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笑声在大殿中荡开,好一阵才停下。
长宫女弯身低腰,闭嘴不言。
笑音停了,面容妖艳的脸停留在一个讽刺的表情上,“男子侍人,得一夜宠幸又如何?”
她一挥手,“这边让人看着就行,你还是多留心柳妃那边吧,”,笑容意味不明,”她怀了小皇子,想来也是不容易呢!”
长宫女一低身,“是!娘娘!”
五月的天气,却似有寒风吹过。莹白的月光之下,漆黑的大殿无端显得阴冷可怖。
天牢
洛十三想,事情如果再来一次,他死也不会听那个人的话,离开他身边。
他想,自己怎么会那么糊涂,去信任一个十六岁的人!怎么可以真的把他交给一个孩子?
……
“哐啷!”
“哐啷!”
“哐啷!”
铁门和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在还算空旷的天牢里,清晰地回荡。
为什么任务失败了,这个人还能在这里睡得这么舒服?
洛十三踢着牢门,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牢门里石床上睡得动也不动的人。
耳边的“哐啷”声一阵阵不绝于耳,耽溺在睡梦中的人终于睁开眼来。
春行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才将视线转向牢门外一脚又一脚踹着门锁的人。
他顿了一秒,脸上重新挂上笑眯眯的笑容,“洛十三哥哥,你不是在附阳,怎么来这里了?”
洛十三眼神阴冷地看过去。不用怀疑,如果不是隔了一道牢门,石床上的少年大概已经身首异处。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让他被带走?”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啊?”
长剑挥舞,剑光凌乱,一阵剑影刀光挥洒,再看时,坚实的牢栏连门带墙已经变成一截又一截不规则的铁块。
春行静静地看着一切,笑眯眯的神情已经不见。
直到那被一身怒气席卷的人踩着铁块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他抬头,毫不闪躲地迎上那双满是阴鸷,有如恶鬼的眼,听他咆哮,看他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冷静?为什么你可以无动于衷?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直到阴鸷的眼中有液体流出。
“你哭了”少年说道,语气平静。
洛十三不说话了,提剑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第35章 第35章
“你哭了”少年说道,语气平静。
洛十三不说话了,提剑的手渐渐颤抖起来。
猛地,他一把扔开提着的人,转身飞快朝天牢外冲去,只留下一段残影。
破碎的牢栏内,春行看着那段残影,抿起双唇。
所以说,只有疯狂起来才算在难过吗?
他轻扯嘴角,笑声轻轻荡开。低头看着又一双出现在视线中的黑靴。
他笑,“有人来劫天牢呢,怎么,不出手?”
来人沉默半晌,才道:“陛下今日大婚,为给夫人祈福,大赦天下,所以不算劫狱。”他一顿,“你应该走的。”
春行点头,“哦。”
忽然想起什么,“那陛下大赦天下?准不准有仇报仇?”
少年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随意把手往前一挥,收回来时,指尖多了半指鲜血,指甲缝还带有少许皮肉。
看了带血的指尖一眼,再看向已退到几步开外的人时,身形迅速飞出。
双手成爪迅速挥动,他一边出手一边道:“方护卫,你该没忘了那天晚上欠我的吧?”
方临快速挥动剑鞘,挡去爪风,眉头轻皱。
一个又一个,都不正常!
他一边闪躲,一边出声:“方临从不欠人,更不欠公子什么。那日/本是听命行事……”
话未说完,臂上又挨一爪。
春行道:“方护卫有所不知,但凡旁人从在下这里拿走东西,哪怕一次输赢,那也是欠我的。”
他停下,轻舔血腥的指尖,血水沾到唇上,清白的脸显得有些妖异。
他毫不在乎地发出轻笑,“方护卫,拔剑吧,你这样是打不过我的,那天你是有众多御林卫当帮手,否则,在下是不可能输的。”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你那主人确实下的一盘好棋,呵!”
