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被蚊虫叮咬过么?”顾浅生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哎呀。”君篱立马从原地跳了起来,“抱歉,我忘了你会被咬,走吧,我们下山。”
顾浅生还没做什么反应,这人已经三两下扑灭了篝火,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顾浅生好笑的勾了勾唇角,“我也不会被咬,你急什么。”
看君篱冲他伸出了手,顾浅生也将手递了过去,却是施力将人又拉的坐了下来。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是一直都这样么。”看不清表情,顾浅生的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对啊,多好。”君篱合掌转身,和顾浅生背靠背坐在了一起。
耳畔只剩下间或的虫鸣,眼前的世界很安静,让人想一直静静的呆下去。
不一定是好事,当初自己的情蛊是怎么跑到君篱的身上的,顾浅生一直想不出缘由,现在看来,他的血可能有吸引灵蛊的某些东西,但他的血,又是虫子所厌恶或者惧怕的。
恍惚中,顾浅生的脑海里转了许多想法。
“在想什么?”
“没。”
顾浅生和君篱在山上坐了半夜才忍心离开,傍晚躺到床上,看着君篱难得睡的沉稳,熟睡之后也没有起床的迹象,他方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他睡着了不久,君篱的手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的覆在了他的手上。
昨天说到底没有见到李伯,对于这个喝过他家小狮子不少次血的人,顾浅生有些耿耿于怀,所以当李家两个人都犯病了,串儿来找君篱帮忙的时候,顾浅生也一并跟了过去。
顾浅生一直挺奇怪。
怎么李伯发病时候都在家,昨天他想去看看时候家里却只有一个玲珠。
这次跟着君篱,他总算看到了一直出现在君篱生活中的李伯。
老人一身烈阳晒得黝黑的皮肤,甚至有些发亮,一张脸上沟壑丛生,干枯,羸弱,苍老。这六个字就是顾浅生对于眼前这个人看法。
这个人,活像是一个年逾百岁,即将入土的老人。
此刻他正癫狂的抽搐着向墙上撞去。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也几乎压制不住他的动作。
君篱跟他说过的,眼前的老人刚过不惑之年。
顾浅生站在一边,冷眼打量着那个疯狂状态之中的李伯,心底暗道了一声活该。
虽然有人加害于他,但他本身就遭受着自己养的蛊虫的反噬,天道好轮回,这人定然曾做过什么丧人心的事儿,落了这么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局面。
顾浅生顿时就没了帮忙的兴致。
不过这么疯下去,也早该死了才对。
君篱又一次将人制住带到了屋里,不知道为什么,虎娘没有在外面闹腾,君篱还有些不适应。
顾浅生说什么也不愿意从屋里出去。最后君篱也只能同意。
“你准备怎么治?”顾浅生看着君篱。
君篱治李伯的疯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他将人带进去了之后,大家都自发的离开了,所以此刻说话,也不必担心有什么别人会听到。
“就喂血啊。”君篱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过了。”
“凭什么要救这样的人,我不准。”顾浅生扯着君篱的手就要往门口走,“不治,你又不欠他的,他活该。”
“我欠啊。”君篱若是不想动,凭着顾浅生的力气,还真的拉不动他,“就几滴血而已,不妨事的。”
顾浅生气闷,“他这是正常的蛊毒反噬,你一次放血,两次放血,难道你要给他喂一辈子血么!”
