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对他千恩万谢,姜永琏的屌丝气质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一刻他虚荣感爆棚。果然出来走走是对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个手艺人在寒风中捏泥人,一天下来只怕也赚不到一两银子。和他比起来,之前的那点挫折和难过也实在算不了什么。
出了这个摊子,就有一大群的乞儿围了过来。
“公子,公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大善人,我们几天没吃东西了。”
“公子,行善积福。”
“公子,新年大吉大利。”
姜永琏看到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每个人多多少少都给点。很快附近的乞儿就闻风而动,姜永琏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立刻吓了一跳,不由分说拉上朱果果就跑,他们被纠缠了好一会儿才脱身。
姜永琏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两人很快就去了茶楼。说是茶楼,其实里面还兼卖酒食及其他营生。朱果果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店小二一看到他,就给他们带到了楼上的雅座,位置很不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底下的热闹。上楼的时候,因为人流太多,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年轻人。那位年轻人倒是好脾气的,说他不碍事,只是后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居然惊呼道:“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姜永琏疑惑:“你认错人了吧。刚才真是对不住。”两人交错而过。
朱果果很熟练地点菜,姜永琏则推开邻近楼梯的那扇窗户,悄悄地观察底下的动静。
这个富兴茶楼是京中最有名的几座茶楼之一,节日里自是热闹非凡,底下大堂也几乎坐满了,人群中还有不少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姜永琏支起耳朵听底下的人说话。
“最近京中多了许多举子,春闱就要到了。”
“过段日子只怕来的人会越来越多,附近的客栈已经陆陆续续住满了。穷一点的学生就住在会所、寺院里面,那边也清静,还有人照顾着起居。”
有人聊起了宫中的八卦,那人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道:“你知道吗?现在朝堂里的那位,对先皇后那叫一个伉俪情深,先皇后前年病逝,咱们这位圣上形容憔悴的。”
有人打趣他:“原来圣上这么伤心,你是怎么知道的?”
挑起话头的那位一拍大腿:“嘿,这你可问对人了。你说我怎么知道?我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原来的端王府里面做事,他亲口告诉我的呗。”
“哪位远房亲戚啊?”
“老六。”那人叫的是亲戚的浑号,“老六”这人果然有其他人认识,“喔,那端王难道还去马厩里面喂马不成?不难怎么就被老六给瞧见了。”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那人的亲戚在端王府下的马厩喂王,这么多年了,只怕也就见过端王一面,那还是端王他兴致大发,忽然到马厩看了一下自己心爱的马驹,不过当时唬得他嘭地就跪到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瞧上一眼。事后他吹嘘了好多年,说端王如何的仪表不凡,气度如何高贵云云。
一开始说话的那人有些悻悻然:“哎,他就在王府里面。王府里面飞进只苍蝇,没过几天全府上下的人就都知道了。他说的准没错。你们还别不信。”
“信,我们知道那马厩里确实是嗡嗡的,里面飞来飞去的都是苍蝇,都是和贵亲戚打过交道的。”
“噦,没见识。王府的马厩干净得很,你以为那是你家猪圈哪。”
众人哄笑成一堆。
而后有人附和着那人道:“我们也不是不信。不过这位陛下啊,情深归情深,不过据说钟情的可不是这一位。”前面说话的那一个多少还有点谱,下面这位明显是走秘史路线的。姜永琏听得好笑,跟听说书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宫里前段时间有位贵妃殉死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位贵妃,不但先皇宠着,就连当今圣上,也是为她失魂落魄的。为了她,在朝堂上闹过好几次了。你们猜,其中有什么缘故?”
有人在那边瞎猜:“不会是成了精的狐狸吧?”
又有人在那边取笑:“是你家母老虎太凶了吧。今天是不是又没带酒钱,你今天要是没带酒钱,下次可别想大家再约你。”
“哪呢。我带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有好几个人异口同声:“是。”
那人讪讪地,然后道:“咱们别打岔,刘兄这是说到哪了?”
