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情绪的宣泄,昝琅希望她哭过以后就会好起来,把这些事都放下,然后重新开始,毕竟她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逐鹿城因为一场大火的洗礼,得到了新生。之前常勋掌权的时候,给当地百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害,原本富饶的岭南地区,荒废了耕地,除了寥寥的几大富商富户,老百姓都过的很辛苦。如何尽快的修生养息,恢复当地的生产,便成了重中之重的问题。
曲牧亭拉着昝琅的手,看着在田地里跟老百姓一起插秧的昝子忻,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之前那个昝子忻了,退去了华服,没了往日的富贵雍容的模样,又别风吹日晒了这么多天,现在的昝子忻,倒更像是当地的乡绅一般。
“王叔他,怕是不愿意再跟我们回去了吧?”曲牧亭有些犹豫。
如今岭南的问题已经解决,当地的民生问题也走上了正规,如此妥善经营个两三年,那岭南还会变成富饶的岭南,但平遥王的却并未死心,还在不断的骚扰了边境地带,昝琅身为太子,必须尽快回朝,主持大局。
昝琅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握紧了曲牧亭的手腕,良久才低声说道:“我知道这对王叔不公平,很不公平,可除了王叔,没人可以帮我们了。牧亭,我、是不是很自私?”
曲牧亭一头雾水,完全不理解昝琅到底在说什么,姿看着昝琅眼里的歉疚和困扰,她下意识的捂住昝琅的眼睛:“别想那么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都都支持你,永远支持你。如果王叔不想回去,就让他留在这里吧,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昝琅拿下了曲牧亭的手:“此生,我不会再负你了。”
今日的昝琅有些格外的不同,曲牧亭能察觉到这种不同,却无法深究,他好还想再问的时候,那边的昝子忻已经注意到她们两个,放下了手上的稻苗,走了上来。
无法想象,昔日的子忻王爷,如今会是这样一副老农的模样,曲牧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从那日之后,昝子忻似乎又想明白,但又好像没想明白,甚至曲牧亭觉得他好像忘了姜楼一样,只是那一身的素衣,在提醒着曲牧亭,他没忘记,只是他不再提起。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昝子忻语气平静自然:“这一带的地区已经引了水渠灌溉,插上秧,等到明年就丰收了。”
“王叔辛苦了。”昝琅看了天地里劳作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的光芒,唇角微微勾起:“若不是王叔主持大局,此间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昝子忻忙摇头:“这是沈大人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不过是闲来无事,过来帮把手而已。”
说到闲来无事的时候,昝子忻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和失神,被他藏的很好,不过转瞬即逝。
“殿下今日过来,可有吩咐?”
昝琅动了动嘴唇,犹豫道:“岭南之事已经平息,孤打算即可返回王城,不知王叔意下如何?”
昝子忻果然沉默了,或者说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在那场大火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使命是护着昝琅守着这天下,可当那个倔强又明媚的少年从此消失在这天地间的时候,他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了。
“我、就不跟殿下回去了。”昝子忻动了动嘴唇:“我想在这儿陪着他。”在这儿守着他,也省得他独自一人,太过悲凉。
虽然早就料中了这个答案,昝琅倒也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点了点头:“岭南有王叔守着,也是百姓的福分。”
昝子忻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已经心灰意冷了,希只是希望能在这最后人生中,默默的守着一个角落,哪怕紧紧是用来缅怀,那也足够了,他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仅此而已。
既然昝子忻已经做了决定,昝琅也没有勉强的意思,带着曲牧亭便回去了。岭南到王城的距离不近,两人收拾了行李,便启程返回了王城,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等回去的时候,也已经是初雪时分了。
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曲牧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家里的老总管康里也是一把热泪纵横,扶着门框殷殷又切切,倒是曲牧亭先前养的小狗旺财,十分的有眼力见,冲着曲牧亭不停的摇尾巴,晃着小脑袋等着太子妃的抚摸。
