时,视同教主仍在——鎏火教第二条教规。
赵青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凤绮生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司徒瑛的药瓶还翻在那里,莫非是药出了问题?原本也就司徒瑛知道他们下山来。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司徒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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