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少侠想推倒我/月冷天山 完结+番外 (韩倚风)
泉水边是石桌石凳,君莫问信步走近,却见桌面上纵横交错,竟是有人单凭指力刻下了一副棋盘。
能以指劲穿透巨石,要做到这一点虽然有些难度,但江湖上也有不少高手能够做到。
真正难得的是,每一道刻痕都一般深浅,并且一挥而就,中间没有丝毫的迟疑或停滞,显示出刻下这副棋盘的人,对自己的功力十分自信。
若是那吴氏传人所为,那他或许还真会是一个极好的对手。
这样想着的君莫问,视线却忽然又被尚未收起的残局吸引。
他轻轻拂袖,将石桌上的浮尘一扫而空,运劲极巧,丝毫没有震动棋盘上的棋子。
只一眼,君莫问已经被那棋局深深吸引,视线久久不能移开。
黑白双方,正厮杀得难舍难分,已经成了两败俱伤的格局,无论其中一方如何行动,都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引发更加凶险震荡的局势。
这棋局如同战场,智者在其上纵横驰骋、以小见大,旁观者亦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执棋者的胸中丘壑、智谋气度。
刹那之间,君莫问对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吴氏传人,油然而生出知己之感。
只有这样武功、智谋、胸襟都是上上之选的人,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然而,这样的人才,如今却不在流瀑峰飞雪岩上。
君莫问静静地伫立良久,心里那淡淡的惆怅之感,久久无法消除,直到徐清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打破他的沉思。
“教主,攻打落鹰山的人马失利,传书向我们求助。”
落鹰山?
要稍微怔忡一下,方能想起来那是崆峒派的长老孟雨宗所隐居的地方,君莫问随即淡淡开口:“是崆峒派?”
只凭孟雨宗父子,应该无法抵挡所派去的精锐,除非崆峒派全力出击,在落鹰山层层设防,才有可能阻止他们。
但话音方落,君莫问便忽然间又想起了那个在徐州救走孟祺的神秘高手。
若是有那样的高手在保护孟家父子,自己所派去的人会铩羽而归,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徐清的声音里,难得地流露出了些微的颤栗和动摇,他轻轻地回答:“不是崆峒派。传来的消息里说,阻止了他们行动的,只有一人。”
君莫问是个聪明的人,没有再多问半句,心中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推断。
孟家父子跟江南吴家的关系匪浅,而吴氏的传人此刻又不在流瀑峰飞雪岩上,这么推想下来,之前在徐州救下孟祺的神秘高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所要寻找的吴氏传人。
既然对方救下了孟祺,自然知道月恒教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孟雨宗,所以多半会赶去落鹰山保护他。
这样的敌人,并非自己手下的精锐所能对抗的。
君莫问的眉头微微蹙起,果断转身,当先向山下走去。
“去落鹰山。”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对方逃离自己的视线。
吴氏的最后一个传人,是否真的能够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给自己一个惊喜呢?