曲牧亭好笑的蹲下来,摸了摸旺财的脑袋:“小家伙儿这才大半年没见,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跟在旺财身后的小丫鬟小苏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您可回来了,奴婢想死您了。”
“哎呀,大姑娘了,怎么还哭上了。”曲牧亭摇头,那手帕给小苏擦着眼泪:“别哭了,别哭了。”
守在曲牧亭身边的昝琅也是好笑,明明她才是这太子府里的太子,怎么这阖府上下,连那只癞皮狗都只看见太子妃?这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嘴上说着不公平,可心里还是热乎乎的,她希望能在曲牧亭的脸上看见这种光,如果她喜欢这里,那真的再好不过了。
回了王城之后的昝琅也只在太子府里休息了一夜,天不亮便从曲牧亭的身边离开了,看着睡眼惺忪的太子妃,昝琅心有不忍,替她盖好被子,乘着星光就上朝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虽然不用亲自上战场但主持早朝的事已经落在了她的肩上。皇后身体不适离宫未返,虽然明面上是在潜心养病,但实际上,并无人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去了哪里,连昝琅也不知道,唯一的消息便是她回宫那天皇帝给她的手信,信上说着平安,却未告知行踪,昝琅看完信的时候,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天她看着父皇泛白的发际,心里忽然一酸,或许别人不知道皇后此举的用意,但昝琅心里却是最明白不过的,果然,第二天皇帝便将朝中大小事务统统交给她处理,也算将大权交出了。
昝琅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平遥王还尚存着一口气,苟延残喘,时不时的要蹦跶一下,父皇定然会追随母后而去,母后之所以离宫,为的就是给她留一个足够的空间,让她能够尽快的摆脱束缚,能顾毫无顾忌。
而她,却犹豫了。
她知道母后想用这种破釜沉舟的计划,让父皇离开皇宫,然后她便可以安心的做皇帝,她的秘密将永远都是秘密,再无人敢窥探。可那一晚,当昝琅看着父皇额角的鬓发的时候,她忽然就心软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真的就好吗?可不说吗?就这么瞒着一辈子?
平遥王的叛乱还在继续,不过是将死的蚂蚱,时不时的蹦跶一下,并不具备太大的威胁。尤其是岭南的计划已经被破坏,如今的平遥王已经被折断了翅膀,更何况,姜楼的死导致西北内部动乱,原本定好的继承人叛变且为敌军而死,不仅极大的打击饿了平遥王,也引起了几个世子间的争斗不休,割据了平遥王大部分的势力,西北如今已经是一团乱麻,即使昝琅不去围剿,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丞相的意思是,扶持下一代的新王?”昝琅高坐王位,仪态威严,虽然她还没有登基,但已经颇具王者风范。
“是。”老丞相点头:“平遥王已经不行了,再折腾也折腾不过今年冬天,他已经死了一个心爱的儿子,如今手里的几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个个巴不得他早点归西,就是老天不收他,那几个儿子也不会放过他的。不如趁早选定继承人,助他一臂之力,日后我们与西北也可以友好往来,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微臣不同意。”一个年轻人率先站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以为自己已经完蛋了没救了,打算回家种红薯的沈奇。
沈奇不仅没有完蛋了,也没有回家种红薯,相反却一步登天,直接取代了太尉季明的位置,季明暗中勾结平遥王早已被处决,朝中太尉一职空缺可大半年,终于等来了它的主子。
“沈大人有何见解?”昝琅的视线落在沈奇的身上。
沈奇道:“今日扶持新王,无异于养虎为患,难保日后这个新王不会变成下一个今日的平遥王,微臣的意思是乘胜追击,将西北尽快收复,主权收归朝廷,由朝廷派官员治理,方是一劳永逸。”
昝琅赞许的点头,她的本意便是如此,西北不可再继续姑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要尽快将这一应的麻烦事都处理了,更加不可能再继续在西北养虎为患!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官匪小姐》新文文案……掩翠山上的秦大当家的最近很头疼,他那娇滴滴的宝贝女儿非要找个女夫子!这可愁坏了大当家的,方圆几十里,谁不知道掩翠山是个土匪窝?怎么可能会有貌美无双、才艺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气质还要十分优雅的女子愿意到土匪窝来当夫子?连子衿:“不才路过此地,听闻贵宝处正在聘一西席?”秦大当家:……还真他娘的有!秦韵:“这个夫子真好看。”
抉择
第144章抉择
如今西北内乱纷争, 几个世子互相争斗,平遥王惨遭背叛与痛失爱子的双重折磨,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就算昝琅不管西北, 也成了太大的气候,如今耳朵西北已经是一盘散沙,只消一阵风, 就可以将它吹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