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陆小果的肩膀,“如果我是你,就想想拜堂时该穿什么礼服。”
陆小果惊诧道:“拜堂不是应该穿红色……,喂!你别走啊,你还没帮我想法子呢……”
陆小果这边的鸡飞狗跳暂且不论,朱拓那边征西大捷的奏折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三日后,骠骑将军萧白羽率领征西大军连带呼延朔单于的人头一起返回京城。朱拓则以伤势未愈为由留在雁门。
朱拓的养伤是假的,叶孤山却是真的。陆小果为了避开朱拓的骚扰,只好每日躲到叶孤山这里,美其名曰是照顾叶城主,实则是充当一盏亮亮的油灯。
“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实在不敢劳烦陆教主大驾。”叶孤山好容易有点在程留香面前扮弱博同情的机会,全被不识眼色的陆小果给破坏了,心情之坏可想而知,原本的冰山脸这下更是黑如锅底。
陆小果呵呵憨笑,“不妨事,反正我也无事可做,就当陪叶城主聊天解闷,整日关在房子里,容易心情烦闷。”
你在这儿我更烦闷!
叶孤山的脸色愈加黑里泛青,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程留香喝着茶水剥着栗子,玩味的看着俩人,悠悠道:“你离开京城,魔教那边怎么办?”
陆小果愣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坏了!大师兄还在床上躺着呢!”
“什么大师兄……,喂!你说清楚再走!”
程留香喊了两声,见陆小果已经跑的没影了,继续悠哉的剥栗子。
“你为何今天才问他?”叶孤山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恼怒之意。
程留香闻言抬起头,“此话何意?”
叶孤山竭力压抑着怒气,“他都来了三天了!”
程留香道:“我今天才想起来。”
望着他坦然的目光,叶孤山什么怒气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寂寥和疲惫之意。他垂下眼眸,暗自神伤。
一只手伸到他的眼前,掌心里满满的栗仁。
“盛记的糖炒栗子,果然又甜又香。”
叶孤山愕然抬起头,望进一双充满笑意的清澈黑眸。
“你不吃吗?”程留香见他不说话,作势要收回手,立刻被叶孤山闪电般握住,右手手指夹住一枚栗仁,慢慢送进嘴里,香甜之意却一直进到心里,比蜜还要甜。
程留香见他没有把剩余的栗仁拿走的意思,耸耸肩,准备收回手自己接着吃。不料叶孤山手上用力一拽,程留香不加防备重心一歪就倒在他身上,栗子仁全都滚落到了床上。
这是有生之年两人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程留香眉头还没皱起,对方的吻已经落到自己唇上。
☆、大结局(一)
朱拓坐在书房,正聆听部下汇报军情,就见陆小果急吼吼的跑进来。他立刻屏退部下,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陆小果焦急道:“当初我能顺利离开京城,完全仰仗大师兄的李代桃僵之计,眼下都十多天了,也不晓得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朱拓道:“做替身是高彦的强项,不必替他担心。”
陆小果见他似是并不放在心上,不由得提高音量,“有陈达章在旁边虎视眈眈,您就一点都不担心魔教会出状况?”
朱拓从卷宗上移开目光,“这几日你可有收到来自京城的线报?”
陆小果摇头。
朱拓的视线再次移回卷宗,“那便是无事。”
既然朱拓这般胸有成竹,陆小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到高彦还在替自己装病,心里就十分过意不去。他打量了朱拓几眼,忽道:“您对大师兄似乎不怎么上心啊?”
朱拓神色不变,“谁叫他当初伤了一夜雪。”
陆小果:……??
什么意思?
朱拓看向他,“一夜雪是你的娘家人,他刺伤一夜雪,就是不给你面子,自然要罚他。”
陆小果:……!!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娘家人又是什么意思?!!
陆小果陷入一种震惊与羞耻感交替出现、交相辉映的巨大精神混乱中。
朱拓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成亲的事儿考虑的如何?”
“……啊?”
陆小果的思维还陷在娘家人的混乱里,一时半刻拔不出来。
朱拓起身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俯下^身,将一份奏折放到他手里,“这是我给圣上草拟的折子,你先看一下。”说完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陆小果像被蛰到一般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捂着脸后退两步,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这就回去看!”
