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失忆,自然可以恢复,那若是失心呢?不对,他的心,自己从未得到过,又谈何失心?
鱼彦趁机逃开,远离白玄。站在几米外,唇还有些微颤。人族玄帝,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人……孤皇是不可能给你们的。他既然能失忆一次,那再失忆一次又有何妨?这一次,孤皇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这应该是他能让的最大底限了,白玄想。
鱼彦默默看着。
打从一见面,玄帝就给了他太多惊讶,可那些惊讶都白玄的执念带给他的惊讶。
当初他给凤清用相思引,便是想一劳永逸,让他彻底忘掉人族,忘掉白玄,这样他们就可以和凤清培养感情,同时不用顾虑人族;让他爱上凤族,就可以彻底断了他与人族的羁绊,让他心系凤族。同时,他心里没了白玄,也能叫白玄自己死心。只要他放弃,凤清将再也没一丝可能记起从前。
可当亲耳听到白玄的话,他还是震惊了。
尽管才被人差点杀了,他还是没忍住讽刺出声,“没用的,就算忘掉了,他也不可能爱上别人的。”
相思引,没有解药。而且,白玄不可能有机会陪凤清了,鱼彦不可能说的。
过不了多久,九澜的江山就该易主了。
“你没有机会了,倒不如……倒不如将他归还吾族,这样大家都好!”
白玄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别再打他的主意,你们伤了他几分,孤皇会为他一一讨回来!”
说完便离开了。
鱼彦独自在院中站了许久。
虽然人凤一战不可避免,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宣战的会是白玄!
……
白玄离开后,并未回住处,而是去了练武场。
内殿之中,凤清已经苏醒。
第109章 第109章
呆愣三秒后,记忆回到昏迷前那并不美好的时刻。凤清双眼逐渐布满阴鸷。
“公子,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打断了凤清。
这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
凤清沉着眼转头,然后看见了一张少年的脸。
凤清目前接触过以及记得住的人并不多,但春行算其中一个,因为他劫走了池宵,耍了凤清。
“你……”
“公子?”
凤清眼神不善地看着少年,那人尊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那他呢?
“你们,把阿池藏哪去了?”他微眯眼,压抑着胸口的咆哮。
春行一愣,他知道凤清口中的阿池是洛阳,虽然不知为什么,凤清似乎很在意他。
虽不知凤清为什么这么问,但总能答。
春行道:“公子,池公子并未与我们一处。”
“可你们挟他下山,他便再没回来!”
春行知他定是误会了什么,急急解释:“公子有所不知,那日春行和九堂主有急事,所以下了山便匆匆离去了。人并不是我们处理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人去哪了,不过若无差错,该是在山下才对。”
凤清抿唇,这么问岂会有效果?谁都说没做,可那做了的人还能把事实贴脸上么?
为今之计,便只有等!
春行看他平静了些,便把差人准备的食物递上来。
凤清看他一眼,没接。
池宵没消息,他还被……
可恶!记起那事,凤清不由咬牙,他动了动,要躺回床上。
这一动,终于发觉锁骨往内竟不疼了,低头一看,才发觉体内铁链已褪。全身仅有脚踝上的链子还留着。
凤清红眸闪了闪,当下便催动体内焰力。
心口一团红焰燃起,全身血液带着灵力流遍全身。
未待焰力再持续,一阵强烈灼痛感自体内向外扩散,直至全身。然后,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焰力。
凤清心中莫名慌乱一瞬。
全身皮肤灼红,是被烧的。
春行急忙劝到,“公子,您现在不便于使用法力,别太乱来。”
“你们又做了什么?”凤清虚弱低吼。
春行想也不想就道:“姓白的不知上哪弄来药给公子服了,所以公子现在用不了法力。”
春行自然不会说,药是来自于自己这里。他不想被公子讨厌,而且药确实是那只棺材喂的。
凤清尽量平静地躺回床上,再气下去,他肯定会吐血。
“公子,您现在和人一样,所以还是吃些东西吧。”春行劝着,眼看着手上的粥在冷下来,他心里几乎急得想上前把人扶起来,强行喂下。他其实没和凤清说实话。
当初那个人把药给他时说过,吃了那个药,不是没有副作用的。凤清的身体不仅没了法力,甚至连常人都不如。没病没伤,但格外虚弱,经不得折腾。若没有解药,从此便只能这样。
凤清却只觉得烦,发生了这么多事,什么都烦。虽然他知道事情与少年无关,至少眼下的事情没有。
可他还是烦。
他不想迁怒于少年,可无奈于耳边声音一遍又一遍,当真扰人!
