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事一下子都想起来,期思有些同情那女孩,说道:“李焱这人确实……这姑娘真要嫁给李焱,大概是有苦头吃了。”
萧执看了他一眼,说道:“李焱的父亲李麟越,是谏议大夫,算是丞相李岑的人,这女孩家里大概是不敢得罪,没办法。”
江烜听了,重点却仍旧放在眼前的八卦上,啧啧说道:“不过她来也不光是为了打听情况吧?我看她那神情,八成是嫁人之前想再看一眼萧世子,跟你诉诉衷肠……萧世子怎么这么冷漠呢?”
期思扶额,只知道江烜恣意惯了,还不知道他这么八卦:“江烜你够了。”
萧执却不在意,看着前面不知哪一处,平静地说:“江公子未必看不出来,那女孩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江烜笑笑:“她再不简单,也是有一二分动心的,萧世子不解风情啊,可惜了小美人的苦心。”
这回轮到期思疑惑了,难道那姑娘还有什么阴谋不成?为什么唯独自己看不出来?
他问他们:“那姑娘还有什么蹊跷?不过是一个被家里左右婚事的小女儿。”
江烜抬胳膊揽着他肩膀悠悠说:“小虞珂,平常的小女儿可绝不会来找神影卫,就算再喜欢咱们萧统领也不会。”
神影卫是皇室麾下的精兵兼暗卫,也是处理谍情政案的左右手,平常官员不会想被神影卫找上,神影卫手段能力卓绝,忠于帝王,平常人是万不敢来招惹的。
只凭着打听消息的缘故和一二分心动,这女孩是不会来找萧执的,必定有其他原因。
期思想了想,觉得这女孩确实不一般,但那羞涩和忐忑的神情很真实,难道真的像江烜所言,是八分手段,两分动心?一时间觉得姑娘的心思看不透。
期思说道:“如果她真如此的不简单,倒也不怕这桩婚事了。”
涉及神影卫的案子,萧执也不多说,期思和江烜也不多问,只当是小插曲,使队继续赶路,随行的人也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碍着萧执在,更不敢妄加议论。
一路沿着官道北上,多数时候路是好走的,偶尔到了荒僻些的地方,道路崎岖,留宿不便,萧执也都会给期思安排单独的房间,最差也是跟使臣大人两人一间。
江烜时常不乐意:“我为什么不能跟小虞珂住一间?”
萧执便瞥他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江世子自重。”
萧执神色间饶有深意,江烜看他这表情,就十分不忿地闭嘴了,哑口无言。
期思见他们话里有话的,江烜平日是不怎么正经,但人是正派的,于是很奇怪:“江烜怎么了?”
反倒是一旁喝茶的使臣大人见了,笑笑说:“江世子一向倜傥风流,如今是稳重多了。”
江烜神色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使臣大人比自己还八卦:“行了行了,大人别说了。”
期思更加好奇:“江烜,你以前干了什么事?”
江烜扶额:“什么也没干,那时候年纪小……别问了。”
期思又看向使臣大人,使臣笑笑:“听说江世子几年前险些把江南盐商家的小儿子拐……”
话未说完,江烜连忙打断:“大人别说了,年少轻狂,别提了、别提了……”
很是头痛的模样。
期思和使臣看江烜这副罕见的被人抓着把柄的样子,笑了他半天,也不再追问他。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一行人不紧不慢到了燕国北境的武安州,已经是秋天。
这是期思第三次到武安州,第一次是昏迷中被独吉鹘补带出燕国,第二次是死里逃生后和神影卫回燕国。
如今又带着调查父亲瑞楚之案的目的由此处出关,人生在世,动如参商,处境总是难以预料地在变化。
故地重游,期思看着秋日里的武安州城关,城墙高大,内外行人商旅络绎不绝,各族各色人等混杂,衣饰口音繁复,这是燕国北疆最大的城池,也是燕国与大凉最主要的通关之所,由眼前所见场面也可知道,塞外和关内的通商来往是很繁荣的。
武安州城守验过使队一行人的身份文牒,车马继续前行,走上半天,便是北疆的辽阔和不羁。
一行人出了武安州,便出了燕国北境,不紧不慢行路半日,来到大凉的关城,云内州。依照以往出使的惯例,在云内州官驿暂且留宿休整。
