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然后她也跳了起来,抖了抖身体,很快,一件衣服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不许用鳞片幻化。」依德妮说,她的脸颊有些红,虽然这样幻化看不到罗伦的样子,但是……鳞片幻化不也等于是没穿衣服吗?公主皱了皱鼻子,她可不想让其他人也看到自己契约者的身体——就算是鳞片包裹的也不行!
等到罗伦换好衣服,就真的已经很晚了。楼下的音乐与人声都安静下来,窗外街面的灯光也熄灭。自从战争开始,城市里就已经实行了宵禁,从夜晚十点开始,所有的人都必须在屋子里,而巡逻队则会巡视城市,以防间谍或是其他人员出没。
依德妮挥灭灯光,借助夜晚的掩饰打开窗,她朝罗伦看了一眼,两人就像是两道不起眼的阴影,隐没在黑夜里。
她们的目标是诺因在城市里的神殿。在依德妮的推测中,神殿对于诸神的意义就如同航海之中的灯塔。
神祇借助神殿聚拢和放大信徒们的信仰之力,这样神祇只要关注神殿就可以了,而不用把自己的关注分散到每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做法太费精力又得不偿失。大多数人都是平庸而贪婪的,他们期望神明给予自己过多的劳动外的东西,他们的信仰时而坚定如盘石,又时而微弱如豆火。
和这些人比起来,那些忠贞、勇敢、虔诚的人就尤其可贵。他们是最好的传教者,是最尖利的刀刃,是神明们宠爱的对象。
在有了神殿后,神祇就完全可以把普通人和宠爱的人分开来,将自己的神恩格外多的投注到这样的对象身上。而对方的英雄事迹也会激励普通人,让他们坚信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后代也可能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这真是一个狡猾的方法。」依德妮如此评价着。
很快,诺因的神殿就已经近在眼前。作为一个神殿,它防备得相当深严,看来之前盖文的行为已经为诺因的祭祀们敲响了警钟。但这样程度的防备对于依德妮两人来说就如同没有。她们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来到了神殿的深处。而后,依德妮展开了精神网,并视觉共享给了罗伦。
精神网展开的视觉和普通看到的纷乱色彩的样子并不同,这里一切都被扭曲成了点与线,黑与白的两色。无论是被遮挡的,还是没有遮挡的,也无论是法力涌动的区域,人物的行走,都被扭曲成了一片黑白。如果不是精神力强大的种族,或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法师,换成另一个人,立刻就会感到眩晕与恶心,严重的话,还会引发呕吐甚至休克。
罗伦虽然有些吃惊,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视觉,并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法力脉络以及活物显示的区别。
「地下有庞大的法力反应。」罗伦说。
「嗯哼,看起来是一个[***]师。」依德妮笑了笑,她说,「你是对的,这并不是一个很快就能解决的事情,看来确实很耗费体力啊……」
说到这里,依德妮流露出了一点点难过。但是很快的,她就振作起来,拍了拍罗伦,朝自己的契约者笑起来:「不过没有关系,破坏总是比防御更轻松。」
随着这句话,罗伦重新变成了龙身。庞大的身体顿时把两人所在的建筑压成了瓦砾,依德妮一边哎呀呀地说着,一边用浮空术飘荡到了罗伦的头顶。她一抬手,火元素欢快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依德妮摇了摇头,说:「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故事,恶魔一样的法师带着他庞大的宠物在城市里肆虐……」
她这么说着,手轻轻一动,火球落下,在接触到地面的那刻炸裂开来,火焰一瞬间就像加了什么助燃剂那样猛然燃烧,朝周围扩散开去,点燃了急匆匆跑来的神殿护卫军们。
依德妮沉默的看着他们哀嚎,火光点燃了可以燃烧的一切事物,在法力的支持下,这些火焰并不会被扑灭。而后神殿在龙族的捣乱下,开始崩塌。虽然它们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依德妮知道,这是因为另一个[***]师的原因。
很快,寒冰扑灭了火焰,尽管也没有救回多少人的性命,但残存的神殿护卫们,依然大声地呼唤出了一个名字:「奥西恩!!」
这一次,罗伦带着微笑的声音在依德妮的脑海里响起:「看来是一个老熟人呢。」
「没有命匣,我们杀不死他。」依德妮皱起眉。
「没有关系」黑龙张开了嘴,她尖利的齿尖滴落下冒着黑烟的火焰,滴落下来,让她站立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熔岩。而后,黑龙的咆哮声伴随着火焰朝巫妖轰鸣而去,「我会让他连灰都不剩下!」