君莫问并没有因为徐清所带来的这个消息而恼怒或失望,反而有种隐约的兴奋之感在心底深处酝酿发酵。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怎么也无法想到,刚才那个瞬间所做出的决定,究竟是何等的重要。
重要到,即将改变他的一生。
衣袂飘飘,君莫问和徐清一前一后,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飞雪岩。
在他们的身后,石桌上残局依旧,黑与白的棋子静静地凝固其上,成一种胶着的态势。
第43章 劲敌
二月的风凛冽如刀,即使已经不再下雪,天色却仍然阴沉得似乎随时都会再次风雪肆虐。
月恒教的人已经在落鹰山下守候多日。
不是没有试图硬闯上去过,然而在那个不知身份来历的俊美少年面前,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枉费心机,徒然留下同伴的尸体,还有前所未有的绝望之感。
除了自己的教主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带给他们如此可怕的威压,几乎令人无法顺畅地呼吸。
但为了完成教主所交付的任务,这些月恒教的精锐们又必须有所行动。
幸而,这样的状况并没有持续几天,他们就收到了教主的飞鸽传书,命他们原地待命,不得再擅自发动攻击,静候教主的到来。
这个消息,极大地振奋了月恒教众已经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精神,在他们看来,世界上没有自己的教主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要他亲自出马,再可怕的敌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虽然无法攻上落鹰山,但为了让教主到来的时候不会对他们太过失望,月恒教的精锐们还是在山下层层布防,既让不远处的崆峒派没有机会前来救援,也令得山上的人无法突围而出。
对方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有一个人,之前能够击退月恒教多次的进攻,也是仗着有位于半山腰的天险。
若想带着孟雨宗顺利突围,那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君莫问带着徐清赶到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气氛紧张的对峙局面。
能让自己手下数十名精锐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真不知会是何等样的人物。
他几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去亲眼见见那个人了。
窄长的石桥横跨两峰,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雪谷。
虽然已经几天没有下雪,但山上的气候寒冷,以至于数日前的积雪全都结成了坚实的寒冰,走在上面只要稍一不慎,就会坠落无底的深渊。
君莫问站在石桥这边,静静地抬眼望去,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孤独地伫立于石桥之上。
山风凛冽,吹得那人身上单薄的白衣翻飞不已,而那人的身形又是如此修长消瘦,以至于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在下一刻对方就会乘风而去、再不复返。
君莫问默默地望着那俊美的白衣少年。
身后跟随他而来的月恒教众们,包括长老徐清在内,都有些莫名的惊诧。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杀伐决断从不犹疑的教主,竟然在瞥见敌人的瞬间就猛地停下了脚步,就连呼吸似乎也稍微停滞了一下,像是担心会惊醒那伫立在天堑之上默然沉思的人一样。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们早就习惯了遵从年轻教主的所以命令,因此也同样都屏住了呼吸,远远地望着那神仙似的人儿。
若不是曾经见过对方如同地狱修罗般的杀戮场面,恐怕他们中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对方竟然是个不世出的绝顶高手。
然而此刻,那白衣少年却只是静静地负手而立,曾经饱饮过鲜血的短剑仍然藏在腰间。
他昂首凝望着暗沉的天际,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月恒教众人的到来,意态闲适得仿佛是在游山玩水,然而却又给人一种孤高的感觉。
君莫问再也没有想到,期盼已久的重逢,却竟然是在此等情境之下。
好半晌,他心中最初的震撼才稍微减弱,转头用一个淡淡的眼神,警告属下不得跟过来,随即才缓缓走上石桥,向对方走去。
吴风身前的地面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横划而过,旁边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越线者死。”
剑痕另一侧,是几汪早已干涸的血迹,无声地彰显着写下这四个字的人的决心,也让所有亲眼见识过他武功的人不敢再轻易触碰这条界限。
君莫问的视线只是自那些血迹和剑痕上一掠,便又回到了吴风的面上。
似乎比之前在青州所见的时候,更清减了一些,毕竟他要以一人之力,独自对抗自己所派来的教中精锐,并且长达一个月之久。
如果说上次相见的时候,君莫问尚且拿不准自己跟吴风之间,一旦交手究竟会谁胜谁负的话,那么这一次,他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战胜对方,因为吴风的面上,已经现出了些许疲态。
他掩饰得很好,但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却瞒不过君莫问这样的高手的眼睛。
但君莫问还是在剑痕的这一边停下了脚步,继续默然地凝视着对方。
吴风的视线,终于自天际收回,缓缓落在了他的面上。
有一刹那的讶异掠过眼帘,但他却很快将这种情绪掩饰了起来,随即便是平和浅淡的一个微笑。
“原来月恒教的教主,就是你。”
君莫问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有些自失地一笑:“去年的九月十六,我没有来得及赶去青州。”
吴风明亮的眼眸凝伫在他的面上,只需略一思索,便已经猜到了原因,于是平静地开口:“以一人之力,独站泰山之巅的上百高手,即使能活着离开,想必也不会毫发未伤。”
虽然已经是敌我两分,但奇怪的是,站在吴风的面前,君莫问的心里仍然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如同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甚至不想对他有丝毫的隐瞒。
所以他毫不迟疑地点头道:“你说的对。我没有想到中原武林会对区区一人群起而攻,虽然侥幸保全了性命,但当时却受了极重的内伤,休养了两月有余,方才痊愈。”
吴风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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