他如今真是不用吃东西就饱了,气饱了!
他深吸口气,从床上坐起,“你,出去!”
第110章 第110章
他双目冷意灼灼,瞪着少年。
春行当真不知是该高兴好,还是伤心好。高兴,因为凤清以如今的身体还能这么有精神,可他又难过,他的公子何曾这般狠目看着他?
少年在外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凤天阁二把手,出门办事人人都得陪小心,可在这人面前,他是卖萌撒娇打滚求善待,样样来得。
凶?没关系,肯理人就行!
春行把粥碗往他面前一递,“公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会儿姓白的来了,你没力气对付他怎么办?”
凤清总算听出了点猫腻,“他不是你们帝尊吗?你对他有意见?”
春行早知道白玄如今在凤清心里不是什么好人,当下撇清关系,“春行乃是明月谷的管家,是公子的人,跟他大宁皇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对公子不好,春行自然对他有意见!”
凤清越听越疑惑,他看着春行,“你认识我?”
春行眼中一动,再将粥碗往凤清手边递,“公子与春行,并不止认识,粥该凉了,公子若信春行,便先吃些东西,春行慢慢与公子言说。”
凤清又看了看他,接过碗,用勺子喝了一口。
春行在一旁看着,不由忆起当初在明月谷的日子。
他缓缓靠近床,小心地不去惊动床上的人。
凤清一边吃东西,一边等他言说。他不一定会信他,但他愿意听他说。
他不记得所有,毫无印象。
他不知道该信谁,虽然任性地选择了听阿池的。但他不介意听别人说,哪怕他未必会信。
他等着,等着,然后就被抱住了。
怀中,少年孩子似的揪着他的前襟,是个和那个人不一样的抱法。怀中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少年的声音带着压抑,“公子,春行怎会不认识公子?春行是……”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暴喝传来,把两人都打断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口进来,来人脸色冷得看死人一样盯着两人。
春行还是从凤清怀中起来了,心中再次对白玄对凤清很不好的态度计较着。
此刻和白玄作对,凤清定不会好过。他自觉站到一边,心里开始盘算起把凤清带走的计划。
凤清听到声音,看也没看白玄,只用勺子缓缓搅着粥,也不介意已经冷了,就喝起来。
才喝了一口,碗就被掀翻了。
浴袍式开领长服叫人一把抓起,衣襟下毫无遮掩的露出大片胸膛。
“孤皇问,你们在干什么?”白玄声音发颤,怒的!
整个大殿,身处外殿的一众侍者皆噤语不言,连走动的人都没有,就怕被殃及鱼池。
凤清冷眼瞧着他,本不欲搭理,却忽然想起什么,眸中染上几许真切笑意,“你看见什么,我们就在做什么。”
清越染笑的男声,是整个无极殿中唯一的声音,清越动人,却叫人听得心头发寒。
白玄看到了什么?自从凤清说对池宵如见旧情人一般心恋至深,他便痛恨极旁人哪怕多看他一眼,若他再与别人像方才那般亲密接触,在他眼里岂不如二人交欢?
“如果你想死,孤皇不介意成全你!”
今日但凡床上的人换了一个,早已是化作飞灰消散了。
这是凤清不知道的。
凤清离他近,所以能将他眼中所有杀意看个清楚。他并不惧这怒火,可眼睛还是闪躲了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怕死,但他怕痛。真的很怕。
那面上一闪而过的怯意,白玄看见了。
他放开手中衣襟,又一看,才见凤清几乎裸了上半身。凤清全身上下就一件单袍,还是他给换的。
可即便知道,还是忍不住盛了怒气。
凤清看他似乎更生气了,忍不住心下嘟囔,这个人怎么这么爱生气?他做了那样的事,自己还没生气呢,他凭什么气?
忽然有什么扑向自己,脸上被砸的轻微刺痛,眼前就黑了一片。
耳边是白玄冷冷的声音,“你还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