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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弟子同塌而眠 (五珠)


  曲棕站在一边,笑眯眯看着二人,“你看我将鸳儿照顾的多好,到了洛阳我就替她除去了体内的虫子,然后专门料理她的身体。嘿嘿,这才二十多天就有成效了。”他自得的说着,话头又指向了辰前。
  “你说说你,这么久了也办不完事情,王家家主都回来了,你怎么不曾回来。”
  曲棕还想再絮叨,辰前却已经听出了不对劲。“师父,您这段时间一直在洛阳吗?”他凝神注意着曲棕反应,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嘿小兔崽子,师父答应了你好好照顾鸳儿,不在洛阳还能在哪?你就这么不信任师父?”
  曲棕之后的絮叨辰前已经注意不到了,他脑海中回想的只有一句话——
  那不是曲棕,被十川带去石室的不是曲棕。
  怪不得,怪不得他替自己检查身体时,迟疑了很久。
  “师父,你的半身出现了。”他语气带着怅惘、说不清的无奈和无措。
  曲棕这才停下口头的话,看着弟子不似作假的表情,竟然慢慢表情兴奋,“他从隋阴出来了?嘿呀开心,等师父有空就去会会他。”
  辰前苦笑,对青鸳叮嘱了几句,又向兀自兴高采烈的师父道别,离开次一层去了顶层。
  他将这件事讲给坐在书桌后处理事务的穆杳听,语毕还是长久回不过神来。他似乎确实有能力去发现这世界的诸多不同、预见将要发生,但总有人强于他,完全可以骗过他。
  就像刚开始见到十川时一样,他有一种被世界欺骗的感觉。
  原来所有的以为都不过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不是说这种能力辰前有多喜欢,至少他不喜欢这众多的出乎意料。
  就像十川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原身存在一样。
  对于此穆杳无法安慰,只能在一旁陪着。辰前怅然若失着,身边的人则看着他失神。
  辰前也没有纠结很久,他惯于随遇而安。
  窗外有鸟儿在枝头愉快的鸣唱,窗子里有两个人,岁月静好。
  日子就这么过着,辰前身上白裳的样式一日一换,到后来穆杳给辰前备下浅青、浅蓝的衣裳,辰前也不挑剔的穿了。
  青鸳现在只需要合理的调养身子,不过奇怪的是,除非辰前主动去找,他很少见到青鸳曲棕二人。似乎他的生活里只有穆杳。
  两人之间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依旧是亲吻,这种老夫老妻般的相处模式惬意的让人满意。
  如果忽视那些潜在的威胁的话。
  楼下依旧有人时时刻刻监看着几人,他们虽然不喜,但也不会选择打草惊蛇。
  一群人按兵不动寻找着合适的救赵芜儿的时机,同时暗自考虑着十川的打算。显然,越在长安待的久一些,辰前就越危险。
  长安的平静之下,是暗藏的波涛。
  打破这平静的是一个人。
  柳行渊。
  柳家族长,柳行渊。


第55章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白天的万里无云、晴空明朗似乎是为夜晚的倾盆暴雨做铺垫。
  穆杳伴着辰前坐在窗边榻上,白衣男子抱膝坐在矮榻一角,偏头望窗外雨幕,另一边的青年斜斜坐着,头靠在木质内墙上,遥遥望着对面的人。二人动作并不暧昧,却无端生出旖旎。
  随着时间的推移,辰前知道的,关于赵芜儿和摄政王的事情,愈加多了。
  白莽逼迫帝王在他身下雌伏,执念早生,只是四年前才有机会去施行。如果芜儿受到的只是简单的逼迫和□□,辰前兴许不会这么难过。
  但今天师尊才知晓,白莽将芜儿困在身边时刻带着,在这种情况下,还下了蛊在芜儿身上。
  二十年前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木偶”,是能蚕食中蛊者精神的邪蛊。做出这蛊的邪女西弯被当时的所谓武林正道逼入绝境,跳崖而死。逼迫女人的家族里没有王柳两家,只是些所谓的独行义士。
  此后木偶之蛊绝迹,却不想,会被白莽寻到,然后用在芜儿身上。
  邪蛊恶毒,就恶毒在能将活人制成木偶。失神失气,如木偶般活着。
  他怎么敢?他白莽怎么敢?
