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清看着继鸡腿,肥肉之后的又一块肉,牙齿有些酸。他要再不阻止,可以想见这顿饭他得全吃肉。
他夹了记忆中沈初瑶爱吃的食物放到她碗里。沈初瑶安心了,美滋滋的开始吃菜。
另一边,谷清给沈初瑶夹完菜就开始吃饭,整个过程没看一眼桌上的菜,他只用看菜碟就够了。
他基本不挑食,但也有爱吃的菜,白玄基本会夹到,间或再加一些其他的菜,也不至于让谷清会养成挑食的毛病。
饭桌上,两人一人管吃一人管夹,两人谁都没说话。但就因为这样,才更显得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事实上,谷清已经习惯了。
开始的一两天还好,这几天之后,白玄完全包了他所有菜食,通常吃饭他都用不着夹菜了,看菜碟就行了。
吃过一口饭,谷清低头,正伸筷子才见碟里没菜了。让他也没想到的是,菜碟里没菜了他不去看桌上的菜,反去侧头看白玄。
一侧头,就见白玄也在看自己,碗里饭正吃着也停了下来。
怎么不吃?谷清叫他看得不明所以。想了想,第二次将筷子伸进餐桌夹菜,却是递到白玄唇边。
“吃吗?”他问。
恍惚间,白玄似乎弯了下嘴角,然后张嘴把菜含进嘴里。
谷清满意了,哪来什么事?
于是转头,终于想起自己夹菜去了。不由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太依赖白玄了?
话说十三是不是也该回来了?他真不想什么都用白玄了。洛十三回来好歹可以帮他打理日常生活。
正夹着菜往嘴里送,耳垂上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捏压感。谷清筷子正送进嘴里,一阵舒服的感觉咕噜噜涌上来,谷清舒服得眯起双眼,含糊的轻哼了下。
那感觉阵头一过,谷清把菜放进嘴里,看向不知为何突然碰自己的白玄。
“怎么了?”嚼咽下菜后,他问。
白玄收回手,笑着问:“要喝汤吗?”
谷清想了想,点头,没再问他碰自己的事。
白玄起身盛了桌上的菜汤,没管肉汤。盛了不多不少两勺,刚好足够用汤匙舀三次。
盛完却没递给谷清,直接拿过汤匙就喂了过去。谷清一脸习惯,心安理得地张口,咽下。
从刚才谷清喂白玄吃菜的时候,沈初瑶就在注意这边了,老实说,这副场景是她没有想到的。
如果说白玄给谷清夹菜,可能有强迫的成分,谷清接受也可能因为觉得为这事儿闹不值得,而且自己没什么损失还可以少些麻烦,于是会接受。他总是这样。
可强迫却无法解释为什么谷清也会回应他,夹菜都直接送嘴里,他对沈初瑶都没这样过。
其实这次进宫,沈初瑶是着急的。
不止因为许久未见谷清,还因为据说,谷清犯了宫闱,惹得这宫中之主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人扔去雨花楼了。
这雨花楼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和住在里面那几个老女人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所以要是这次再见不到谷清,沈初瑶都准备搬救兵直接闯宫了。
对于谷清惹怒白玄这件事,有人说,白玄听到消息时气得一掌拍碎了一座亭,有人说,他去找谷清时是带了一身杀气去的……
反正传出去的话版本种类不少,形容词也不少,也足够令世人深刻地体会到白玄的怒气之盛,谷清的下场之惨,不死已是万幸了。
可是旁边的两人,明明经历一场生杀之恨的事,谷清难道不该怨仇横生?而白玄,难道不该是余怒未消,雷霆将怒的样子?
看着谷清的样子,沈初瑶有些怀疑自己多年的决定。她一直想着为谷清找一个温柔贤惠,能把他照顾好的妻子,却从没有一刻认为过,或许给他找个夫君更适合。
沈初瑶看着两人看得入神,谷清回头便见她正一脸神情诡异地看着自己和白玄。
他伸手轻推了下发呆得正入神的人的脑袋,“女人,你怎么了?这么盯着你儿子?”说着眼儿一眨,眼波流转间,轻轻一笑,“莫不是瞧上了小生的美貌?”
