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五四三二一 (壹小糖)

　　每天都有很多外来者的消息传回村子。
　　哪些人进了山，外面又来了什么人。外来者的数量并未随着接连不断的死亡而减少，反正在逐步的增加。
　　莫夜想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坚持什么。大山如此慷慨仁慈，他们为何与大山对比，打扰大山的清静。
　　村里人也曾商议封山。可惜，山那么大，莫家村的人口又不多，他们不可能彻底封住整座山。
　　那些外来者他们要进山总能找得到办法。
　　这些人送死般的疯狂举动，令村民们深深费解。
　　不知何时，村中出现了真假难辨的谣言。道是大山起红雾，是宝物现世的征兆。吝啬的大山不肯把宝物交给他人，于是极力阻止所有人靠近。
　　财帛动人心，谣言逐渐动摇了村民们的心。
　　村长得知这般情况，焦虑得说话都在颤。
　　这些外来者简直坏透了。他们自己进山寻死还不够，如今明目张胆的散布谣言，包藏祸心。
　　村里开会的次数多了，不仅是村长，村里的老人亦是纷纷出声。他们提醒年轻人不要被外人蛊惑，贸然进山。
　　无论山里有什么，他们在得到大山的允许前，必须遵守约定。
　　红雾不消失，绝对不许进山。
　　再多的警告也无法扭转改变的人心。
　　有村民揣着大量的粮食和钱财，跟着外来者走了。
　　外来者告诉村民，他们之所以不能进山，是因为他们不被大山认可。
　　莫家村的人世世代代居住在此，与大山共同生活。大山既然庇护他们，意味着他们得到了山神认同。
　　只要莫家村的人进山，一定能全身而退。
　　莫夜再次跟着莫芸前往村长家时，村中已失踪三名村民。其中，两人不姓莫，还有一个则是年轻梦貘。
　　村长对此痛心疾首。
　　众人聚在村长家，气氛沉重无比。
　　痛失家人的村民哭天喊地，痛骂外来者。
　　村长气得连连跺着拐杖：“够了，哭什么哭。说了不许进山，全都当耳边风。一个个以为自己了不起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先祖们更厉害？外面那些人的钱是那么好拿的，那都是买命钱！”
　　要不是那位章老板对大山有些忌惮，他恐怕就不是蛊惑莫家村的人，让他们自己傻乎乎的冒险，而是直接抓人丢进大山。
　　一位莫姓的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些不该碰到的东西，绝对不能碰。以后谁再动了不好的心思，死了就死了，别来找我们这些老家伙主持公道。”
　　红雾能让老祖宗们铭记在心，那些教训怎么可能不是血淋淋的。
　　莫夜这段时间并没有偷偷进山的打算，他老老实实的记着娘的叮嘱。何况，媳妇也说了，大山凶险不宜靠近。
　　大山生气了，红雾才一直没有退散。
　　山中的异变一直不消停，而莫夜的心也没有被所谓的宝物打动。
　　他的生活安宁而幸福，他每天从收割金色的小麦，到给绿油油的秧苗捉虫施肥。他从计算池塘的小鱼苗重量，到记录小梦树的果子尺寸。
　　每当夜幕降临，莫夜迫不及待地拉着小泥巴前往梦之界，等待梦果成熟落地。
　　他亮晶晶的期盼眼神，看得梦树直哆嗦，莫夜直白的目光清清楚楚的催促梦树“果子快成熟”。
　　梦树被莫夜盯得生无可恋，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梦树终于赶在六月初，成功的奉上了十二枚圆滚滚的梦果。
　　枝头的梦果成熟的那一刹那，十二道温和的力量徐徐蔓延开来。
　　那个时候，莫夜正在刻苦锻炼中。
　　他化作一团毛茸茸的小毛球，他背着小泥巴，沿着水域边缘狂奔。
　　事情的起因是小泥巴某天无意间说了句，莫夜的原形实在不够强壮，应当加强锻炼。
　　作为一个被媳妇嫌弃的小毛球，莫夜压力很大。
　　好在，小泥巴只是认为小毛球的实力有待加强，而不是嫌弃莫夜的原形。
　　莫家村的梦貘们嘲笑莫夜的原形丑陋，小泥巴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毛茸茸的一团很好，非常适合他倚着。
　　于是，小泥巴不在兽皮口袋时，莫夜就会化作原形，给媳妇当靠垫。
　　梦果气息散发的瞬间，趴在小毛球后背闭目养神的小泥巴，猛地睁开眼，望向了梦树的位置。
　　奔跑的小毛球亦是动作一顿，他同样发现了这件大喜事：“小黎，果子成熟了！”
　　哪怕小泥巴比他先看见，莫夜仍然边欢呼边跑向梦树。
　　拳头大小的梦果，一共有十二枚，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莫夜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收获梦果。那一刻，他生怕眼前的这一幕是幻觉。
