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家里似乎还有个大麻烦。
可别叫他翻着自己藏得那些东西了。
……
顾浅生窝在床上。
每翻一次身床就发出咔嚓一声怪响。
这不是个土夯的炕么。从床上下来,顾浅生毫不客气的掀了床上铺着的一层被褥,这床居然被掏空了一半儿,里面嵌进去了一块儿木板,铺上被褥之后看上去倒是平整的,看来也不是那么一贫如洗嘛,就说一个靠打劫为生的人,怎么能一点儿余粮都没有。
顾浅生抬手将木板掀开,塞的真满啊。嘴角抽搐的看着里面一堆垃圾一般杂乱无章的东西。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屋子一眼看过去还挺干净的,谁知道是把明面上该放的东西都藏到了一起。
面带嫌弃的看着里面落满灰尘的东西,顾浅生揪了君篱的床布垫在手上,似乎没什么有用的物件。
倒是看到了几只碗。
将东西掏出来一样一样的摊在床边,顾浅生继续往里面摸索着,隔着床布都感觉指尖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
顾浅生有些好奇的将手中沉甸甸的东西拿了上来,却见手中之物是一把长约二尺的青铜剑,剑身上锈迹斑斑,模糊可见上面的纹路,似乎是上古奇兽饕餮的样子。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捡破烂的么,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还以为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会是些什么。
顾浅生略带嫌弃的将青铜剑放到了一边的地面上,继续朝里摸索。
可算找到个有用的东西。
看见手中的打火石,顾浅生心情愉悦了不少,完全没管他搞出来的一地狼藉,也丝毫没有将作案现场恢复成原样的想法。
他拿着打火石出屋的时候,正看见君篱远远回来的身影,身后还跟了个一身翠色衣服的小姑娘。
她表情羞怯的伸手扯了君篱的衣袖,嘴唇微动,笑弯了眼睛,不知在跟君篱说些什么。
顾浅生心头火起,特么,我的人也是你能觊觎的。不知怎么的,他看见这一幕心头第一时间跳出的就是这个想法。顾浅生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第八章 不动声色
顾浅生面上未露声色,绕过了屋子跑到后面的小灶台去生火。
君篱看着扯着自己衣服的玲珠,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宠溺,“你不要太担心,叔叔会没事的。”玲珠是虎娘和李伯的闺女,生在一个爹爹时不时魔怔,娘亲尖酸刻薄的家里,却出落的格外懂事,今天白天的时候也因为跟村子里的女人去上工编织草席才没能及时赶回去。
后来收到了通知,她这才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君篱却已经处理好了一切。
这个姑娘当然忙不迭的追过来道谢。
此刻扯着君篱的衣角,姑娘脸颊微红,眼睑微垂,倒是一副不知道说什么话的样子了。
君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都送了我这么远,你也该快些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天黑了,我也不放心。”
他说他也不放心。
玲珠面上更红了几分,点点头,“那我先走啦,君篱哥哥。”她低着头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但是她含羞带怯的俏脸上,一双眼睛却在不经意间划过一道有些阴沉的神色。
君篱看着玲珠的身影在他的视野中一点点变小消失,方才收回了目光,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回去,果然不出他的预料,屋门正是大敞的样子,君篱眼眉一挑,他这屋里是遭贼了么。
尤其是床铺那里,果然被翻到了,里面的东西被拿出来,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地,大咧咧的暴露在阳光下,一张床布上满是污尘的痕迹,君篱感觉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
人呢?
