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眯了眯眼睛,注视着那道门,轻轻地嗯了一声。而路人则自顾自地继续说:「我还听说是由芙萝拉殿下亲自来迎接她的挚友。您见过芙萝拉殿下吗?她也是我们北地最值得赞颂的女性,我的兄弟曾在芙萝拉殿下麾下任职过,她美丽又果断,是我们北地最耀眼的明珠……」
老人静静地听着路人的喋喋不休,他的表情慈祥又谦恭,让路人忍不住更加投入地说着。就这么过了一会儿,长号声再一次地响了起来,这一次,长号的声音更足,也更有曲折。很快,从内城链接国王城堡的长桥上响起了马匹的声音,紧跟着,一队骑士从桥的那一头疾驰而出。这是一队黑骑士,统一的黑马以及被擦得极其光亮的黑色全身铠覆盖住了骑士们的面容。他们奔驰过来,来到城门前时又陡然停住。这很明显是一队久经训练的骑士,在停止时动作干净利落,连马匹的队列都十分整齐。
而后,为首者发出了一声低鸣,队伍分开来,露出了被他们拱卫在中心的年轻女性。女人淡金色的头发向后梳起,额头上绑上了一条五彩丝带,而她整个人都披着白金色的皮肤,衬托得整个人都雪白而耀眼。围观的众人们顿时激动起来,高声呼喊着女人的名号。
「芙萝拉殿下。」
「芙萝拉殿下!」
众多声音开始混杂在一起,渐渐地形成一股声浪席卷了整个城市的上空。对于普通的民众而言,芙萝拉的美貌与她的战功一样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如果一个女人既貌美,又能带来无与伦比的胜利和荣耀,就实在没有什么不让人疯狂而且臣服的了。
芙萝拉只是朝前做了一个手势,随着她的动作,大门渐渐打开,在门口,则是一整只的大军。这是一支多种族的混合军队,你可以在里面看到暗精灵、矮人、精灵,甚至有翼人,当然最多的还是普通的人类。而在他们最前方的,则是那个最具传奇色彩的亡灵。
「罗伦·瑞恩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路人顿时兴奋起来,转过头想要跟那个好心的老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而当他转过头,老人则笑着回答,「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眼福看后来了。我的年轻人来接我了。」
路人看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穿着考究的褐色头发的青年,他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伸手搀扶住了老人,说:「抱歉,我来的有些晚了。我们这就离开吧。」老人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转身往外走。
「喂,你不看了么?这可是罗伦·瑞恩斯和芙萝拉殿下啊。」路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大声喊。
「总是有机会的。」老人侧过了头,举起手杖,轻轻地叩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路人看到对方握着手杖的手上戴着一个看上去名贵的戒指,戒面上有个诡异微笑的小丑。他有些疑惑地晃了晃脑袋,很快就把注意力再一次地集中在了这次盛大的会面上。
对于路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出小小的插曲,甚至连意外都算不上,但是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却是历史的一个大转弯。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劳德鲁普大步往前,他虽然看上去就像一个垂老的老者,但行动起来时,依然健步如飞,显得神采奕奕。
「是的,祭祀阁下。」约根森回答,他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跟上劳德鲁普的脚步,就算这样,他也在竭尽全力的回答着劳德鲁普的每一个问题。如果说,在参加聚会前他还会对先祖以及父亲的选择抱有疑虑的话,参与聚会后,他已经完全被劳德鲁普的个人魅力以及其他同胞所展现出的能力所折服,他开始对真神所描述的那个未来期待起来。
约根森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托马森今天就会跟随着罗伦·瑞恩斯进城——这样,我们就会更有把握了。」
「嗯。」劳德鲁普点了点头,他看到约根森紧绷的下颚,于是冲他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不要太紧张,你的未来还很漫长,足以见证到神的荣光。」
「是,是的!」约根森急忙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就像平常人那样,分开了人群,渐渐往前。
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欢呼声。约根森忍不住回过头去,他们现在的位置刚刚好,是一个高台上,但依旧挤满了围观的人群。约根森仗着自己高大的个子看过去,就在视线的那一头,被众人包围围绕着,身上仿佛带着光辉的两个人,就那样自然而亲密地拥抱在了一起。