140 弑神3
巫妖似乎总是伴随着寒冰出现,依德妮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说:「也不知道这么多冰是不是为了保存他那具快腐烂的身体。」
依德妮的声音不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巫妖的耳朵里。巫妖那冰冷的灵魂之火跳动了一下,法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随着他的动作,纷纷落下的雪花旋转出道道雪刃,朝依德妮和罗伦身上划过。
依德妮弹动了一下手指,金色的,带有金属质感的半透明结界迅速包裹住了两人。只听见一阵阵刺耳的响声,那是雪刃划动结界的声音。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运,惨叫声连连响起,法师的法术可不分敌我,站在一旁,好不容易保住一条性命的神殿守卫们就遭殃了。
他们纷纷哀嚎着四散逃命。依德妮瞅了他们一眼,脚下点了点,罗伦知道她的心意,张开翅膀挥动起来。巨龙的双翼带来的狂风,吹散了雪刃,也保住这些人的性命。逃过一难的守卫们呆呆地看着巨龙,分不清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而后依德妮的声音响起来:「不要伤及无辜,我们到城外去打吧。」
「虚伪。」巫妖冰冷的声音传来。
依德妮勾起一抹笑,她还有闲情撩撩自己的头发,回:「有用就行。还是你这个骷髅架子当太久了,都不会转脑子了?」
这样带着鲜明挑衅的话没有让巫妖动怒,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罗伦那属于龙族的竖瞳:「我的老朋友,我们之间的事,应该由我们之间来了结。」
依德妮发出了一声嗤笑:「真是抱歉了,我和她可是一体同心呢。」
巫妖没有理会罗伦,而他记忆中极为正派的,具有骑士作风的家伙则无辜地眨了眨眼,反问:「我们之前的战斗,每一次都是我带着人群殴你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罗伦确实擅长激怒敌人。对方作为回应的巨型风刃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一点。但龙族仅仅只是一个甩尾,就把这道魔法打成了粉碎。风刃颓唐地化成了微风,吹过巨龙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而依德妮则对此毫不留情地展开了嘲讽:「看起来就算身前是[***]师,也不怎么样吗?难道你每次都是因为命匣才逃过一劫吗?」
不得不说,依德妮的推断非常正确。这一点也同样惹怒了法师,但对于战局而言,这点愤怒并没有什么作用。而后的战斗几乎可以算是一面倒。
法师向来不擅长近身作战,尽管罗伦也并没有距离巫妖太近,但以巨龙的身长来说,这点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和之前曾在冥域中进行的无数次的战斗一样,拥有强悍的魔抗的身体简直是对付法师的利器。
当巫妖再一次狼狈地躲开了罗伦的袭击后,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升到半空中和巨龙作战,这本身的不合理性。他趁着一次机会,俯冲落地,而在半空中的两人从对方抬起的灵魂之火里,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跳动的恼怒,憎恶以及杀意。
「……不好!」在电光火石的那一瞬间,依德妮想到了一个想法。她一手张开,无数火球不要命地朝巫妖身上落下,牵制住巫妖念诵咒语的声音。而这个年轻的[***]师丝毫没有之前的淡定,她急匆匆地喊,「罗伦你牵制住他!他想要全城人变成亡灵!」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所说的话那样,灰色的雾气以巫妖为中心,慢慢朝四周扩散开。依德妮见状,顿时从罗伦身上跳起来,念诵咒语,深灰色的旋风开始缓缓转动,风元素们被[***]师驱赶着旋转,抽取地面上浓郁的死亡气息,往高空抛去。而另一边,依德妮不在罗伦的身上,罗伦也就放开了身手,她收拢翅膀,朝巫妖俯冲而去。龙族巨大的身体带来的高速,在接近地面那刻又瞬间化作更为灵便的人体,重重地撞向了巫妖及时张开的结界上。
火焰与冲击以撞击点为中心朝四周扩散,原本还残存的教堂这次终于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就像被顽皮孩童踢倒的积木那样纷纷落下。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后,结界化成了道道金色的碎片破碎开,碎片在巫妖掀起的冰雪之中飞扬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