“你不是懂,所以你帮我看看嘛。”君篱眼神澄澈的看着他,看的顾浅生慢慢熄了火。
“总之你不能再喂血给他了。”顾浅生咬牙道。
君篱点点头,“如果你有别的办法的话。”
啊呸,真不想救这个人。
拿的全都是些不义之财。
“我真的欠他的,他的馒头,救过我的命。”君篱看着顾浅生的眼睛,正色道,“所以,总不能见死不救。”
心突然就软了。
一个馒头就能收买的小狮子。
顾浅生反而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他呢。
☆、第十六章 金蚕之害
“真是,拿你没办法。”顾浅生叹了口气,一巴掌将人推到了一边。
“我先给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你再决定要不要我治吧。”顾浅生站到床榻边上,表情略带嫌弃的伸手扒拉一下床上人紧闭的眼皮。
浑浊发黄的眼球,隐隐还带着一缕金丝。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家是养蛊了,养的还是图利的金蚕蛊。”顾浅生收回手指,嫌弃的在自己衣服上蹭了好几遍。
“金蚕蛊?”顾浅生一偏头就看到君篱满是疑惑的眼神,认命的叹了口气为他解释起来。
“所谓蛊,就是将上百毒虫密封在一个容器中,使它们自相蚕食,经年之后,容器中独存的毒虫,形态灵性发生改变,可称之。”顾浅生顿了一下,“这种蛊毒,一经降世便生带戾气,所以很容易反噬主人。”
“所以,李伯现在的样子,单纯是因为蛊毒反噬?”君篱一副不想多听的样子,只抓他话里的重点。
顾浅生微微黑脸,“你先听我说。”
君篱指指床上又开始抽搐了的李伯,“你能治不,不能治我先喂点儿血,回去你再跟我说。”
顾浅生深感对牛弹琴。
“你再喂他血,他体内的蛊毒保不准就转嫁到你身上了。”顾浅生皱眉制止道。
君篱只觉得他小题大做,喂血压制李伯的疯癫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儿了,要真像他说的是什么蛊虫,也早该跑到他身上了,哪儿轮得到顾浅生来制止他。
看着君篱跃跃欲试的表情,顾浅生只得咬着牙摸出了一粒丹丸给人喂到嘴里。
“这药能让他一段时间之内失去和蛊虫之间的联系,总比你喂血时间长些。”果然还是这种话能让君篱安静下来。
顾浅生看着马上表示愿意听他继续讲下去的人,突然间又不想在这儿说了。
“我们回去吧。”顾浅生轻叹一口气。
君篱点了点头,“既然暂时治好了,确实不该总留在这里,听你说了之后,总感觉待在这屋子里浑身都不得劲儿。”
呸。
顾浅生暗啐一口。
我怎么没看出你有半点儿不自在,你分明只是单纯不想见玲珠而已。
装出一副听懂了我说的都是什么的样子,我问你一句我刚刚说了什么,你敢不敢给我说出个大概来?!
顾浅生心底暗自腓腹了几句,却未多说什么。
只同君篱一道儿出了屋门。
“君儿哥,这次怎么这么慢。”隔壁屋子串儿从门口冒了出来,赶忙将就要离开的两个人拦住。
“怎么了?”君篱有些疑惑的停住了步子。
顾浅生伸手拉了拉人,“说好了先回去的,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不是说了么,这次玲珠妹子也出问题了。”串儿指指刚刚自己出来的屋子,一脸的后怕。
“也不知道他家是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串儿缩了脖子,“以前咱都不相信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的现在可信了。”
君篱听罢,抬脚便要进去隔壁的屋子里。
顾浅生攥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不是说再也不见玲珠了的么。”
“现在又不是寻常时候。”
“你又怎知自己救的了?”顾浅生看着君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君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即使知道眼前这个人,心里对玲珠不存半分心思的,可他还是觉得吃味。最后只得从鼻孔里出了一道气音,随着君篱又进了屋子。
虎娘坐在炕头哭的惨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宛如哭丧,但跟之前的做戏不同,这次一眼就能叫人瞧出来,她是真的伤心。
“我苦命的闺女哦。”她在那边哭天抹泪的。
玲珠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肚子涨得老大,一张娇俏的脸此刻是蜡黄的,充斥着一股让人厌恶的病态。
顾浅生都不用看她一眼,也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说到底都是他使的手段。
可也真是奇怪。
这家人又是养蛊又是下毒的,怎么看也是个懂行的人,怎么连个抑制的办法也没有,看这样子,从自己下蛊之后到现在,完全是放任的状态。
顾浅生皱了皱眉,怕君篱又做出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举动,靠在门边,看也未看那个方向一眼,顾浅生只勾了勾手指,便将自己种下的癫蛊引了回来。
“哎,婶子,婶子,快别哭了,你家姑娘睁眼了。”站在一边的二狗一直盯着病恹恹躺在床上的玲珠,眼睛一眨都不带眨的,开玩笑,这可是他看上的媳妇儿,还不赶快趁着这种时候表表心意,偷眼瞄了一圈周围唯恐避之不及的怂蛋,二狗心里默默撇嘴。
他可不信什么神鬼之说。
生病了就该瞧大夫,虽然这病的有点儿奇怪,但是他还是能耐心等着人治好的。
没人知道他心底转着的小心思,他那一嗓子,倒是打断了虎娘的哭声,挨在眼旁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挪开,虎娘看着自家睁开了眼睛的闺女,满心欢喜。“闺女啊,你怎么样,哪儿疼,哪儿不舒服,快跟娘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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