“哎,巧了,我这个说法也是从宫里面听到的。你知道我那个小店,虽然是小本经营,但宫里还是有不少贵人光顾的。宫中也有不少贵人绣了针线活在我那里卖,宫里的手艺比市面上的精致太多了,大过节的,你们要是要的话,我算便宜点。”这人一边说八卦,也不忘兜售生意。
“故事讲得好的话,万事有商量。”
“这可是一个小太监亲口说的。他可是在万岁爷跟前伺候的,这说法可是真真的。他说万岁爷还是端王的那会儿,就遇到过那位徐家小姐。端王后来就跟老皇帝说,想求娶徐家小姐,老皇帝一向最喜欢万岁爷,本来是要答应的。谁知道被先帝捷足先登了。据说已经过去的那位端王妃长得很像那位,这么多年才能独得端王宠爱。先帝驾崩,本来要殉葬一批宫妃,这位徐家小姐后来成了先帝的贵妃,她也在那份名单里面。咱们这位万岁爷就天天在那边闹啊,内阁大臣都没有办法。大家都在猜这位万岁爷只怕是要纳了先帝的妃子了。这可怎么成?前头那位皇后,是最最贤明不过的,她就抢在了万岁爷面前,将一碗毒酒赐给了徐氏。可怜,这位贵妃本来前程似锦,就这么一命呜乎了。”
果然三角恋,乱伦题材最能挑动大家的GET点,那几个人在那边议论纷纷,有为徐贵妃可惜的,有替皇后叫好的,有觉得皇帝深情的,大家热热闹闹地对着一通子虚乌有的宫廷秘事一通议论。事情的真假并不重要,生动就好了,各种野史就是这么应运而生的。姜永琏倒是不介意自己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要搁在现代,也根本不是件事。哪国的国家元首没被议论过,网上那些汹汹的言论,还各种吐槽呢。
姜永琏听了一阵,见他们也没啥新词了,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来茶楼吃饭的举子们,这本来也是他最关注的地方。
新帝登基,照例都会加开恩科取士,全国各地的举子们近期都会来到京城。会试,又称春闱,在每年三月举行,是国家最大型的人才选拔活动,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对于姜永琏个人而言,这场选拔活动几乎等同于一场选美。他已经想过了,整天出宫瞎晃是不现实的,这些应试的举子中总有几个才学出众又年纪相当的,公事上日日相处,自然能处出感情来。职场潜规则可以搞起来了,想到身边日日有美男相伴,日子总算也有了一点盼头。
举子们说话就很斯文了,除了讨论诗词,还说到了今年会试的总裁官和同考官究竟是谁。这次会试的总裁官自然还是首辅周孝礼。周孝礼之前也是进士出身,学问很好,将选拔人才的重任交给他,姜永琏还是比较放心的。
举子们开始说起这些阅读老师的喜好:“周首辅最喜欢圆润的台阁体,据说前次春闱的状元就是因为台阁体写得好而受到了周首辅的青睐。”
有个举子紧张起来了:“哈?只看字?策问和诗词都无关紧要吗?我就写不好台阁体。这下可就惨了。”
“那都是传言。那位状元的学问在翰林苑里面也是极出众的。字写得好,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去年春闱考的是五言律诗,却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照旧?也不知道会限什么韵?进京的路上的赶做了几首,也不知道能不能蒙对?”
姜永琏一笑,原来古代高考也背范文,看来这传统真的是很悠久呢。
“听说闽剧发生洪灾,你们说这次策问的题目会不会是这个?”接着便是对考题一顿猜。
姜永琏愣了一下闽郡发生洪灾了?他多日没看奏折了,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有点羞愧,是那种本职工作没做好的那种羞愧。
为了招徕生意,大堂中央特意辟了一个地方供人说书唱小曲儿,底下有一个小姑娘开始唱了起来,其他人也就收了议论专心听了起来,小姑娘唱得挺不错,举止也不俗,正好店小二进来上菜,他见姜永琏听得有些入神,便道:“客官喜欢这位姑娘唱的小曲儿?”
“还行。”
“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原也是大户人家,不想家里闹洪灾,值钱的家当都被大水冲走了。她和父亲原来是要来京城投奔亲戚的。谁知道这两年不通音问,这亲戚早就已经搬走了。他们父女俩盘缠用尽,她父亲又生了病,她也实在没法子,才到这里来跳曲儿的。她还弹得一手好琵琶。客官您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我们茶楼听她唱曲儿。她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出堂的。”
姜永琏点点头,目光仍看着楼下,他兴致勃勃地问道:“最近京城举子们也多了起来,有没有听说哪个举子才貌特别出众?”刚才看到的那些举子虽然学问都看起来蛮厉害的样子,相貌就难免普通了一点。姜永琏对伴侣的要求还是挺高的,至少得找个合眼缘的,但目前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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