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最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也只能先安抚。他道:“宋姑娘你平静一点,我知道你的麒儿在哪儿。”
“在哪儿?在哪儿……”宋秋兰再次攥住了季玄的胳膊,很紧,季玄甚至觉得有点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麒儿跟我们家老爷一起去办货去了,去了皇城,需要三天才能回来,你就在这里等三天,好吗?”
“不行。”妇人后退了一步,眼神无焦距:“你骗我的,你肯定不知道我的麒儿在哪儿,你想害他,所以你把我困在这里。”
对付女人或许季玄还有几分手段,但是对于这样的一个疯女人,季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现在只恨自己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修心理学。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季玄温声道:“宋姑娘,我骗你干什么,这样吧,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我们管家来跟你谈。”
“好,你快点。”
季玄快步走出去,随手抓了一个暗卫:“帮我安抚住屋里那女人的情绪,安抚不了的话,今天你就跟她睡吧。”
暗卫目瞪口呆:“季公子,您别为难我了……我能把她打晕吗?”
“不能,不过可以适当用点迷药。”季玄道。他发觉自己其实是有几分做坏人的天赋的。
暗卫心领神会:“是,我明白了。”迷药与□□对于暗卫来讲是比银子更加重要的必需品,既然可以用迷药,那就没有什么技术难度了。
走进冷天鸣的房间,冷天鸣先开口道:“我以为师兄不会再进来了。”
季玄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来?我来不是为了讨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为了讨论周氏的案子。”
“师兄调查出了什么?”
“别叫我师兄。”季玄看着他,道:“我担不起师兄这个称谓。”
师兄师弟实在是太亲昵了,不适合他们两个人。
默了默,冷天鸣苦笑了一下,道:“季玄,你调查出了什么?”
“死者并非周麟。”他指尖往桌上一点:“而是周麒。”
冷天鸣大惊:“什么?”周家闹的那么凶,孩童的尸体不知被查验过多少次,日前才下葬,怎么可能连人都弄错了?
而如果是周家有意糊弄,有意调换身份,又咬住他们不放,就代表这其中另有隐情。
办案最怕遇见这类案子,因为太悬。若周家一口咬定死者就是周麟,而周麟又已经下葬,他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刨坟吧?
眸光敛起,冷天鸣问:“你有什么证据?”
“这件事说来奇妙,我今天遇见了一个疯女人,而那人正是死者的生母,故此我知晓死者并非周麟,而是周麒。”
季玄说的话,冷天鸣是深信不疑的:“若果真如此,就更加的复杂了。同为周家子,为何还要交换身份?且周家其他人竟也没有人疑心?抑或他们并不知道?”
“这些暂时还不知道,需要我们自己去调查。”宋秋兰已经疯了,从她嘴里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季玄身上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可以就事论事。当他讨论案情的时候,就可以先把一切私人恩怨抛开。
他对冷天鸣道:“这个女人我已经擅自做主留下来了,施小然告诉我,她身上有伤痕,有些是被人打的,有些像是翻墙跌倒的,所以我猜测周家人其实已经软禁了她。”
“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这些事情我今晚会派人潜入周家调查,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腾出一间房间,给她住。”
“好,我安排。”
点了点头,季玄正准备走,又忽然回过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不回去了,微服私访。”他看了季玄一眼,继续道:“放心,我和你们的路线不一样,周家一事了结,就会和你们分开。”
其实师兄,早就希望他离开了吧。
季玄没有说话,心头微滞,但最终还是开始往外面走。走到门口,却被冷天鸣叫住了:“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陈非会随我一同私访。”
“什么?”季玄微愣,继而问:“那么下一个押解官是谁?”
“没有了。”
“什么?”季玄怀疑自己听错了。
冷天鸣道:“你还不清楚吗?这件事结束之后,朕就放你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是时候该了解了。”
他说的是他和冷云轻之间的事情,却被季玄误会成了他和十三。
季玄道:“你如何对你的朝臣交代?”放走异国皇子,即使是皇帝,也是不容饶恕的大罪。
冷天鸣笑了笑:“早也是这样,晚也是这样,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能为了我去死不成?”