他们抵达大凉的消息也将同时传到临潢去,大凉王次日便会得知。期思叮嘱使臣,自己跟着来大凉的事情就不要以文牒奏报到大凉朝中了。
期思身份特殊,本来到了大凉不报给朝廷有些不妥,但独吉鹘补替大凉欠了他一份大人情,大凉王知道了也不会好意思说什么,倒是省去许多繁复事宜。
此行的路线是最为“官方”的,期思被萧执他们从大凉护送燕国时,也是走的这条路线。
期思又住进了云内州官驿,驿馆内陈设依旧,想起上次神影卫在这里记录供词的场面,就如昨日一般。
期思自抵达武安州起,内心的警惕就提起来,时刻不忘此行目的,有那么几天可以说是心心念念的都是独吉鹘补,连梦里都是那家伙,简直如同话本里讲的相思之状,吃饭时都没胃口。
期思暗叹,爱恨到了极致可能都是一个样,暗自调整了一番才冷静些。
云内州休整两日,第二日期思便收到元酀的消息,元酀此时在弘吉剌部——便是他从父亲手中继承掌管的家中部族,暂时不能来找期思,大概在那雅尔节上可以会面。
阿思古跟着元酀一起到了弘吉剌部,也捎带了一封信,以表思念。信上字迹如同阿思古本人,粗犷不达。
期思看着阿思古的信,就想象得到他缠着元酀非要把这信一起送来的场景,还有元酀不耐烦地炸毛却又点头答应的样子,不禁好笑。
使队要先前往大凉都城临潢,前去大凉朝中拜会大凉王,再和大凉王室朝臣一同前往那雅尔节观礼。
期思若是跟着使臣去大凉国都临潢,很容易见到大王子身边的独吉鹘补,但他想把与独吉鹘补直接交锋放到后面,先在大凉私下打听打听消息。
萧执此行的任务是保护期思,但神影卫统领这一身份着实特殊,若是萧执陪着期思在大凉境内到处走,却不理会大凉朝廷,未免不合规矩,肃帝临行前也提醒萧执,到了大凉还是随使臣一道去大凉朝中一趟。
于是一行人就此分别出发,萧执和使臣去临潢,期思和江烜离队,单独前往那雅尔节所在的达尔罕草原。
期思自己的身体也已痊愈,又有江烜在,倒是不担心安全问题。
那雅尔节在九月中下旬,此时九月之初,正直塞外天高云淡、雁归草盛的季节。
塞外的秋季短暂而美好,冬季来得早而漫长,这些日子里,商人们加倍勤快地来往,牧户们也格外忙,让牛羊在金秋的牧场上吃得肥壮一些,这个冬天才过得安心。
沿着克鲁伦河一路往西北悠哉地行去,赤红的傍晚霞光漫洒绵延草丘,河水打着几道弯儿,水面粼粼涌动着赤橙晚霞映出的光芒,雄鹰盘旋长唳。
时有骑着马儿的牧人经过,衣袍沾了草屑,面庞被塞北的风和太阳涂成黝黑泛红的底色,眼睛却亮得很,笑起来尽是旷野天地间的质朴。
期思和江烜换了一身羌人服饰,脚上蹬着皮靴子,腰间扎着宽宽的腰带,衬得肩阔腰细,挺拔不羁。
两人俱是一等一的姿容,穿着这身塞外的衣裳也是别具一份气度,坐在马背上悠悠前行,江烜依旧是慵懒不羁的模样,期思则放松身心欣赏景色。
草原上天空低垂,云朵很近,克鲁伦河潺潺水声和远方牧人的低沉歌声让人心醉。
江烜拎起挂在马鞍旁的酒囊,仰头喝下一口,眯起眼睛看了看远处,又侧过头看了一眼期思,说道:“真的先去西边?”
期思笑着点点头。
往西边走是格白音镇子,而那雅尔节所在的达尔罕草原在东北边。
这些天,那雅尔节还没开始,格白音的集市却正是热闹,期思从阿思古信中得知格白音的集市很特别,便和江烜说要去看一看。
第53章 怪地
那雅尔节上也会有盛大的市集,来自天南海北的商人们会带着各色物什叫卖,但格白音的市集则有些不同,不光有稀奇可爱的玩意儿,更有黑市和鬼市。
黑市会有许多不能见光的交易,而鬼市则充斥着诡异奇特的商品,古老的咒术、南疆的邪蛊、西域传来的巫术,这些处在大凉律法灰色地带,却也算不得合乎律法的东西,统统在格白音的市集里找得到。
江烜自然明白期思要去看的不是寻常市集,定是鬼市或黑市,却也不反对,但凭他决定。
两人在下一个岔路口拐上了前往格白音的路,算了算时辰,不再慢悠悠地走,快马加鞭,打算赶在半夜里到了格白音镇子,寻一间客栈来住。
离格白音镇子大约三里,已是入夜,两人却感觉到许多不寻常之处。
最开始,期思和江烜都有些直觉上的不对劲,马儿也有些怪异,跑起来呼吸粗重,步子时常有些犹犹豫豫,偏又没有停步或转身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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