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曲牧亭皱眉。
“等太子妃离开王城后,孤会奏请太子妃暴毙,还你自由。不管是西南也好,江北也罢,去你喜欢的地方。”昝琅望着面前那双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你不应该被困在这宫闱高墙之中,也不该去背负着不属于你的责任,你本该是自由而畅快的。如果因为一段感情就要把你禁锢在这里,守着这方寸之间的天地,被皇家的礼教束缚,那不是孤愿意看到的。”
“你懂个屁!”曲牧亭松了手上的伞,一把将昝琅推出去老远,雨伞落地,打了几个转之后伞把倾斜在地上,两把伞交错在一起,在风雨中相互依偎。
雨滴打在曲牧亭的脸上,看着同样淋在雨地里的昝琅,曲牧亭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那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大声喊道:“西南?江北?呵,我喜欢什么地方是你说了算的吗?我自己不知道吗?我就喜欢这里,怎么了?我哪儿都不去!什么狗屁的礼教束缚,我不在意,我就愿意这样子怎么了?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等到了那一天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雨水贴着昝琅的发丝,滑到颈间:“那份喜欢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守着冰冷的皇宫度过漫漫无边的孤寂岁月,母后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我就愿意怎么了?那是我的选择!”曲牧亭往前一步步走到昝琅跟前,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既然你能守着冰冷的皇宫,我为什么不能守着你?母后的今日怎么了?她守住了她的爱情,我钦佩她!而不是像你一样,一个胆小的懦夫!”
看着昝琅躲闪的目光,曲牧亭笑了,替昝琅将被雨水打散的发丝拢到耳后,玩味的说道:“昝琅,你也喜欢我的吧?不然你干嘛这么为我着想呢?你在紧张我,你怕我以后会后悔,你怕我过的不开心,你怕做了决定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反悔,是不是?”
像是被太子妃的话惊到了一样,昝琅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压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去反驳。
“胆小鬼!”曲牧亭说完,就转身走了。
而昝琅望着太子妃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默默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太子妃离开时的那个眼神,让昝琅觉得心口处猛的一阵抽痛,她无法反比太子妃说的话,因为那是事实,她找再多的借口和理由,都没有办法去改变的事实。
无法改变,她喜欢太子妃的这个事实!
“娘娘,娘娘,这么大的雨您往哪儿去呀?”康里在后面举着伞追着太子妃喊道。
殿下还在那边淋雨,太子妃这边又赌气要出府,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呀!
“娘娘,您可等等老奴,老奴这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呀。”康里见太子妃脚下步子不停,转个弯就要往大门去,着急的不能行:“哎呀,这地上滑的呀!”
曲牧亭本来就心烦意乱,跟昝琅的对峙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和勇气,脑子里乱糟糟的,本来是不想搭理康里的,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康里追了上来。
康里见太子妃停下来等他了,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替太子妃撑着伞,挡着雨水:“娘娘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着伞呢?”
“反正都已经湿了,再打伞还有用吗?”曲牧亭抬步继续往外走:“已经付出的感情,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吗?”
康里刚才也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一些,虽然觉得有些惊世骇俗但如果是太子殿下跟太子妃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没能接受的,毕竟两人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呀。
“娘娘说的极是。”康里在身后陪着笑:“只是这雨越下越大,老奴还是先送娘娘回去吧。”
“不用了,我不想待在府里,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康里怎么会愿意,赶紧跟上去:“哎呦,娘娘怎么还跟殿下置气呢?您看这么大的雨,咱还是回去吧。”
曲牧亭扭脸看着康里,眨了眨眼睛逼回了泪水才说道:“康总管不用管我了,我心里难受的很,不想回去。我就想找个地方,能让我暂时不要想起她,能让我缓口气的地方,找个能借酒浇愁的好好吐一吐这心里的苦闷之情。”
康里看着太子妃不太好的脸色:“那老奴陪着娘娘,听娘娘吐吐心里的苦闷。”
曲牧亭摇头:“我去棠英楼坐会儿就回来,那也算是我的地方了,总管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见太子妃又要往雨里冲,康里赶紧把手上的雨伞塞到了太子妃的手中:“娘娘好歹遮遮雨。”
见太子妃走远了,康里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往住主院的方向匆匆走去,果然不出他所料,太子殿下还是太子妃离开时的那个样子,一动不动的待在雨地里,浑身上前都被淋了个湿透,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是往常那个清规俊雅的太子殿下?