　　下一瞬，莫夜骤感后背一轻，小泥巴没了。紧接着，梦树枝头的果子全数消失不见。
　　莫夜吓得当场瞪大了双眼，死命的盯着梦树。
　　莫非这一切真的是幻觉？
　　十二枚梦果，刚刚才成熟的梦果！
　　莫夜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后背一沉，小泥巴又出现了。莫夜盯着梦树，声音有些不稳：“小黎，梦果是不是成熟了？你看见它们了吗？”
　　千万不要告诉他，这棵树从始至终不曾结果子，那些果实全是他的想象。
　　这种伤害他无法承受。
　　小泥巴闻言撑起小细缝，他瞄了眼可怜兮兮的小毛球，摸出一枚梦果，放在小毛球的头顶：“吃。”
　　别哭，这个给你吃。
　　莫夜：“……”
　　他小心翼翼地顶着梦果，避免梦果掉下来。
　　没来由的，小泥巴拿出梦果后，莫夜悬着的心就此落地。这些不是他的幻觉，梦树的果子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既然一枚果子在小泥巴那儿，其余的果子多半也在小泥巴那儿。
　　莫夜不在意，家里由谁管钱。媳妇喜欢梦果，就都给媳妇揣着。
　　只不过，莫夜纳闷，小泥巴的身形不见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平淡无奇的一块泥巴，媳妇把十二枚梦果藏在了哪儿。
　　小毛球背起小泥巴行至梦树下，他抬眼往上一瞧。顷刻间，他眼睛都直了。
　　小泥巴摘取梦果后，枝头竟然出现了幼果，且幼果的品质有了大幅的提升。
　　枝头有十二枚中阶的幼果。
　　这和莫盛家当初的情况何其相似。
　　一旁的小泥巴坐在兽皮口袋的表面，一边嫌弃一边啃梦果。
　　而莫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媳妇难道是天生的种植梦草的天才？
　　莫夜瞅了瞅自己得到一枚梦果，有些事，他要和媳妇商量。
　　莫夜说：“小黎，娘的身体不好，梦果能……”
　　他话没说完，小泥巴随手就甩了三枚梦果给他。
　　莫夜此刻已有四枚梦果。
　　他仍是毛球的模样，毛乎乎的，手短脚短，要怀抱四枚梦果并不轻松。
　　不过，莫夜该说的话还得继续说：“小黎，莫盛家的果子，我们要……”
　　他的话没说完，小泥巴又甩了两枚梦果给他。
　　莫夜抱着六枚梦果，堆叠的梦果彻底挡住了这个小毛球。
　　小泥巴啃梦果之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毛球。
　　黑色的毛球抱着几枚白色的梦果，宝贝得不得了，十分有趣。
　　只是，新结的果子没能改变小泥巴的评价。
　　小泥巴再次纠结地皱了皱：“难吃。”
　　尽管比莫盛家那枚好些，但对小泥巴而言，仍是难以下咽。小泥巴的评价，将梦树打击得不轻，枝也不抖了，叶也不晃了，整棵树无精打采。
　　莫夜莫名同情恹恹的梦树，他告诉了小泥巴一个好消息。
　　“下次结的果子，是中阶梦果，中阶梦果的味道一定会好很多。”
　　莫盛家高价卖给章老板的中阶梦果，莫夜却在考虑果子味道好不好，媳妇爱不爱吃。
　　日子奢侈到这种地步，全村闻所未闻，偏偏他还不能和任何人。
　　不，他可以告诉娘。
　　小泥巴无比挣扎地吃掉了一枚梦果，他刚要吐出种子，莫夜忽然如梦初醒，心急地开口阻止。
　　“等等，先等等。”
　　小泥巴不能随口吐掉梦果的种子。
　　莫夜左瞧瞧右看看，他比划了一番到梦树的距离，确定了一个位置。
　　他指了指地面，对小泥巴说：“好了，可以吐了。”
　　小泥巴：“……”
　　小泥巴心不甘情不愿，可他还是把那颗种子，吐在了莫夜指定的地方。
　　迎上莫夜闪闪亮的双眼，小泥巴深感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好好的吃果子了。
　　果子难吃，吃完了，还不给吐种子。
　　要不偷偷吃？
　　不，他堂堂泥巴，凭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吃东西？
　　莫夜顺利的解决了家里的欠债，又多种了一颗种子，他的心情很好。
　　不过，为了避免再次欠债的情况发生，媳妇的某些习惯要改。
　　莫夜指着梦树上的十二枚幼果：“小黎，我们家现在也有中阶梦果了。你能不能别去莫盛家？”
　　莫盛家那枚中阶的梦果即将成熟，小泥巴这回不能再偷了，不然要出大问题。
　　小泥巴的视线在莫夜和莫盛家的方向往返，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片刻后，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