白玄:“……”
沈初瑶:“……”
回过神来,沈初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第53章 第53章
谷清一边吃着,没忘给她夹菜了。倒是沈初瑶没再给他夹菜了。
一顿饭就这样渐渐吃完,三个人之间倒也合乐。
吃完饭,白玄有很多事要做,就先走了。沈初瑶则以难得见到谷清一次为由,拉着人要出门。出宫不允许,因为白玄没给谷清出宫令牌。
于是沈初瑶便要求谷清带她看看宫中景色。后面没准人跟着,只有阿远说谷清出门不多,还不认路,跟着也好防两个人迷路,才得以远远跟着,却不能听见两人的谈话。
两人并肩走着,沈初瑶还是问了。
“宝宝,对于白皇,你怎么看?”
谷清看着他娘,说:“他对我有感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那你呢?”
“我不讨厌他……”
“却也不爱他,对吧?”
谷清点头,他想如果他会喜欢白玄,他能喜欢他什么呢?
对于谷清的承认,沈初瑶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对于谷清,她太了解了,正因为了解,她很难不去怀疑,他这一生,真的能如自己所说的,能寻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吗?
他的感情,总是显得这么被动,沈初瑶想象不出他能主动地对一个人用心的样子。而白玄,却是逼着他去接受,去爱。
可惜,他并不适合谷清,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而是因为谷清的骄傲。
“宝宝,你想离开吗?”沈初瑶突然问。
“如果宝宝想离开,我和你爹会帮你想办法的,白皇虽是九澜尊主,但若你真想走,凭我凤家,还是能想到办法的。”她说。
树荫下,一片阴影打在沈初瑶脸上,映出眼中的一片坚决。阴影之下,这张仍看得出美丽的脸,有些阴森。
谷清看的愣住了。
然后他张开双臂,将这个一脸认真,当着他二十三年娘亲的人紧紧拥住。
“不了,娘”他轻叹口气,隐在阴影中的嘴角翘了翘,他说:“不用了,你们的话,平安就好。”
“娘是认真的……”沈初瑶说。
“我知道,”
“但是,娘,白玄他对我其实不错,我只是有点不满,还有些不甘心而已。”
眼中不可察觉的落寞一闪而逝,却是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放开沈初瑶,看着她,说:“所以你和爹就别瞎操心了。”
谷清之前还想,为什么沈初瑶进宫了,他爹却没来。现在看来,应该是正忙着些什么事,不能来而已。
他别开头,有些遗憾地叹口气,“爹应该和您一块来呀,我都挺想他了,欠了我三碗长寿面是打算不还了吗?”
说完挨了沈初瑶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长寿面?想吃长寿面找你娘才对吧?”
谷清:“……”
他“呵呵呵”干笑地别开头,决定不再提长寿面。他娘做的长寿面,只怕他爹都不敢挑战三碗吧?
他伸手揽过沈初瑶的肩,往前走,一边转移沈初瑶焦着在长寿面上的注意力。
“娘,这宫中有种花植叫月时花,每逢月夜便会来出莹白的白色花朵,娘你要去看看吗?”他一边说着,这他娘看不到的角度一挥手,意思是:带路。
被两人无情遗忘在身后的阿远,一颗心湿漉漉的,流的不是血,是泪。他……他终于结束了自己被遗忘的生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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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吧,我见人一面就走,不会打扰的。”
御书房门前,清润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紧接着,一人闲庭信步走了进来,随其后,就有一人跟了进来,却是另一番慌忙着急的姿态。
只见御书房殿前,一人着蓝衫高靴,华冠束发,端的是一副芝兰玉树,风流雅淑的好相貌,看着颇为可亲。
“臣弟羽凌,参见陛下。”
清润的声音在殿内响起,殿中人并手横臂行了朝礼。
高台上,案桌前,方临上前,“陛下,您看这……”
“无事,退下吧!”正拿着奏折批改的人头也不抬地说了句。
批改完手中的奏折后,白玄才抬头看向殿中的蓝衫人,“免礼吧!”
说完又问:“听右相言,羽凌王想见孤皇,是有什么事吗?”
白羽收了礼,抬头看向高台,与那人对视。多少年了?他为尊,自己为王!
眼前仿佛划过一连串熟悉的画面,从雷州之主的认降,到宣布自己将往雷州为质,从这个人与雷主之女大婚,到母亲含泪将自己送上通往雷州的马车……再到这个人登基,自己被封王!
然而他是否该庆幸?就因为去往雷州为质,他才能成为众皇子中,除这个人以外,唯一活下来的人?
是该说,为君为尊之人,活该冷血无情?
那带回自己,又封了王,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呵……
“皇兄,咱们兄弟二人多久未见,难道一定要有事情才能来见你吗?”白羽笑得亲昵,只道:“二哥半个多月前娶了凤天阁主,江山得顾,又少一隐患,臣弟恭贺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