说完头也不回的逃出书房。
朱拓望着他逃命般的背影,嘴角轻轻弯起,似是心情甚好。
程留香从外面回房时,看到陆小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围着桌子绕圈圈。见他回来,双目一亮,立刻扑上来。
程留香闪身躲过,“你若是憋的紧了,出门右转,走上一百米便是朱拓的房间。”
陆小果抓狂道:“我有要紧事要问你!”
程留香脱掉斗篷,弹掉上面的落雪,“比成亲还要紧?”
陆小果抚额道:“他说一夜雪是我的娘家人!”
程留香摸着下巴,缓缓露出笑容,“这么说我也算是娘家人了。”他开始认真思索拜堂时自己的座位问题,若是坐在高堂上接受新人跪拜……,只怕朱拓是不肯的。
陆小果抓住他的双肩,使劲摇晃,“你到底帮谁啊!”
程留香一根一根拿开他的手指,“我只知道我不能得罪谁。”
陆小果转身就要往外走,程留香一把拽住他,“你要逃婚?”
陆小果用力一甩胳膊,眼中满是怒意,“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荒唐吗!”他的力道太大,朱拓的奏折从怀中掉落。
程留香弯腰捡起奏折,缓缓道:“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你。只是对你来说,是自己的面子重要,还是朱拓的真心重要?”
陆小果怔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程留香一边翻看奏折,一边道:“自你二人相识以来,表面上看是你一直在保护朱拓,实际上却是他一直在维护你。如今朱拓贵为晋王,宁愿放弃前程与子嗣,只为给彼此一个终身相守的名分,这份真情,你又如何回报?”
陆小果跌坐在椅上,冷汗涔涔而下。
程留香说的这些,他并非不知,而是从未往深处想过。一直以来,他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做着一些自以为对朱拓好的事情,却从未替朱拓考虑过。朱拓对自己的心意,他自然懂得,自己对他的心意,究竟如何?
陆小果一时心乱如麻。
程留香打量着他,别有深意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去何从,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
陆小果觉得脑子很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正要走,程留香又拉住他,把奏折递给他,“这么要紧的东西,可要收好了。”
陆小果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今天出门了?”
程留香点头。
陆小果道:“方才我去看了叶城主,他的伤势好像更重了,府内的下人说昨天还看见他吐血了,到底怎么回事?”
程留香摸摸鼻子,道:“不妨事,他体内虚火太盛,吐一吐血还能败火。”
陆小果狐疑道:“有这回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程留香推着他往门外走,“管好你自己的事儿,休要替别人操心,别等到朱拓的花轿都要进门了,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拜堂。”
朱拓的花轿还没到,皇帝的圣旨先到了。
雪狼谷大捷,令小皇帝龙心大悦,急召朱拓回京受封领赏。
皇帝既下了明旨,朱拓便无法再称病不受。陆小果却担心皇帝是有别用心。
“圣上不会是等您回京便要杯酒释兵权吧?”
朱拓立在窗前,凝望京城的方向,轻声道:“若只是卸甲归田,还算是好的归处。”
陆小果听得心中一紧,“那不好的呢?”
“软禁在府,永生不得离京。”
陆小果变色道:“那王爷可有应对之法?”
朱拓回首望向他,“我写的折子,你可看了?”
陆小果含糊的应了一声,其实他一个字都没看,这几天他脑子乱得很,哪里看得进去什么奏折?
朱拓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备了一份大礼给叶相。”
陆小果不解道:“给叶相送礼?能管用吗?”
朱拓微微一笑,“雪狼谷一役后,我在呼延朔的随身之物中发现一些文书信件,其中大半来自魏无涯,还有一些来自陈达章。”
陆小果大为惊愕,“陈达章也通敌叛国?”
朱拓摇头,“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叶相一直视陈为心腹,如今知晓其与匈奴也有联系,势必会对他产生疑心。他二人若要内斗,叶相便要重新考虑本王在朝中的分量了。”
陆小果思忖道:“叶相若不再信任陈达章,陈达章自然会有所警觉,进而寻求新的靠山。何况此人一向野心勃勃,说不定还会寻找机会将叶相踩在脚下。”
朱拓点头,“正是如此。此二人一旦有了嫌隙,叶相便不会再坐视内卫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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