莫不是他这个假山匪打劫回家了个真土匪。
正自思索着,突然鼻子里嗅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呛人烟味,君篱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发现什么都没丢,唯一不见的是他很早之前随手丢进去的打火石。
联想到之前那人一直嚷嚷着要喝水的话,君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干嘛呢。”君篱绕到自己后院,自己平时烤些野味的小灶台旁边,靠在房屋的墙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浅生的动作。
这人明明什么都不会,偏偏一脸淡定的要命的表情,不会生火的人弄的烟气四处乱跑,眉头却都不见他皱一下,再看看他用来盛水的砂锅,君篱更加无语了。“你起来,我来弄,你把我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
他刚刚已经把青铜剑换了一个地方。
“记得,给我把床单洗了。”这句话必须着重强调一遍。君篱其实有点儿强迫症,不然也不至于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堆在一起藏起来。
顾浅生不理会他,兀自在那儿摆弄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柴火。
你这柴还是湿的呢好么,能点着才怪。君篱直接将人拎起来,一直弄到屋子里,让顾浅生直面他制造出来的垃圾场。“看见这些,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有。”顾浅生点点头。
“哦?”君篱盯着他,倒是想瞧瞧他想说些什么。
顾浅生:“我想喝水。”
真的跟这个人无法正常交流,君篱额上青筋直跳,但是他到底不是个坏人,眼见日头西斜,临近黄昏,从他这里到最近的村庄城镇都需要不短的时间,终于没再说出让他立马离开的话,只是恨恨的咬了咬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话挤出来,“你给我把这里收拾好了,我去烧水。”
顾浅生看见对方又要发火了的表情,识趣的点了点头。
君篱盯着他看了数秒,方才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浅生又万分嫌弃的用了君篱的床单垫着手,将东西都堆回去,他记性极好,基本都是按原来的顺序放的。
只是有些奇怪,那把丑到极致的青铜剑不见了踪影。
找了几遍没找到,顾浅生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里今天除了自己,也就他回来过。顾浅生拍拍脑袋,对了,还没问过,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等君篱将冒着热气儿的砂锅捧进来放到桌儿上的时候,顾浅生凑过去,怕对方看不懂自己的意思,特意指了指自己,“我,顾浅生,你呢?”
君篱看了一眼自己表面上恢复了整齐的床铺,但是床单你确定这么脏兮兮的直接铺上去是没问题的?
“你确定你不拿去洗?”君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洗也可以,你今晚睡上面。”像是个赌气的小孩子,不想给大人一点儿好脸色。
顾浅生吃瘪的走过去将床布撤了下来,正当他以为君篱不会回答他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我叫君篱。”
这么个文雅的名字,跟这个小狮子一点儿都不搭,顾浅生有些不满意的蹙眉。又听到了他的话,“我被村民发现的地方,是西山的竹林,是以离别上生竹。”
顾浅生手中的动作停滞了半晌。
突然有些为他心酸。
转头又看见他满是补丁但仍然平整洁净的衣服。顾浅生手下的动作快了几分,却没有再偷懒,他是没有洗过东西的,但是第一次也浣洗的一丝不苟。
君篱却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忙还在他身后嘟囔着,“真是浪费,明日又要去打水了。”
顾浅生也反常的没有愠怒的情绪出现,而是对于这个人更心疼了几分。
这种感觉很不对,顾浅生却无可奈何。
顾浅生压抑着体内灵蛊的躁动,一双眼睛老老实实的落在手下的布料上,最后浣洗了一次,找了个地方搭上。
再回屋的时候,水已经被盛到了一只陶碗里,水温刚刚好。
却不是他放在桌上的那只破碗。
看来他还有藏东西的地方啊,顾浅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君篱背靠在炕边的墙壁上,一条腿向后弯,支撑着身体,偏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见顾浅生将陶碗撂到桌上的声音,方才恍然人已经回来了。
“晚上吃什么?”
听着这个问句,顾浅生表情带了点儿吃惊,这是在问自己?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君篱自己低声自问自答了一遭,对着顾浅生使了个眼色,“你跟我走吧。”
顾浅生没有异议,安安静静的跟在君篱的后面。
有些出乎意料,君篱竟然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带着他上山,随着日头西斜,山中的能见度一点点的降低,看到身前的范围不断在缩小,君篱的眼睛却仍旧亮亮的,似乎黑暗并不能影响到他视野的丝毫,后来看着周围彻底黑了,索性牵了顾浅生的手。
真是……顾浅生的手被人拉住的时候,整个人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一股热意从交叠着的手掌一直攀升至他的心口处,整个人都像是得到了救赎。顾浅生暗骂自己灵蛊不争气,放个情蛊搞的自己像是个附庸。
“找到了。”君篱的声音带上了一抹欣喜。“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能找到。”
顾浅生虽然看不太清周围,但是灵识仍旧敏感,早早感受到不远处有条一米多长的青蛇,他平素修炼蛊毒,对于一些毒虫和蛇类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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