康里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地上的伞捡起来替太子殿下打着伞,昝琅看着康里手上的那把精致的小伞,沉默了良久才问道:“她回去了?”
“娘娘说心里不舒坦,去棠英楼解闷了。”康里回道。
“孤该怎么办?”昝琅伸出手,让雨滴落在手上,不大的声音被滴答的雨声掩盖。
康里本该假装自己没有听到,可想到方才看到的场景,还是开了口:“殿下何必想的那么长远?眼下有娘娘陪在殿下身边,总归是一件好事。且不说殿下行事方便了许多,就是娘娘陪在殿下身边的这些日子,殿下也舒心了不少。”
“可孤不能这么自私。”
“可殿下真的能就这么放手吗?”康里看着这个自己陪着长大的孩子,叹了口气:“殿下真的能像自己说的那样,放太子妃离开,西南江北任她而去吗?”
“那是适合太子妃的最好的生活,惬意又畅快,是她理想中的生活。”昝琅眉头紧皱的问道:“为何不能呢?”
“老奴虽然不懂,但也常听人说。”康里说道:“这感情最是霸道的,殿下倘若对娘娘有情,怎么会愿意她离开半步?莫说西南江北,怕是连棠英楼都不会愿意让娘娘多去的。”
“怎么会?”昝琅面露不解。
“等殿下遇见了就懂了。”康里撑着伞引着太子往前走,边走边说:“棠英楼是什么地方殿下也清楚,娘娘去玩殿下当然不介意的,可殿下再想想,假如娘娘真的是去棠英楼寻欢的,那又如何呢?”
“如何?”
“等殿下真的懂了那种感觉,殿下也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康里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殿下于情爱之上,并无经验,才会如此的困恼,等殿下尝到那种滋味的时候,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曲牧亭:等我追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丫的!太子:背后隐隐有丝凉意,感觉不太妙。
支招
第七十八章支招
半下午的时候又下着大雨, 这棠英楼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楼下大堂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姑娘凑在一堆磕着瓜子,曲牧亭带着一身的雨水, 仓皇而来, 刚把手上的雨伞搁在角落,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对的感觉。
她今日出来穿的是女装,虽说狼狈了些, 但那一身华丽的霓裳却不是寻常人家能穿的出来,眼下这般情况出现在一家青楼里, 自然是免不了被人揣测一二。
“散了吧,散了吧,都看什么呢!呦,这么大的雨, 这位夫人避雨也找错地方了吧?”四儿眼神流转,扭着小蛮腰走到曲牧亭身边:“上咱们这避雨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进了这门可都是要收银子的。”
曲牧亭知道这四儿是看出她的身份了, 有心帮她打掩护, 刚想去掏银票,才想起来她往常在府里, 身上怎么会装银票?无奈的伸手将发髻上的簪子取下塞到四儿手里:“这雨实在下的紧,劳烦这位姑娘行个方便。”
四儿接了发簪细细的打量完了, 才殷切的说道:“好说好说,请夫人楼上略坐坐。”
然后侧身挡住了曲牧亭的侧脸,不让那些姑娘们再继续打量她, 才领着人直往三楼花英姑姑的房间而去。
四儿敲了门,倚在门框上,晃悠着手上的簪子,带着看笑话的表情:“穆爷今日这打扮真是别出心裁呀,莫不是想借此去勾搭哪家的小姑娘?这行头还真是齐全呢,瞧着金簪子,可是十足十的纯金呢!”
“四儿姐姐就不要再笑话我了。”曲牧亭摇头苦笑,虽然四儿是信口胡扯的,但她确实是去勾搭了别的小姑娘,还勾搭的十分失败。
“喏。”四儿把簪子重新递给了曲牧亭:“看穆穆爷今日心情也不好,不跟你打诨了,我走了。”
“既给了姐姐,姐姐留着便是。”曲牧亭拿着簪子:“不过一个簪子,权当是姐姐为我解围的谢礼。”
听着房门被打开,四儿赶紧说道:“可不敢,别说不敢收穆爷的金簪子。就是穆爷送个瓜子,也是不敢收的。”
言罢,便匆匆离去。
曲牧亭只好把簪子收了起来。花英姑姑刚一开门就见到曲牧亭这一身的狼狈站在门外,顿时一惊,连忙把人拉了进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