哪怕是敌人,约根森依然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这一幕,美好得就像是随时可以入画那样的美景。蔚蓝的天幕,金色的阳光倾泻在两人的身上,白色镶边的厚实披风与蓝白相间的滚毛大衣混在一起,就仿佛是这天空的映射那样,让人油然而生出亲近又温暖的感觉。
约根森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那两人。而在他的前方,劳德鲁普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这个年轻人难以遏制地朝那光辉处流露出的向往,低声说:「我的兄弟,不要让虚妄迷惑住了你的双眼,也不要让妇人蒙蔽了你的心脏。」
「是的,大祭司。」约根森仿佛被陡然唤醒的人那样,浑身轻微地颤抖着,双眼中充满了对于刚才被迷惑的羞愧。他低声道着歉,然后又轻轻地拭擦了一下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水。
「这没什么,每一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时候。」劳德鲁普说,他微笑着,许下了承诺,「神说,伪神的一切都应当是真神的信徒们的。」
约根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那隐秘的,只在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念头,被陡然叫破,并且给予了鼓舞与承诺,这让他褪去了内心中的羞愧,反而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恶念的产生,与恶念的滋长,发现这恶念,再浇灌出足够恶臭的花朵。人总是有欲望的,发现这些欲望,让这些欲望变得更娇艳欲滴,让欲望变成恶意,让恶意由鲜血与背叛呵护,这就是劳德鲁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寻找到这样的年轻人,再细心地去栽培他们,许下承诺。
作为一个祭祀,在漫长的时光中,他也会感觉到疲惫,这个时候他也会羡慕长生种们,但是现在,劳德鲁普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好过。漫长时间的等待,终于会在他手中将要盛开出那朵最为艳丽的花朵。
一朵被数百年的恶意与欲望,信仰与鲜血所浇灌出的极恶之花。
112 庆典骚乱-2
许久没有再见面,一旦那柔和的身体被拥抱在怀中久违的香气在鼻尖缭绕着。亡灵优越的嗅觉以及来自于血统另一半中来自即将成年的诱惑无时无刻不在勾引着她。罗伦需要花费极大的自控力才不会在一张口的时候就会露出獠牙才不会只想紧紧地拥抱,再也不松开手。
「好久不见了我的契约者。」柔和的声音在罗伦的耳边响起。
罗伦深吸了一口气尽管空气中都是契约者的气味,她微微地,颇有些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这才松开了手臂,看着依德妮,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您好,我的契约者。还有,好久不见。」
两人交换一个笑容依德妮就往后退了一步回到了一个朋友应有的界限上,她侧过身并且抓住了罗伦的手臂,笑了起来。恢复了原本相貌,让依德妮在笑起来的时候也让人有种陡然乍见阳光的温暖感觉,她俏皮地朝罗伦眨了眨眼睛说:「我的舅舅和哥哥正在雄鹰堡里等着你。他们没有亲自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帝国的辉光亲自迎接,这本就是我最大的荣幸了。」罗伦说着她又看了眼身后的军队们,朝依德妮看了一眼,说,「他们怎么办呢?」
「骑士及以上的大人都会跟随我们进入雄鹰堡。至于其他人,我们也会妥善安置好的。」依德妮回答着,朝她的侍卫们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人站了 出来,朝着罗伦谨慎地行礼,说道:「您好,大人,我是负责安置您队伍的人。」
罗伦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这个看起来严正的侍从,然后转头朝队伍里喊了一个人,示意两人进行交接。
而依德妮则一直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等到罗伦再一次转头的时候,依德妮向她挑了挑眉,罗伦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道歉着:「对不起,让您久候了。」
「我的荣幸。」依德妮笑了起来,「现在请跟我来吧。」
「当然。」
罗伦拉动着缰绳,两人并肩骑在一起,只是一个眼神间,就默契地靠在一块,往前前行。在她们的身后,先是依德妮带来的黑甲骑士们先跟随,紧接着则是罗伦麾下具有骑士或勋爵身份的贵族紧随在后。队伍井然有序,没有发出一声声响,显示了良好的军事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