方临愣愣的目光不由在他脸上多停了几秒,顿了下,点出事实,“你武值不如我,你或许聪明,却赢不了我。方临……不想伤你。”
春行顿了顿,而后哼笑一声,“你可真虚伪!”言罢,身形再次闪动,速度比之刚才更快了一倍不止。
他或许不够和方临打个平手,但武值却不算低。几招下来,方临只得拔剑应对。
他看了看出招动作不断的人,眼角扫到不远处蠢蠢欲动的御林卫,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
少年人的身影飞速闪动,出手快且狠。白皙的面庞看似平静,但若细心,便能看出唇后咬合不放的牙。
这样一个人,与其说是在报仇,不如说是在发泄。
方临挥剑挡下两只青镖,震惊之余,又接下一掌。
春行则越斗越勇,一脸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御林卫团团包围的圈子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双手铐着铁链,脸上带着十分不应景的悠闲神情,百无聊赖将周围御林卫点兵点将了一遍又一遍,对于耳边疯狂的打斗声充耳不闻。
许久之后,鬼九才幽幽低叹一声,“用不着这么生气啦!说不定这亲结得不错也说不定呢?”
哎呀呀!急躁的年轻人~
第36章 第 36 章
夜色,如墨似的黑。风吹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红灯满院的院子里,一直人举着酒壶,硬是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
之后,却再也倒不出什么。
于是,烦躁的醉鬼扔掉手中酒壶,转而威胁一旁已瑟瑟发抖了好一阵的小宫女。
“你,再去拿酒来,不然我就把你开瓢喝了!”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换个人来听也就那样了。但这小宫女明显惨遭蹂/躏多时,精神早已不堪重负。
任何一点重压,都能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存在。
比如青年的这一句轻飘飘的话。
小宫女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顾一切指着青年的鼻子骂了开来。
小宫女一脸壮士断腕模样地发泄自己的不满,青年带着一脸酒醉的红晕,迷茫地看着小宫女指着自己发泄不满。
一人太过专注,而另一人则完全醉酒失神,谁都没有看见殿门口立着的大红身影。
直到小宫女吼完,青年呆愣愣叹息:“这都叫个什么事儿?”
叹完就闭了眼趴到身前石桌上去了。
立在门口的大红身影立即上前,将青年横抱而起,向殿中走去。
院中,被无视的小宫女呆立半晌,早已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低着眉,听耳畔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大气也不敢出。
进了内殿,男子轻柔地将人放到床上,躬身为其除去鞋袜,衣衫,又拆了束发红带。
床上的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只能任人摆布,白里透红的脸好像涂了红胭脂,透着诱惑和毫无防备。
男子在床沿坐了半晌,而后似是无奈叹了口气,倾身一吻青年的额头后,便拉了被子给人盖好。
熄了所有的烛,自己则去了软榻,借些月光看书,就这么坐了一宿。
夜,还在持续着她的平静。
谁都没有发现,院中树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晨时,阳光照进殿内。
红色的纱帐内,红色的柔软大床上,一人动了动,又动了动,而后缓缓睁开了眼。
谷清从被中坐起,第一个感觉就是口舌干燥,第二个感觉就是头疼欲裂。
“十三,给我倒杯水。”轻哼一声后,他下意识喊道。
红色的帐子被拉开,一人入内。
“夫人,这是陛下特意命人煮的醒酒汤,您快些喝了吧。”
那一声“夫人”之后,谷清便没再听见后面的话。记忆如潮般涌进脑海,头疼得他直皱眉。
他怕痛,痛觉神经又太敏感,这一疼不至于死去活来,但到底不好受。
“好……疼……”
他哼哼着,脸色十分不好。沫儿还以为他出了什么大事。
急得连叫他几声,转身喊着要去找陛下。
听到那一声又一声的陛下,谷清更烦,转头喝了她一声,“你回来!”
说到底,比起那远在天边的陛下,沫儿更怕这位心情不好就什么都敢闹的爷。立即就僵着步子停下来,转身。
谷清缓了口气,才道:“帮我把汤端过来。”
沫儿照做。
汤递到他旁边不远处,他却没接。不甚满意地瞧了沫儿一眼,“你放那么远?我怎么喝?”
沫儿只好颤巍巍又送近几分,小心着没让自己靠到床上,也没碰到谷清。汤的位置仍是伸手可以碰到,离身前却是很有距离。
谷清没辙,只好直接命令:“喂我!”
沫儿手里那一碗汤差点没抖落出去。
她这是吓的。新夫人进门,陛下对其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但先不说什么态度。她虽是夫人贴身侍女,可说到底男女授受不亲,本来她几乎靠到床上了就很害怕,这下好,还要她亲手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