那当然是不成的,季玄心道。
见季玄沉默了,冷天鸣继续道:“我的确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我不后悔,师兄,如果你要恨我,就恨吧。”
他知道,自凤璃不复存在之后,季玄一直活在痛苦之中。若是能够痛痛快快的恨他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这个师弟又百般自作多情,让季玄时常限于要不要复仇的挣扎之中。
若是恨他可以让季玄轻松一点,那就恨他吧,越恨越好,哪怕是杀了他,也无所谓。
闻言,季玄笑了:“我当然恨你,无时无刻不在恨你,可恨你又有什么样?我的父母兄长能回来吗?”
他转身,正面对着冷天鸣:“我很不愿意去恨你,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他其实也喜欢你,但若是真的换了他,你们两个人只会更加痛苦。”
“你记住,你的师兄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季玄,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人。所以,收起你的痛苦,把这些精力用在处理国事上,让傲龙国国民不要歧视凤璃国的子民,做到这些,或许你的师兄,会原谅你。”
第34章 再进县衙
冷天鸣坐在书案前,耳边还回响着刚才季玄说的话。师兄说的,或许真的是对的。
他自小便励志做一代明君,他的兄弟在他眼里就是才干胸怀皆比不过他,所以他不择手段登上了皇位。
可坐在这至尊宝座之后呢?他干了些什么?纠结于情爱之事,既然这般放不开,那么为何当初敢去伤害心爱之人?
若是真的胸怀大志,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城发来的急报一封又一封,如今朝堂上还不知是怎样个混乱法,可他却愁于如何修复师兄弟之间的关系。
真是个昏君!贪色又无为!
一番警醒,冷天鸣自嘲的笑了:“师兄啊师兄,你总是如此的沉静。”
似乎不管什么时候,季玄都不会激动到失了心智,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对的决定。
哪怕在师兄弟关系如这般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依旧是黎民百姓。或许他真的是错了,也许师兄才是真正适合做帝王的人。
但转念一想,师兄太重情,无法绝情,便无法成就帝业。
“呵,难道我便绝情?”自嘲一声,冷天鸣提起笔:“且试试吧,或许我真是个绝情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季玄看见陈非,下意识问道:“你怎的在这里?”又蓦地反应过来是他叫陈非过来的,又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不介意晚上与我同睡吧?”
“自是无妨。”陈非答道。两个男人一起睡觉,当然没什么好介意的,若是避讳,便是矫情了。
季玄点点头:“你若是不愿意,便只能打地铺了。”
陈非一愣,继而又想这是季玄暗示他,其实季玄并不愿意两个人挤一张床,于是道:“若你不方便或是不习惯,我打地铺也无妨。”
“没什么不方便的,地上冷,睡床上就好。”见陈非似乎要退缩,季玄道。
他面上表情十分的平淡,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真的毫不介意。
心念一转,陈非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知道,冷天鸣告诉过我了。”季玄道:“你想走吗?”
陈非想了想,笑道:“君要臣怎样,臣便怎样。”
“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走,你心里怎么想的。”他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些感情,哪怕并不是十分的明确清晰,也不愿意放他离开。
“不愿意。”陈非如实道。他心中想的是,如这般忽然间抽身离开,与逃避无异,他并不愿意做一个逃兵。
季玄看着他,笑了:“很好,总算是还有个人真心待我。陈非,若我并非凤璃皇子,你可还愿意认识我?”
他说的认识,当然不单单指见面而已。
陈非不假思索道:“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皇子了,而凤璃,更是不存在了。”
“我明白了。”季玄坐在了他旁边:“若我们不是这样的身份,是不是能够更加亲密一点?”
若他不是囚犯,只不过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与陈非接触时,是不是就不必有那么多避讳?
陈非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你,你当真那么留恋那个女子?”可以为了她而一辈子不娶妻,想必当年是十分相爱的。
“其实也并没有多留恋,只不过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应当做到,特别是她已经因为我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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