  辰前阴沉着面容,无论如何想不出原因。
  “阿杳,你说到底是为什么?”辰前只是无意识的在喃喃,并没有想从阿杳处得到答案。相同的话他喃喃过多次了,弟子都沉默着不回答。
  但这次穆杳开口了。
  “师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辰前狐疑,扭头看见弟子认真的样子,抿唇。“当然是真话。”
  “他应该是怕失去吧。白莽经受不起失去,所以选择伤害以强留。”穆杳在说别人的事情,语调却渺远苍凉。
  弟子缓缓阖上的眼眸遮去了其别情绪。辰前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弟子的疲惫和落寞。
  “是这样吗……”
  辰前正呐呐着失神,对面的青年才合上的眼睛突然睁开,“嘘,有人。”
  他动作敏捷,快速靠了过来,环抱师尊警惕看向窗外,精致眼眸敛起,眼中霜寒一闪而过。
  辰前惊讶的看着如此紧张的弟子,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他实力远不如辰前。
  “阁下可敢露面?”
  “请安静些。”低沉声音从窗外传来,被噼啪雨滴落地的声音稍稍掩盖。
  两人没点燃烛火,室内正漆黑一片。廊上屋外有扣门声起。
  开还是不开?
  辰前见身边穆杳欲起身,忙拉着他衣角,想说不安全却不敢出声。手被紧紧包住,辰前在弟子安抚意味的目光中被带着起身。
  门外的人头戴斗笠,一身潮气,但斗笠上没有雨水。
  “不如请我进去。”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侧身让位。来者深不可测,且来意不明,最好的选择是见机行事。
  来人去了斗笠,露出其下平平无奇的脸。是逼他们跳下悬崖的朴实无华的男人。
  身边人气势陡然锋锐,杀意似有若无弥散在空气里。辰前也很不喜这人,但反应远没阿杳那么大。
  几人已经坐在了圆桌两边,人请进来了,现在想赶走怕是来不及。
  辰前动手替几人斟茶,“深夜造访,多有怠慢,还请担待。”将茶盏推放在穆杳面前时,他悄悄抚上青年放在桌子上的手,算是安抚。
  来者是客,无论如何必要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这事关王家穆杳自己的脸面。
  “客姓甚名谁?”
  “柳行渊。”
  辰前闻言端茶的手停下,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对面那人,他视线锐利,语气彻底冰冷,“来者所为为何?”
  “交易,请求。”
  穆杳冷笑,“还有什么好谈的?”阿杳如此孩子气的别扭话语让辰前无奈,弟子怕是恨不得立时出去和柳行渊打一场,才会如此直白。
  不过这不怪阿杳。对面这人,是造成他年幼而长于牡丹园的始作俑者之一。
  怎么能不恨?
  师尊哪里想得到,弟子如此态度只是因为这人伤了他罢了。
  “不如听听柳家主有什么想说的。”辰前看向身边人,眼神示意他不要妄动,这才正视柳行渊轻声道,“愿洗耳恭听。”
  对面人沉稳面容上竟诡异闪过羞赧,他似乎并不好意思说出想要讲的话,唇齿翕张半晌,才缓缓道明来意。
  他是来请求帮助的,但他同时在这请求上加了砝码,所以也是来谈交易的。
  据他所说,他听命于白家只是因为受制于人。他知道十川对辰前是什么态度,故而请求辰前自投罗网回到白家,帮他寻找白家拿捏他的筹码。
  一个女人。青楼歌姬,也是柳行渊儿子的生母。
  他加注的砝码是,穆父。
  此番话一出,辰前二人皆惊。看似无解的局面竟然这么轻易就被破解,柳家根本不忠于白家。但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面对如此重要的扳回一局的场面,辰前二人反应不一。
  凭心论,辰前同意冒这个险。他在十川那里面临的不是必死的局面,若是柳行渊所言属实,冒这险能带来的好处可就大了。不仅能让柳家主欠他们一个人情、解开柳家白家联合的局面,还能救出穆父。何乐而不为?
  还有芜儿,他担心赵芜儿,而若他到了白家,这件事兴许会有转机。只是待在客来怕是难以找到摄政王的任何破绽。
  但他知道阿杳大约不会同意。
  身边人拧着眉,周身布满寒气,紧张忐忑又佯装凶狠注视着辰前的眼眸中清晰写着:我不同意、求求你了师尊千万别同意这两句话。
  辰前瞟了他一眼,神情不变。“柳家主,请问你上来时可曾惊动那些爪牙。”
  “不曾。”
  “那”话未完,身边人犹如实质的担忧目光让辰前无法继续后面的话。
  “容辰某细细考虑。”此话一出,穆杳明显松了口气。
  “几日后可给答复?”柳行渊的急切让辰前深沉了眸色。
  “最多两日。”
  “好。天色不早,告辞。”
  “不送。”
  目送男人重新戴上斗笠离去,辰前这才缓缓叹息出声。无论他究竟是怎么考虑的,都还是要顾忌阿杳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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